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诺打人了。
当这个消息爆炸般地出现在言阳的脑海中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随着电话里的声音逐渐变得不耐烦，并且要求言阳在言诺诺下午放学之后来学校一趟，名义是处理这件事，言阳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一天。
如果可以的话，言阳真想一辈子可以不见言诺诺的这个‘灭绝师太’般的班主任。在当初言阳让言诺诺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她极力反对，原因是言诺诺是一个‘残疾人’。后来在言阳找了许多层关系，并送了礼后，‘灭绝师太’的脸色才逐渐变得缓和，勉强同意了言诺诺上学的问题。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些问题明面上解决不了，那就在暗层上想办法，如果没办法的话，那么就是得换所失的筹码不够多罢了。
可是，言诺诺怎么会打人呢？
她可是连对待别人以恶意的眼光都做不到，怎么会打人呢？
言诺诺是言阳从小养到大的，可是说言阳几乎可以了解言诺诺的一言一行。可是，言诺诺怎么会打人呢？
当言阳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这个问题时，他已经来到了‘灭绝师太’的办公室了。
“你就是言诺诺的家长吧！你看看那个疯丫头对我家宝贝做了什么！要是我家宝贝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
当言阳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一股如同炮弹般的口水朝他发射开来。言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当言阳看清这吐着口水对着他说话的人时，他一时间也不明白个所以然，只能无奈地透过吐口水的人朝着办公室里面看去。
因为是已经放学之后了，所以此时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很多人，言阳放眼望去也只看见两个人。除了正在吐口水的这位，办公室里还有正闭眼修神的‘绝灭师太’，还有一个正看着言阳咬牙切齿的小女孩。
言诺诺呢？
言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在办公室里看见女儿的身影，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老师，诺诺呢？”言阳没有理会这位‘吐口水者’，他侧着身子，从‘吐口水者’的一旁强行挤了过去，然后走到了‘灭绝师太’的身旁，朝她问道。
“言阳，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很差。”‘灭绝师太’并没有回答言阳的疑惑，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瞪大着眼睛，像是在责备他一般说道。
“啊？怎么会。”言阳有些不敢相信。
“言诺诺最近上课明显走神，而且作业也一直没有按时完成！而且小小年纪，现在就知道开始欺负同学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灭绝师太’的话语仿佛炮弹一般，一字一句地击打在言阳的心里。
她说的是我家的诺诺吗？
言阳忽然有些恍惚，诺诺不是一个乖孩子吗？
难道说，班主任把别的坏孩子和我家诺诺弄混了吗？
言阳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灭绝师太’所说的一切，直到那位‘吐口水者’拉着一旁一直怒视着言阳的女孩子到他的身旁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看！那死丫头把我家宝贝抓的，要是我家宝贝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吐口水者’蛮狠地拉着小女孩的胳膊，然后指着其中一处对言阳恶狠狠地说道。
“额，那个……你家宝贝怎么了吗？”言阳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过饶是他瞅了半天，他也没看见这个女孩子的胳膊怎么了。
“你瞎啊！没看见我家宝贝胳膊都受伤了吗！要是我家宝贝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见言阳一脸疑惑的模样，‘吐口水者’更加地生气了，她几乎都快要将口水吐满在言阳的脸上了，这让言阳有些受不了地撇过了脑袋。
“额，如果受伤的话，我可以赔偿。”言阳终究是受不了这位一直在朝他吐口水的人了，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言阳觉得他可能会先一步倒下。
“赔偿？你拿什么赔我家宝贝，我家宝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不知是什么原因，‘吐口水者’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了，她伸出短粗的手指，朝着言阳几乎快要破口大骂了起来。
遇见这样蛮不讲理的人，言阳也没有办法，他看向了一旁的‘灭绝师太’，希望她能够制止一下这位‘吐口水者’，但是后者明显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在滔滔不绝地破口大骂了半个小时后，‘吐口水者’似乎是有些口干舌燥了，才终于停下了。
“那个，老师，我家诺诺呢？”言阳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在‘吐口水者’停下后，问道。
“哼！在教室里。”‘灭绝师太’冷哼了一声后，片刻后才不情愿地说道。
“谢谢。”言阳连忙道谢，然后不顾‘吐口水者’的继续谩骂，赶忙跑到了教室。
小学里的教室并不是很大，但是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所以狹小的走廊顯得有些悠長。
言諾諾的教室是在走廊的另一邊，當言阳來到教室里時，整个教室里就只有诺诺一个人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言诺诺并没有立刻就发现言阳的到来，毕竟她什么也听不见。
