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混乱、哭嚎、烈火……
这些画面总是在他的梦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在火光中化为废墟的城市,被寒冰冰封的地面,还有她……
她与一名同族对歭着,对方手中散发着红光的利刃直指她高昂的头颅。
他想出手,想要去帮助她,但他却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身体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红光闪过之后,便是一片漆黑。
“呼,呼,又是梦吗……”
在梦境中被惊醒的他大口喘着气,心有余辜的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尽管只是梦境,但给他的感受却真实的可怕。
“呼,该死。”
捂着有些疼痛的额头,不禁开口咒骂到,顺手将放在床头一包药丸吞下。连日的噩梦使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不得不用药物来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
看着床头上略显破损的电子表正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距离天亮还早,他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咚咚咚!”
可惜的是躺下还不过十分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打断了他的这场回笼觉。
“咚咚咚!”
“开门!埃尔医生!这回是有急事啊!”
“来了!给我安静点!”
不爽,很不爽。
被打断了回笼觉的埃尔头顶冒着黑气,有些暴躁的回答到,同时一把将诊所的卷帘门拉开。
“三点多钟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如果你没有什么严重伤的话老子我就把你身上的源石结晶全拔下来!”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埃尔开始严肃起来。站在门口的是个佩洛族男子,这家伙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伤口,但他的背上却背着一名伤势更为严重的伤员,几乎一整条手臂的肌肉被划开,狭长而又深刻的伤口上还在流淌着血液。滴落下来的血迹从街道一直延续到门口,看样子是跑了很远的路才过来的。
如此严重的伤势,除过他,在外环区确实没有几家诊所可以接手了。
毕竟他这里是龙门外环区唯一一家拥有正规执照的诊所。
“进来。”
没有多废话,埃尔立刻从门口起开给他们让道。
“把他放到右边的手术台上去,旁边有医用酒精,你先用那玩意给他消毒,然后用止血粉给他止血,我去准备一下工具。”
边说着,埃尔将昨晚挂在墙上的手术服穿上,整备起接下来要用到的工具。
“呃……东西该怎么用?”
将同伴放在用铁架床改装的手术台后, 那名佩洛族的男子望着手上的两个小瓶子犯了愁。
“好像是要先消毒的,不管了,直接倒上吧。”
没有任何犹豫,佩洛族男子便直接将手上的那一瓶子酒精往同伴伤口上到了一半多……
“嗷啊啊啊啊!”
原本已经习惯了伤口的同伴冷不丁被这么一浇,伤口火辣辣的痛,直接嚎叫了起来。
“你这是想要帮他消毒还是在帮毒削他?起开,让我来!给我递工具。”
听到惨叫声的埃尔连忙赶过来,将医用手套戴好,给手术台上的病人来了一针麻醉剂。
“啧,止血钳。”
“啥,啥钳子……”
“就那个跟剪刀一样的东西!给我拿过来!”
“噢噢好的。”
进行完止血后,埃尔便开始清理伤口已经坏死的组织了。
“啧,他这伤口是怎么弄的?私人恩怨?黑帮火拼?”
埃尔习惯性的问道,这时的他已经清理完伤口,开始准备缝合了。
“一个女人,一个银白发的女人弄的。”
佩洛族男子似乎有些惊恐的回忆道:
“那家伙……那家伙是个怪物……”
“说清楚!”
“本来见她一个人,我们就想去敲诈一下,结果却是这样的……”
佩洛族男子带着恐惧的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
“甚至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她就已经把我们打倒了,不仅把老大的手给废了,还把我们身上的现钱都抢去了……我忘不了她看着我们的眼神……那是……如同俯视着蝼蚁般的眼神……”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
埃尔缝完最后一针,剪断手术线,嘲笑似的说道:
“就是说你俩被黑吃黑了呗。”
进行完手术的埃尔对面前的男子一笑,重新拿起了手术刀,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半瓶医用酒精,二十四针手术线,一针高强度麻醉药,以及其他药物费用……你打算怎么付清医药费呢?”
感受着埃尔充满了恶意的笑容,佩洛男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弱弱的说道:
“可,可以轻点吗……”
一段惨不忍睹的画面过后。
“欢迎再来啊。”
将两人送出诊所后,埃尔脸上挂着营业性的假笑说道,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的手术台上现在正堆放着一小堆源石结晶。
“呼,累死我了。”
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后,埃尔转身准备回到房间去补觉,街道上却又传来一个声音。
“龙门外环的医生……找到你了哦。”
略带戏谑的话语从那名银发少女口中说出,语气似乎还十分轻快。
不过这位少女的身体状况却不怎么样,大腿处的源石结晶遍布密集,身上有着不少伤口正在流血。尽管如此,少女仍然不将身体上的伤口当回事,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知道医生你现在还接诊吗?”
