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生活一天天的过去了,花家父女谁也记不起来有那么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少女住在了他们家两年,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爹,你不会有事的,小骨这就去药店采药,您一定要撑住啊!”
花千骨说完,就连忙戴上斗笠出门了。
天上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漆黑得像一个大洞,让人有些颠倒,分不清上下,似乎一失脚就要坠进去。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花千骨孤零零一个人在路上急匆匆地走着,左手提着个油皮灯笼,右手握着一小串佛珠,絮絮叨叨。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跑,因为那些东西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只是因为佛珠的原因不敢太靠近。周围漆黑一片,只看得见灯笼如荧荧鬼火一般在半空中飘移着,四野寂静得有些诡异,连流水声、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马上就要到村子里了,进了村就好,花千骨不断告诉自己,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往下掉。她腾出右手,把身上披的八张黑狗皮拼制成的披风裹得更严实一点,试图不让自己的气味更多地散发出去。
可是走到村头的小石拱桥上,她还是傻眼了,一个打着纸伞的女人站在桥上正对着她。伞面上是红得耀眼的桃花,白色的衣裙上也是。伞打得很低,看不见脸。明明炎热酷闷得没有一点风,那裙袂却激
荡得上下翻飞着。
花千骨吓得停在那里,双腿直打战,心想完了,遇上鬼拦路了。
南无阿弥陀佛她继续低声念着,侧过身子想从桥的另一边过,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她,却发现她眨眼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精致的白色绣花鞋上沾满了泥,脚边是一摊水,还有各种绿色的水藻和贝壳。这时小孩才看清,那裙摆上的哪是桃花,分明是溅染的鲜血。
此时,手中的灯笼原本温柔的黄光诡异地变成了青色,继而又转为暗红,好像也被血染过一样,空气里满是刺鼻的河水的膻气与血的腥臭。
“阿弥陀佛..”她硬着头皮把佛珠举到前面,那女鬼退了两步,小孩又前进两步,那女鬼又退两步。快到桥头时,只听见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咣的一下,面前的女鬼散裂了开来,肢体断作无数截,仿佛被硬生生砍碎一样,一地都是血和蛆虫。
花千骨吓得差点扔了手中的佛珠和灯笼,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见有个圆圆的东西骨碌碌地从伞下滚了出来,滚缠着黑色的长发,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头。花千骨浑身上下如被冰冻,半点都动不了了
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心底喊:快跑快跑!可就是挪不动半步。
那头如充满气的球一般“之”字形左右乱窜,撞到桥栏又反弹回来,一会儿就蹭到了小孩的脚边,她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静止了片刻,花千骨瞪着脚边那个突然不动的头,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还没待她松上一口气,那个头又一下翻转过来。花千骨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黑乎乎的两个大洞,眼睛被硬生生抠去,一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另一只由一些血管、神经和组织牵连着半挂在脸上,晃来晃去,白惨惨的眼珠还飞快地转着,向上直瞪着她。嘴唇似是被河里的鱼咬烂了,残缺不全,哆哆嗦嗦,似是要向她说些什么,却只
发出风吹木头门一样嘎吱的响声。
花千骨忍住呕吐的冲动,跨过那个头就往前跑,顾不得正踩在一地的残肢上。突然腿被抓住,是一只半截的右手,手指在水里泡涨了,腐烂而发白,手臂肉端处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
惊恐当中,她发现那个脑袋又飞快地向自己弹了过来,张开大嘴,白森森的牙咬到了自己的右腿小腿上,剧痛中伴随着刺骨的阴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花千骨挥舞着佛珠向那头上打去,然后听见一阵仿佛生肉放在烧红铁板上的嘶嘶响声。好半天那个头才松口脱落,小孩拔腿就跑,却突然听见什么破裂的声音,感觉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硌着。低头一看,
竟然是那女鬼的另一只眼球不小心被自己踩爆了,正流出滚滚的脓水和蛆虫。
花千骨一边干呕一边飞似的逃下桥,却发现那只手竟然还抓在自己腿上,而那个脑袋还在桥上蹦呀蹦呀,上下牙齿互相敲打着,叫着“手,手,手”,声音既凄惨又恐怖,只是下不了桥,无法追来。听说
惨死在水上的人,灵魂只能永远困在那里。
花千骨使劲把那残臂从腿上扯下,用力抛回桥上,转身不要命地往前跑,脸上早吓得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村子里的人此时都睡了,安静得连声鸡鸣狗叫都听不到。花千骨在一家药店前疯狂敲门,整村人却仿佛都在睡梦中死去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没有一家灯亮。小孩拼着命地敲了好半天,里面才有了一点
动静。
“谁啊......”
张大夫,张大夫,我是小骨!救救我爹,他快死了!”花千骨心急如焚大声叫道。
“哦哦,小骨啊,你别急,等我穿好衣服收拾一下,马上、马上…”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提着药箱出来了,和她一块儿匆匆往回赶。
“你怎么晚上一个人出来了啊,没遇上什么吧?”
“刚刚在桥上有……没办法,爹突然病得很重......”花千骨拉住张大夫的衣服 躲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