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了——”
穿着语棠带他一起买的衣服站在门口。
口罩，鸭舌帽外面再用外套的帽子盖住，还有围巾。
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却因为鸭舌帽的原因无法直接看到。
好在行人不多，否则这身打扮真的会被当做可疑人员带走。
“你好，去榆树岭。”
上次回家是暑假吧...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原来的每周回家一次就变成半年。
也不知奶奶身体怎么样。
因为是固定车线，客车上几乎都是些认识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寒暄。
而他只是一个人坐在床边看风景。
“方语堂？”
似乎有一个人坐到他旁边。
方语堂转过头。
“谭望妍？”
是一个村子的人。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怎么有空回家了？”
“有些事。”
若不是为了商量合同，他也不会选择回家。
“你还是老样子，回去之后要叫上其他人一起玩吗？”
“不了，办完事就回去，只有三天假。”
不知何时，他将这些儿时玩伴划为外人，与那些同学无异。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面了吗？
“唉，这见你一面比见皇上都难，明明我的学校和你们学校并不远。”
“不，现在时代没有皇上，所以见我更简单点。”
方语堂面无表情的开着冷笑话。
谭望妍，这个名字听起来也许有一些女孩子气，但名字的主人却是个男子气概很足的家伙。
小时候一直是他们的孩子王，体格壮硕，脾气豪迈为人仗义。
对于这个名字他也没什么意见，据说是父母在怀他时找一个书生起的名字。
“那要去我家吗？反正也不远。”
“看情况吧。”
方语堂叹气。
“时间不多，最近很忙。”
要赶小说文稿，还要和父母说合同的事，剩下的时间多陪一陪奶奶。
哪有什么时间。
“也是....我这次也只是回来一天，明天就又要走了。”
“恩。”
两人相继无言。
从前的他们无话不说，如今却只有沉默。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客车很快便抵达终点站，也就是方语堂的家——榆树岭。
作为落在山顶的村庄，这里的交通一直是很严重的问题。
哪怕是现在，客车也只是早上出发，中午回来一次，晚上回来等待第二天。
不过大家都习惯这种生活。
关于村子的名字，据说最开始有一群人来到这里，看到有一颗特别大的大榆树，就起名榆树岭。
真是随意的起名方式，如果当初看到的是杨树柳树，是不是能蹦出来个松树岭？
“是面包岭就好了...”
说完方语堂便自嘲的摇头。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自言自语。
村子里已经有一层薄雪覆盖，车站有一群人等待客车的到来，有的是为了迎接，有的是为了离开。
只是没有等待他的那个人。
曾几何时，他的奶奶会站在车站，看到他的身影就连忙走来理所当然的从他手中接过书包。
还会亲切的问他想要吃些什么。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会再有了。
家中的大院子早已换成铁栏杆，每一个铁杆都是父亲亲手做的。
“我回来了。”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快把书包放下。”
奶奶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将手搭在他肩膀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孙子。
“不错，又帅了！在学校有没有女孩子喜欢啊？”
“没有....奶奶你又在开我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呢？我孙子这么帅，怎么说也要有几个女孩子追求！”
“那我努力做到吧。”
每次见到她，方语堂的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
这是他记忆中最重要的人，不论难过悲伤还是快乐，她总会在这里等着他，会亲切的告诉他这里是他的家，为他抚平所有伤痛。
“要吃点什么？”
“我做就好了，正好也学了一些。”
“我的宝贝孙子还会做饭了！那就交给你了！”
“恩。”
她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包容他的一切，记得小学时自告奋勇做了炒鸡蛋，错将酱油当做豆油，只做出干巴巴还是红色甚至看上去就没胃口的东西。
奶奶却端起饭碗全部吃掉，还笑着说好吃。
不论他做什么，奶奶总会在背后默默支持。
“父亲，我回来了。”
“恩。”
父亲依旧是记忆中严肃的脸，仿佛他没有其他表情。
从小到大，他没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任何的鼓励，一句赞赏。
就好像他比别人做的更好是理所当然，稍有一点不好就会被训斥。
哪怕他努力让自己超越村子中所有同辈，换来的也只是他冷冷的一瞥。
“我去做饭。”
将外套放在一边，独自走进厨房忙碌。
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一些，虽说没有语棠做的那么好吃，但也算过得去。
他的厨艺，是奶奶教的。
“随便做了点蛋花汤。”
“我孙子做的就是香！你还在那躺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吃饭。”
父亲用手支撑身体，轻声咳嗽着端起饭碗。
他一直在工厂工作，内脏已经有了一些问题，哪怕看上去很健壮，背地里却每天吃着各种药。
这一切方语堂都看在眼中，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没能改善，应该说两人都没有那种想法。
“你那个合同，给我看看。”
方语堂从书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
感受着文件夹的质感，父亲微微皱眉。
“又乱花钱。”
方语堂只是坐在一边。
奶奶有些好奇的凑近。
“什么合同？”
“是你孙子的小说合同。”
“方语堂会写书了！快让我看看！”
“只是合同而已。”
“书呢？”
“在网上的，手稿也在那边没拿回来。”
“网上啊....”
