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了，你不用在说什么抱歉的话了……”
“……”
“我只是想看看，要是你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而已……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鬼女似乎有些哀伤，紧接着说道：
“你不用多想了……这件事情无论你我都无法做到什么，我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她的意识和灵魂已经全部和那个妖怪融合在一起了……”
龙马开口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对面的鬼女似乎笑了一声：“是啊！我看到她那天……非常寂寞的，一个人呆在教室里面，就这么静静坐在椅子上……”
“那是我毕业的那一天，整个学校的学生还有教师都十分开心，我那个时候正准备回更衣室换衣服，路过那个教师，看到了那个女孩……”
“你知道的，我现在这个名为‘歌暮语’的身体原来的记忆几乎都已经恢复了……”
“歌暮语本来在学校也是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唯一的好友好像就是这个学妹了……”
“两个没什么朋友的少女，互相结识，成为朋友，很**情就变得非常好……”
“歌暮语只是性格比较内向，不过至少有健在的双亲对她十分疼爱……而张玥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或许是两人心中都存在着得到那股无言的孤独吸引了互相吧……总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仿佛相互都能回到那个正常的少女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之后……歌暮语不幸发生了意外，就是你也知道的濡女那件事情……张玥然又只剩下孤独的一个人了。”
“那个妖怪也不是最近才附身的，估计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选中她了吧……不然的话，灵魂之间的融合不会如此彻底……毕竟，孤独与痛苦这种负面情感，正是有些妖怪们最喜欢的食粮啊……”
“所以歌暮语意外死亡的事情是一个契机……是让张玥然失去自我意识的最后一根稻草。”
鬼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两个人之间的记忆交错从来都是很混乱的东西……我那天也是偶尔经过那个教室，看到她的人才想起来歌暮语与张玥然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确实差距到了有些异常……不过想到之前她本来就有点神神叨叨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她跑过来一脸惊恐的告诉我什么父亲变坏了，父亲杀人了……我当时听到这句话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张玥然确实发生了什么异常的变化，因为……”
“她根本没有双亲啊，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啊……”说到这里，鬼女的语气有一些低落，显然是回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龙马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鬼女诉说着接下来的事情。
“我虽然知道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你知道的，这类事情从来都不是我的专长，甚至连对方是什么来头我都不知道，于是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你”
“想起来真是有些可悲啊……我把你的画像给了她，告诉她找这个男人或许能够帮你……她满脸泪水的一直不停的鞠躬说着：谢谢你！学姐！谢谢！”
鬼女在电话那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有些嘶哑：“有什么好谢的啊！这个笨蛋！到头来，我不还是什么都没帮你做到吗？……为了虚假的父亲而拼死的求人……即使感谢的情意也只是虚假的吗？真是，何等愚蠢的……人啊……”
鬼女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些哭腔：“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啊……”
“我明明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是在那边傻傻的等着消息……”
龙马此刻开口了：
“不要给我在那里说些蠢话了啊？你个傻女人！”
“什……么？”
“她对你的那声感谢，或许才是她最后，身为自己这个存在，最为真诚的感情吧……”
“什么……意思！”鬼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了你刚刚的话，我才想起来，她来找我那一天的眼神，确实有一些奇怪”
“我最后有问过她一句话，我说：不论有什么结局，你都已经有接受它的觉悟了吗？”
“她回答说：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已经做好觉悟接受了！”
龙马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忽然站了起来，走向阳台的窗户边，继续开口说道：
“那双眼神，确实是知晓一切选择全部接受的人的眼神，即使死亡近在眼前，也会毫无畏惧的接受！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不该有这种程度的意志啊！看起来，那个孩子，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了吧……”
“不过”龙马话头一转，又说道：“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提到委托报酬的时候，她还是怀有着一丝生存的骐骥啊！她分明畅想了一下自己依然可以活着的未来……在和你……相聚重逢的未来啊！”
“那个时候我未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激动……现在想来……那正是她潜藏于心底深处。对于美好未来希望的渴望啊！”
“玥然……呜呜……”鬼女不由的哽咽了起来。
龙马也长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龙马自己对于这种事情虽然也有点感伤，但毕竟经历过的事情要远远多于鬼女，而对于鬼女来说，虽然是妖界的妖怪，然而人间毕竟和妖界不同，这份短暂的遗留下来的友情，对于尚未完全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鬼女来说，确实是一把钻心的毒剑啊……
“无论是你，还是我，结果都没有真正做到什么啊……”
龙马听着电话那头微微传过来的哭泣之声，一时也默然无语，此刻身为局外人的龙马并无法出声多说些什么。
说句节哀顺变？毫无意义！
鬼女与张玥然之间的感情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知道，所谓情之深，伤之切，此刻这种难言的痛苦，只有鬼女能够体会到，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外人可以插手的领域。
良久，鬼女的哭泣声渐渐停息，龙马说道：“怎么样？哭完了吗？”
“……才没有……哭呢……”鬼女还是有些哽咽。
“唉……不管如何，仍然活着的我们，只有向前不断前进而已，要说什么抱歉的话，未来哪天你也去往那个世界的时候，再好好和她说吧！”
“哪有你这样劝人的……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快去死吗？”鬼女埋怨道。
“哈哈哈哈！我可没这么说啊！别污蔑我啊！”龙马笑道。
“我知道的……在妖界……生离死别这种事情……要比人间更多……而且更加残酷……”
龙马默然不语，妖界的事情，也不是他这个人类可以插嘴的话题。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鬼女在电话那头忽然说道：
“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吧！我要稍微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
龙马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一心关看来暂时是没问题，于是笑道：“对了，话说夜刀神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你想要安静是没问题，不要把他忘掉了啊，我怕他没人照看会饿死的啊！”
“他有什么好说的……一天三顿反正不少他的，就一条小蛇，能吃多少东西”鬼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个不去说他，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龙马”
“……什么问题？”
鬼女声音异常的平静：“那个妖怪的本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龙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确实，幕后黑手我确实有一定了解了……”
“她……是谁？”鬼女的语气依然没有一丝波动，然而越是如此，龙马就知道平静之下，隐藏的惊涛骇浪是何等巨大。
龙马微微一叹：“知道的话……你又想如何做？”
“……你放心好了，总之我是不会脑子一热说要杀了她报仇什么的，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
龙马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话虽如此，我这边知道的情报也极为有限！不过至少本体也是即为强大的妖怪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还有一点，貌似这个幕后之人非常喜欢操纵戏耍人类，喜欢布局，喜欢在幕后看到自己布下的棋局中的人类与妖怪互相残杀，也不知道究竟目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着一个恶趣味的妖怪啊！”
“你那边平时也可以注意一下，若是周围有哪些人行为举止异常的，很有可能是被黑手盯上了”
“……嗯，我会注意的”
龙马又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叹气次数几乎要赶上半年的叹气次数了，俗话说叹一次气就会溜走一个幸福，照这么来看龙马下半辈子的幸福已经几乎快走光了。
“小夜那边管理局也会密切关注今后城市里的一切异常……总之这件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了，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现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我知道了，有事我会再和你联系的！那就这样吧！”
龙马点了点头，答道：
“嗯，就这样，拜拜！”
“拜拜！”
龙马低头，按下了挂断键，仿佛有些脱力一般的倒在了沙发上，四肢摆成大字型，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兰丸则慢悠悠的爬到了龙马的怀中，舒服的躺了下来，龙马低头看了龙马一眼，笑骂道：“你倒是舒服，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柴犬……！倒不如喊你柴猪好了！”说完用手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兰丸毛茸茸的头。
“哎……我还真是劳累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