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位面生选手穿着JSJ的队服上场，李毅拿着刚打开的农夫屾泉，一时间忘了喝。直播间弹幕疯狂刷起了问号，李毅的电脑都被刷得卡顿了几秒。
别说是观众了，就连刚上场的两位JSJ替补选手——尤其是代替老沐上场的那位，眼底仿佛也带着些许迷惘。
三位解说脸上挂着尴尬又疑惑地笑，互相对视几眼。
“JSJ这……应该是有什么战术吧？”解说甲僵硬地抛出话题。
接收到同事的讯号，另一人忙点头：“肯定是练了什么绝招，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JSJ的三号位替补应该是第一次上场？”
“对，这位小将实力也很强劲，是非常擅长开团的选手。”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不想听解说们尬聊，李毅关掉比赛直播的声音好奇问：“JSJ什么时候有替补三号位的？”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上一场如果让替补二号位上，或许JSJ的胜率会更大。】
【这替补三号位是什么秘密武器吗，JSJ到底有什么绝招，好奇。】
李毅挑了挑眉没说话。
就算JSJ真有什么神秘招数，那也不该放着老沐不用，让一个从没上过场的替补上来打配合，老沐这个逼不会关键时刻要去划龙舟吧。
手机响了一声，李毅重新打开直播声音，光明正大地拿起手机偷懒。
【秦泽睿：大哥，你特么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秦泽睿是李毅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星空TV的一名男主播，以前玩儿荣耀传奇，现在改道去FPS频道混了。
【李毅：干嘛？】
【秦泽睿：你居然在几十上百万人面前内涵Kan打假赛？？不怕他粉丝搞你啊？】
【李毅：我连他本人都不怕，还会怕他粉丝？】
秦泽睿本想回一句“你牛逼”，又想起他这朋友似乎一直都这么牛逼。
【秦泽睿：你就少嘴两句吧，我真怕哪天这些选手们要联合起来买/凶/杀/人。】
【李毅：我没嘴Kan，我刚才是在夸他。】
【秦泽睿：……怎么说？】
【李毅：以前他虽然也菜，但好歹还在钻石水平。但他今天那几波操作，没十年脑血栓都打不出来，简直就是脑癌11级，我说他打假赛，不是变相夸他的实力应该远在他的发挥之上吗？】
“……”秦泽睿木着脸收起手机，心想罢了，不与憨批争长短。
李毅的想法没错，JSJ没有准备什么“绝招”，至少这一局没有。
5分钟，JSJ的三号位转线的途中被单杀。
12分钟，JSJ的三号位去帮忙抓人，被敌方反蹲，敌方拿下双杀。
主心骨不在，两位首发队员下场，队里另外三位首发选手也明显不在状态，再加上打不出队伍配合，比赛20分钟爆发的第一场大团战，JSJ被打出了团灭。
李毅看了眼双方的经济差距，知道这局JSJ翻盘无望，懒得浪费口水去解说了。他点开直播间的弹幕助手，想跟水友们来一些“友爱互动”。
【JSJ是真他妈菜呀。】
【主播怎么不喷人？】
【我总算知道这替补三号位为什么一个赛季都没上场了，JSJ有病吧在半决赛把他放上来恶心人？老沐前几把打的这么好为什么要换人？】
【得了吧，老沐也是个菜逼，JSJ全员菜逼，老沐这几年都在打什么几把，赶紧退役吧。】
李毅靠在椅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往下说：“替补三号位是拉跨，但他第一次上场就打半决赛的决胜局，打得菜也情有可原吧，能看出他私底下应该很少和首发队员练配合。况且队里其他人打得也不怎么样，当钻石排位局看就得了，尤其那个八云我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替补二号位倒还行，勉强比前四局的Kan有点用……当然还是没我强，别问这种废话。”
比赛第三十二分钟，万众期待的第五局决胜局终于接近尾声。
这一场游戏里，JSJ几乎是被血虐。
此时此刻，JSJ的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赛方工作人员受了氛围影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敬业地扛着摄影机进行拍摄，并连着给了坐在沙发上的老沐好几个特写。
老沐平静地看着屏幕，右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他队服外套穿得松垮，衣袖把他整个手掌都套了进去。
Kan坐在最角落，他反复咬了几次下唇，终于在自己队友被敌人虐泉时忍不住了，他看向老沐，道：“队长，我都说了这局我可以打。”
老沐仿佛听不见他的话，甚至瞧都没瞧他一眼。
Kan：“虽然我前面发挥得不好，但是……”
“行了。”教练沉着脸打断他，“你别说了。”
几分钟后，JSJ队员们回到休息室，他们垂头望地，每个人都像脖子上被勒了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压抑得说不出话，也迸发不出其他的情绪。
不是没输过比赛，但是这次输得太彻底太丢人，饶是有几次世界赛经验的老队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教练做了几个深呼吸，简单安慰了他们几句，就赶紧走去阳台打电话联系队车了。现在粉丝情绪激动，他必须让赛方多安排几位保安来维持秩序。
在这死水般的沉默中，老沐终于有了动作说：“回去了。”
队员们依着他的话起身，木木地往门外走。
JSJ的替补三号位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刚到官方许可参赛的年龄就被管理层从青训生里提了出来。他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末端，右手紧紧攥着外设包的肩带，用力地抿着嘴唇。
他离后门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能听见场馆外粉丝的吵杂声。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些模糊的话语里全都掺杂着自己的ID，还有一些嘲笑讥讽的词语，他甚至幻想着自己此刻已经走出后门，然后被印有JSJ的灯牌砸得头破血流。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停下脚步时，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辛苦。”老沐说，“回去加练。”
男孩仿佛被这两下拍出了一道口子，眼泪在这一瞬汹涌而出。他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衣袖捂住脸，忍不住呜咽出声。
JSJ的队车直接开回基地。
下车后，教练再三叮嘱其他队员卸载论坛贴吧和微博后，跟着老沐一起进了会议室。
“我已经跟联盟的人联系了，他们正在过来基地的路上。”教练接了杯开水放在老沐面前，沉默几秒后问，“如果事情真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办？”
老沐说：“照规矩办。”
教练紧皱着眉，办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人此刻表情犹豫：“Kan他……他在JSJ待了4年，和咱们一起来的。”
老沐“嗯”了一声：“所以？”
“明白了。”教练看到桌上没被动过的纸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问，“你情况怎么样？医生那边我催过了，他马上到，啧……我就该让他跟着一块儿去现场的。”
老沐伸直胳膊把右手露出衣袖外：“好多了。”
教练看了一眼：“都这么久了，还在抖？？”
老沐说：“中间两局打太长。”
“少框我，让你不要去划龙舟，你就是不听，天天偷着往那去，你不知道职业选手最重要的就是手吗”教练看的心疼，“这几天你别训练了，游戏都别开，听见没？？”
老沐心里有数，左右最近也没比赛要打，老沐点头：“知道了。再找一个队友的事有进展了么？”
“你都这样了，能不能少操点心。”教练说教完，还是老实道，“有，团队最近从青训生、国服Rank排名和马上合约到期的二号位里挑出几个人，还得一个一个考察筛选才有结果。”
老沐说：“名单也给我一份。”
“当然会给你。”教练想起什么，忍不住皱起鼻子，“但是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咱们是在找队友，不是找老婆，你别那么挑剔，要给别人一点成长进步的机会……上次你否掉的那几个人现在都被其他战队瓜分走了，心疼死我了……”
老沐表面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心想要是找队员跟找老婆一样简单，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反正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