奶奶的申请有些落寞。
“老喽，搞不懂你们这些高科技东西。”
方语堂心中一痛，连忙来到她身边打开自己的手机给她掩饰。
“你看，点一下这里，这本书就是我写的，点一下这边就可以翻页。”
“这字也太小了...看着不会累吗？我看你总是眯着眼，要保护好视力啊。”
方语堂扶着手机的手一顿。
“我帮你调大一点。”
她还是老样子，不论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另一旁的父亲也在这时将手中的纸放下。
“这个合同...你确定要写书？签了合同就没有办法反悔了。”
“这是签约的单本书，我可以确定会写完这本书。”
“你要是感觉没问题就签，最好多考虑一下。”
“恩。”
将合同重新装进文件夹，坐在奶奶身边给她解释里面的意思。
“写的不好，写点快乐的啊，这看着太难受，不看了。”
奶奶把手机推给他。
“什么时候写本欢快的书给我看，这本不看了。”
“好，你想看什么样的我以后给你写，再给你买一个手机，到时候你想看就随时能看了。”
“手机啊...那东西太贵了，你哪来那么多钱？该不会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怎么会。”
方语堂哭笑不得。
“只是在周末去做一些临时工攒下的钱，手机也不是很贵。”
奶奶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怎么还去做临时工了？钱不够就和奶奶说。”
“没事，正好也提前体验一下，以后总要经历的。”
“做临时工多累啊，你以后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就可以了，那种活交给别人。”
“恩，只是试一试，正好也知道挣钱不容易。”
方语堂笑着安慰她。
在奶奶身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六点刚过奶奶便哈欠连连。
她一辈子大多时间都在村子里，习惯了日落而息的生活。
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小心穿好鞋子走出门。
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吧。
一些人家中还亮着灯，超市里还有一些人围在一起喝酒聊天。
村子中的超市都有麻将桌和专门休息的地方，村民们在闲暇时就会到超市里坐着休息，遇到认识的人还可以一起聊天。
中间时不时买点东西，超市也能多赚些钱。
走进超市笑着和一些熟悉的长辈打招呼，稍作寒暄。
奶奶总是和他们说方语堂有多优秀，村民也因此对他很亲切。
他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成为村子中同辈人最优秀的一个，待人和善尊敬长辈处事周到。
这是他在村子中的一层伪装。
只是为了不让奶奶的话成为谎言，他带着这张面具活到现在。
远处还能听到一些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孩童们贴着他身边跑过又回头看。
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一员。
“已经不认识了吧？”
谭望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总会知道的。”
方语堂毫不在意。
“不需要回家吗？”
“刚吃过饭出来走走，就看到你站在大街上发呆。”
“常有的事。”
笑着叹气。
“总觉得，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
“村子里人人都想着走出去到城市里闯荡，就你想着回来，真是另类。”
“也许吧。”
至少，这里有一个疼他爱他的人，他的家在这里，是他的归宿。
“明天有什么安排？”
“怎么？你不用回去了？”
“临时通知，一天假改为三天。”
谭望妍耸肩。
“明天出来吗？”
“我要在家陪奶奶。”
“一整天？”
“恩。”
“所以说你真的很奇怪，想法总是和我们不一样。”
谭望妍叹气。
“也许这就是优秀的人吧，不理解。”
“其实都一样...只是经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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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怀疑我被我妈gank了...晚饭全是虾米和鱼，我不喜欢吃海鲜...此时我那可恨的哥哥告诉我他正在外面吃串.....我怀疑他们故意的！绝对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