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姐姐和那几位大小姐一副非常熟悉的样子?还叫我姐姐‘大小姐’,并且让我叫她们自己‘少小姐’?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跟在姐姐身后。少小姐们则在我身后。随后我们来到了三楼的会议室、只见里面坐着两位男性。不用想了肯定是少爷咯。他们见到姐姐后脸色瞬间谄媚起来,那红润的简直比猪油还透亮。
从面容上来看,这两位少爷怕不是已经20岁以上了。听说父亲当时14岁就接管了商圈,带领着一帮比他大了好几岁的6大公司的负责人一起闯天下。父亲当时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他们听话的呢?当然我指的并不是以钱财和政治等手段来压迫他们来听话。而是真心的,在为父亲办事。毕竟这么多年商圈运营的相当完好、可见父亲与现人6大公司的掌门人还是有友谊和真正的信任存在的。
“见过当家的。”
两位少爷起身低头像我行礼,却丝毫没有理会我身后的大小姐。果然,关系不好吗?说起来这两位是哪两家的我都不知道。我看了看姐姐,发现她正淡淡的盯着我,似乎在向我传达着某种意思。在我还在试图理解那其中的深意之时她却忽然说:“请当家的发话吧。”
我一呆。等等!让我发言也得让我有准备的时间吧!姐姐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提醒我一下,难道是她那时候洗手?(洗掉手上的脏东西,再用纸巾擦干)意味着商圈即将洗新隔旧,让我做好准备?但…这意思也太隐晦了吧……太过突然的发言请求让我呆了一两秒。可既然是姐姐让我做的那就不需要质疑了。啊……这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啊。要是商圈以后这几个大小姐也能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的话就好了,但究竟怎么做呢?只凭借这种演讲吗?大家又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孩,不,就连小孩子都懂得去质疑吧。
所以真没办……
“少小姐们,先入座吧?”趁着她们找座位的功夫我慢慢的走到了环形的会议桌的中间。这里也是整个会议室的中心。刻意的放慢了步伐,这样就多了点时间去思考、表面上闲庭信步一些自然也显得更加有自信,有底气。终于我来到了正中间。环视了四周,少小姐们与二位少爷,还有那表情冷淡却时刻像我投以温柔的目光的姐姐。
“各位。”第一句话说出口心跳就开始加速了……我克制着自己的小动作,也想起了站在百人(那些人都是学识渊博的顾问,还有商业大亨)面前面露微笑又不失雅致的、促促而谈的父亲时、不仅更觉羞愧了……我跟父亲还是差太多了……猛地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姐姐,应该是想从她那里寻求某种帮助吧。我看着那微微上提的眼角,妖眼深邃的深处……那是我的倒影……好温柔,是那么的温柔。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么的冷淡的表情,我却能察觉到其中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其他时候也一直是这样吧。在我遇到困难,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温柔的表情在身后默默的注视我……而我呢?却将我与姐姐之间的事情忘记了,唯独只剩下姐姐一人徘徊在那些无法抹除的过去中。过去全部都是开心事吗?放屁!所有的誓言,不管实现与未实现,所有的谎言,所有的背叛……还有那些悲伤的时候和开心的时候……心理学上讲,一个人记住的东西越多对大脑的负荷就越多,心情就越难控制(因为影响因素变多了。)
我在乎她。我是她的弟弟,是她最亲近的人,却永远也无法分担她的那些由记忆带来的,哪怕是一点痛苦。
……
“我对不起……我姐姐。”
此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惊,不过我并没有去看姐姐的表情。只是低着头通过余光看到所有人的身子都因惊讶微微抖了抖。
“不光是我姐姐。我长这么大,对不起很多人。”
“如果我还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能向他们说些什么。我只想说 ——”
“——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与信任,让你们失望了。”
“对不起……”
深吸气……就连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紧的拳头。我可以吗?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的准备……没有任何的技巧……只能、以真心换真心!
世界在我的心中忽然沉默了……只剩下了心中的情感在激烈的碰撞,那些,多多少少,隐藏在角落里的被我藏起来的记忆与心情一点点的正被我唤醒……“平时我都把你们掩盖起来!今天,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深层次的情感逐一被我唤醒,一股强大的能量在我身体内爆炸开来。我知道那是神经脉冲正负电子对正疯狂交换着的结果。情感相互演化,复杂化,随后又演化……此时的我并不是以我一个人站在这一桌子人面前,而是过去无数个时刻的我一同出现在我身旁。
……
“我对不起很多人。”
“我忘记了与曾经与姐姐的点点滴滴。忘记了与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之间的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秘密。曾经我向我的幼儿园同学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就把那个笑话讲给你听。嗯……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商会我却给你们讲这些吧?……如今我连那个笑话是什么,最后有没有将给他都忘记了,心里唯独只留下了他那傻乎乎的笑容……只剩那笑容了……连他的笑声都忘记了。”
“不过你们说,我应该把他逗笑了吧?”
“又有多少人在我心中只剩下了笑容……我选择了什么……每天沉浸在书本里,学习,学习……学习学习!日复一日,日复一日又一日的学习!学学学学学……现在,学到了什么!!你看看啊,学到了这么多,堆砌起来都有一座一百层楼那么多的书本的知识了吧!那么多啊!!可然后呢?然后呢?”
