苏同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偏偏班主任老林不急不忙，都读到第一名准备念名字了，却又把成绩单放下，随手递给班门口的同学：
“浩二，等下课把成绩单贴到你旁边墙上。”
“好。”
那学生接过成绩单。
然后老林这才满意点点头，重新回到讲台后，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
“高三学期的第二次月考已经落下帷幕，成绩也都出来了，相信大家也都对自己的复习进度心里多少有了底……当然，一次的月考成绩决定不了什么，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时间，成绩好的同学保持并努力更进一步，成绩差的同学也要加把劲赶上！”
例行训话完毕。
老林还是一副喜洋洋的表情。
倒是不怪他。
往日里带领高三六班这尖子班次次运动会偏偏被隔壁老李压在身下不得喘息，如今一场运动会倒是翻身做了主人，就更不要说这次月考成绩再创新高。
真正意义上的文体两开花，谁不爱呢？
老林想到这里，愈发春风得意：
“当然，对这次月考表现优秀的同学还是要提出表扬的，首先是赵待宵同学……”
坐在前排的赵公子适时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竟站出了军姿的味道。
老林倒也没在意，口头嘉奖道：
“赵待宵同学这次依旧是咱们全年级段总分第一，希望下次也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全班一阵有气无力的掌声。
毕竟辣个男人已经垄断年纪第一宝座两年多了，大家每次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要鼓掌，久而久之也未免有些厌倦。倒不如说要是赵公子什么时候给人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踹下来了他们恐怕才会精神一振拍手叫好。
而老林拍了拍赵公子的肩，示意他坐下。
然后他又停在大小姐身旁，一脸慈祥：
“还有苏瞳同学，虽然不清楚苏瞳同学在上个学校学习成绩怎么样，可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尖子生……赵待宵同学是咱们年级段的第一，而第二就是苏瞳同学，674的高分，只与赵待宵同学差了八分，还是有希望追上的。”
苏瞳也站起，矜持地抿嘴笑，道：
“谢谢老师鼓励。”
“哪里，是应该的，”老林赞许地点头，“苏瞳你也要跟赵待宵一样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啊。”
大小姐便点了点头，又朝教室角落里已经完全懵逼的苏同和曹斌递了个微妙的眼神过去。
而后优雅坐下。
而教室角落里的曹斌跟苏同面面相觑。
两个丢人玩意儿交换眼神。
苏同：你丫不是说大小姐一定会输么？！
曹斌：我单知道瞳姐聪明，可也没想到瞳姐居然聪明到这……恐怖如斯的程度啊？！
苏同：淦！
曹斌：兄弟自求多福！
苏同心凉了半截。
他已经想好大小姐那个魔女到底要向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打算愿赌服输，准备闭上眼睛冲过去就来一句“大小姐请务必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了。
可面前突兀降下一片阴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同抬起头来。
他看见了老林。
平心而论，他其实挺害怕……不，其实大概是对老林心有愧疚吧。
老林其实对他挺不错的。
他高中入学成绩还算可以，当初分到老林手下，老林对他是寄予厚望的，曾经不止一次和颜悦色跟他谈心，与他聊关于父亲的事……
可后来他消沉下去，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老林或许是明白他的心情，从未责怪过他，甚至又主动找他聊过几次。
只是他越来越不敢面对老林。
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见他，就算在学校大路上碰到了也都绕路走，他是如此愧疚。
可老林拍了拍他的肩。
中年人的手掌粗糙皲裂，指缝间还染着粉笔的苍白，拍到他肩膀时有沉重而宽厚的质感。
“站起来。”
老林轻声喊他，又转身，向着全班同学掷地有声地宣告：
“同学们，这次月考成绩进步最大的就是我们的苏同同学，总分从三百五跳到四百四，是将近一百分的进步……况且苏同同学这段时间不仅在努力学习，还在努力备战运动会，为咱们班取得了男子四百米短跑，五千米长跑冠军的好成绩——让我们为苏同同学鼓掌！”
苏同茫然地站起来。
四周随之而起的是响亮的掌声。
恍若雷鸣。
惘然的情绪被打破。
苏同攥紧拳，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涌起，在四肢百骸中淌过。
而老林抬起头来，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又在他肩头轻拍：
“孩子，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还是会重新跑起来的……你父亲的过世并不是应该束缚你未来人生的枷锁，更何况如果你父亲他在九泉之下……也希望看到你继续奔跑而不是驻足不前。”
“你要加油！”
老林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身后已经坐下的苏同抹了抹眼睛，而后努力笑起来。
这时候不应该哭泣不是么。
应该微笑啊。
◆
放学后，一脸忐忑的苏同主动去找了大小姐兑现赌约。
大小姐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看到苏同不情不愿一步一停挪过来，颇有些无奈：
“你这什么表情？”
“正常表情……”
“正常会是这样吗？你现在这就好像是不吃香菜党被人塞了一嘴香菜的样。”
“……奇怪的比喻。”
“不要管比喻奇不奇怪，”大小姐老神在在，“问题是你来找我干嘛——是因为赌约的事？”
她的表情秒变促狭。
“……”
苏同脸上一阵青白，似乎还想试图反抗一下既定的命运，可抬起头来看向大小姐……突兀之间却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认命一样走过去，老老实实举起双手投降：
“是，就是为了赌约而来，大男人愿赌服输，大小姐你想提什么要求痛痛快快就快提吧！”
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的亚子。
苏瞳颇有些好笑，但还是欣然点头：
“好，愿赌服输就好——那就给我乖乖站好！”
丢人玩意儿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在原地站着。
可大小姐慢慢走来，带着微笑展开双臂……
她抱住了他。
“拥抱你的崭新人生吧，苏同。”
耳边传来如同薄雾般缥缈的声音。
大小姐的声音恍若呢喃。
[未完待续]
——
呜呜呜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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