少女那轻快的声音响起,但在埃尔耳中却宛如恶魔的低语。
银白色的头发,样式古怪的东方长刀,破旧的黑色外套……再加上那双鲁珀族特有的狼耳,在埃尔的情报网中只有这么一人符合这些特征。
叙拉古的孤狼……
“呵,当然了,这位狼小姐。”
这个危险家伙怎么会出现在龙门?埃尔内心紧张的想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无法正常发挥自身的源石技艺,倘若是来打架的,他根本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现在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找机会通知陈sir了。
在那之前,只能先想办法拖延了。
“那么,医生。”
对方和善的笑了笑,对埃尔说道:
“那我们就进去开始手术吧。”
少女有些踉跄的迈开了步伐,每迈一步,埃尔都能看见因为伤口崩裂重新渗出的血液。
但少女仍然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进入诊室,不需要埃尔催促她就十分自觉地将那件破旧的黑色外套脱下,趴在手术台上。
“咝……”
在解开少女腰间上缠着的绷带后,看着背上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痕,埃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女背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即便是习惯了给外环区那些亡命之徒接诊的埃尔都感觉有些发麻。
这些伤口既有冷兵器造成的砍伤,也有弩箭穿透的痕迹,甚至还有源石武器以及铳械所造成的伤痕。虽然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但仍有一小部分伤口因为崩裂重新渗出血液,联想到少女那无所谓的样子,埃尔真觉得这位少女是个怪物。
“你的矿石病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病情,有一部分源石甚至已经将伤口两边纵穿,也就是说我现在要把你身上那些影响到伤口的源石全部切除,能忍受吗?”
“呵呵,放心吧医生,我的命可是很硬的。”
“那我就开始了。”
尽管鲁珀少女一脸轻松的表情,但埃尔仍能感觉到,在浸满了酒精的棉花接触到少女那布满了伤口与源石结晶的部位时,少女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可以给你打一针麻醉剂,不用硬撑。”
“谢谢医生你的好意,不过这种小伤完全不需要麻醉。”
看着少女故作轻松的表情,埃尔直接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一针,注射在少女的背上。
“像你这种人我见过不少,一个个都喜欢自己撑着。现在你在我的诊室里,我做主。”
“呵,真是喜欢自作主张……”
少女并没有抵抗,而是任由对方为自己清理伤口。
“啧,有点难办啊……”
正在为少女清理着伤口的医生腾出一只手,擦去额头上淌下来的汗,在心中思考着:
矿石病的感染程度是非常高,依附在身体组织的源石结晶已经开始同组织结合,成为了身体组织的一部分,若是强行进行手术将结晶取下,定会对伤口造成二次创伤,加剧感染程度。但在这个小诊所里又不可能会有那种高级的医疗用具,所以埃尔只能选择将与源石结晶相依的那一部分组织切掉。
“将伤口感染部分切除,进行止血处理,伤口缝合,进行最后一遍消毒处理,好了!”
处理完少女背上比较严重的伤口后,埃尔便开始处理起少女大腿上的源石结晶。
因为少女的矿石病感染程度十分严重,这项放在平时只需要一个小时便可以完成的手术,埃尔用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勉强搞定。
“呼。”
终于做完手术的埃尔长舒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水瓶灌了下去。
“真不容易啊,这家伙倒是睡着了,我可用了足足十人份的麻醉剂。”
看着少女已经熟睡的脸庞,埃尔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那个人……
“唔,还是赶快去告诉陈sir吧。”
埃尔刚想起身去拿与陈sir联系的通讯器,却被手术台上已经熟睡的少女抓住了手臂。
“这,快放手啊……”
埃尔挥动着手臂想要挣脱,可对方却越抱越紧,在睡梦中呢喃着:
“哈……德克萨斯……孤独……真是不好受啊……不要,不要离开我……德克萨斯……”
“啧……”
听着少女梦中的呢喃,埃尔又想起了她。那时候的他,就是为了她而活着……
“算了吧,待会告诉陈警官也不迟……”
埃尔用没有被少女抱住的左手,为少女披上了一层毛毯,从旁边拉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