言诺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侧过小脑袋，望着一边的窗户，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天际边的霞光。她忽然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像是要抓住最后的阳光般握紧着，然后又收回了小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寂寞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熟睡了一般，趴在课桌上。
言阳看着这样的言诺诺，他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呢？他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如果说每天只是照顾言诺诺就可以称作了解的话，那么家人的意义也太过于轻浮了吧。
但是，就算言阳不了解言诺诺，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打人。
但是，言诺诺为什么会打人？
带着这样的疑惑，言阳轻轻地走到了言诺诺的身旁，即使她听不见，但言阳还是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晚上好，诺诺。】言阳一看见自己女儿那双毫无防备的眼睛时，他就知道一直以来他都被骗了。
“爸，爸！？”又像是欣喜，又像是惊讶，言诺诺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蛋顿时布满了各种有趣的表情，只是掩藏于眼眸中的疲惫在回过小脑袋的一瞬间里就消失了，可是言阳还是看见了。
【我们回家吧。】言阳并没有责备女儿，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提及。他温柔地摸了摸言诺诺的小脑袋，然后先行一步将女儿的小书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爸，爸。”言诺诺感受着来自爸爸温柔的‘摸头杀’，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她并不知道今天爸爸为什么会来接她，但是她很开心。
事实上，身为事件本身的言诺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忽然不让她回家，然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很凶的女人来对她指指点点，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之后班主任便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但是却不予许她离开。
言诺诺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会手语，没有人会耐心地对待她。事实上，言诺诺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打人’了。
“对，不，起，爸，爸。”言诺诺忽然抬起小脑袋来，闪烁着朦胧的大眼睛，兮兮地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呢？】言阳温柔地蹲下身子，看着女儿精致的小脸蛋，笑了笑。
“我，打，人。”言诺诺用着极其不熟练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要打人呢？】言阳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勇敢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不过他却很欣慰。
言诺诺歪了歪她的小脑袋，然后想了想，看着言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吃，饭，丢。”
说实话，就算是已经照顾言诺诺十年的言阳，有时候关于她所说的话，言阳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言阳还想问一些问题时，教室的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欺负我家宝贝，要是我家宝贝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吐口水者’一边说着，一边瞪着眼睛，怒视着言诺诺。
虽然言诺诺不明白这位可怕的大妈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她那副吓人的模样还是让言诺诺下意识地躲在了言阳的身后。
“请您冷静一下，您把我家女儿吓到了。”言阳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朝‘吐口水者’说道，并下意识地将女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就像是钠与水的反应般，在言阳这句话说完后，‘吐口水者’的情绪再次爆发，这一次她更加口无遮拦地朝着言阳破口大骂着，丝毫不顾及着在场还有两位小朋友。
言阳虽然想要让‘吐口水者’冷静一下，毕竟她的模样着实吓着自己的女儿了，但是她却丝毫不顾旁人说话，自顾自地骂着。
言阳有些无奈地撇了撇目光，在目光之余，他忽然看见正站在‘吐口水者’身后的小女孩。
“小朋友，对不起呀，我家诺诺今天打伤了你，我替我家诺诺向你道歉。”言阳弯下腰来，无视了‘吐口水者’，对着她身后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轻虐地撇了一眼言诺诺后，似乎在炫耀着什么，不过这种眼神只在她们之间传递，言阳并没有发觉。
言诺诺似乎有些害怕，她揪紧了我的衣角，然后将她蓬松柔软的头发埋在了我的腰间。
说实话，之后的时间是怎么样度过的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灭绝师太’后来出现将‘吐口水者’带走了，然后训斥了我一顿后，我就带着女儿回家了。
话说，诺诺今天真的是打人了吗？
言阳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决定这件事要自己‘亲自’调查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