“我的身边啊!除了姐姐,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啊!!明明我是那么的在乎他们啊!明明我是那么想记住他们…而且是那么努力的想让他们记住我…我很努力了,却一遍又一遍的迫使他们疏远我。”
“是,我的家庭有钱,现在呢?不光有钱了,还有地位了。商圈的老大,什么你们说的掌门人,还有你们嘴里的‘公子’,‘少当家’。但是呢?我的身边依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究竟该相信谁?相信你吗?龙向雁姑娘,公孙姑娘?嗯?还是白源九姑娘?还是你,你!你你或是你们两个打扮体面,一副龙虎之像的尊贵君子?”
“你问我恨他们吗?恨啊,肯定恨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因为钱这种无聊的东西忽略了我珍贵的友情!为什么还没有深入的了解我,那些人就自作主张的认为自己不配和我做朋友!是谁说的!是谁说成为朋友的衡量标准是‘等价的家庭资产的’!是谁说的!是哪个人在小学的班级内大肆的宣传我的家庭背景,明明是我好心的带他到家里过生日。随后大家对我的态度就变成了谦恭,恭维,奉承甚至害怕!你说为什么啊!说到底真的有为什么吗哈哈哈!不过是那个人没有守住我们两人的秘密,将我的家庭,身世告诉了出去,是那个人撕破了我们之间的秘密,撕破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友谊!!让年幼的我暴露在浮躁又恐怖的公众压力之下……为什么?究竟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是这个社会造成的,大部分结果也是这个社会说的。”我自问自答着。
“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社会是每一个人组成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反过来影响社会,只能被社会影响呢?只能受那些奇怪的,攀比风气,崇尚金钱,权力的风气的影响呢?”
“微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我们只能去适应呢!!是多数人啊哈哈哈……讽刺吧?自视为聪明,又有智商和自我判断与梦想的伟大人类居然就臣服在了数量下……少数人总是自然而然的服从了多数人的思想,为什么?谁规定多数人的思想就是正确的了!在原则性问题前,不是应该贯彻正真的正义吗!友情不被所谓的利益染指,只要自己做的事情是没错的,就不去害怕所谓的权力!不去因为一点小利益而无限制的剥削他人,不要成为一位利己主义者!等等!”
“我不否定这些有错,但— —”
“— —我原来是这样想的,现在不了……”
深吸气,不知不觉中说了太多的话,将注意力转移到一点到那些人的表情上。却发现所有人都严肃的注视着我,没有人,就连那两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贵少爷都没有因为我说了一堆与商圈不搭边的话而露出一丝笑容,反而凝视着我。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啊!!不为自己考虑?那么如何生存下去呢……谁去保障我们的生活质量呢?谁去争取我们自己的权力呢?只有我们啊……只有我们自己啊!!所以我们不能职责任何人……而我们呢?在座的各位活在一个如此文明又开化的世界本就应该庆幸,感激啊!感激什么?感激那些为了今天的和平!为了今天这个发达祥和的世界付出的汗水,甚至是珍贵的生命!!不是吗?相比于10年前,100年前,1000年前!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吗!?”
“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吗!!”
“当然有!,必须有,绝对有。以后,未来的10年,100年,1000年也一定有,必须要有!!”
我抬起右臂,伸出食指。以骑士面对死敌时拔出剑对敌的气势,好似枪口,黑洞洞的指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以前我小,被心智和情绪控制,我没得选择。”
“现在我选择抛弃对世界的怀恨,忽视世界对我造成的伤痛,用我手里的资源,去改变,去创造!去纠正错误的观念,改变陈旧的封锁,唤醒世人迷茫的内心,甚至,推动整个世界在各个方面发展!!”
“但!同时不要忘了、我们是谁。我们是谁?是人!是一个在庞大浩瀚的宇宙里迷路的小渣滓。我们一文不值,我们每一个人不过是历史的过客,我们是人的一天,就要干人事,尽人命!!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放下过往对世界的不满!!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这些武器……你们明白它们有多么的珍贵吗?你们真的明白吗?”
“同时,你们明白你们手里掌握的选择权,是多少人都没有的吗?少小姐们?你们想必也没有多少朋友吧,我懂。你们也没有什么信任的人吧?这一点我也懂。你们很迷茫吧,关于你们的未来。这一点我也懂!还有什么?恨你们周围的环境,因为什么,我也懂!因为我们这些人啊,这些握有钱财与地位的人们!本就被别人所求,地位在一开始就并不平等了啊……而在现在社会的影响下我们拿不到任何人的真心……我懂啊,我懂啊……但,这真的可恨吗?真的可恨吗!?你们仔细想想,真的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可恨的吗!!?这个世界!仅凭借我们接触的这一切??我们!不过是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信任!不过、不过是没有自己预想的未来!不过是被自己的父亲利用!!不过是得不到!不过是不管付出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他人的真心!!仅此而已啊!”
“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孩子,失去丈夫的人们,依旧坚强的生活着!!每一个死去的生命都有只得铭记的尊严!!为什么过去的士兵有以死用血保家卫国,现在的我们就没有觉悟放弃一点自己的利益为这个世界,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多奉献一点什么!!?当我们喝着干净的纯净水,吃着豪华的饭菜,依旧有人在枪林弹雨里痛哭着,带着愤怒的,刨开一片又一片的瓦砾,搜寻着自己的孩子。我们为了奢侈的品牌,豪华的衣服担忧,担心穿什么来宴会才能高人一等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却有人只因为一只破旧的橡胶鞋就能展露出他那无比美丽又自然的笑容!!”
“我们每个人!!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为自己考虑了!!如果所有人都为自己考虑!那么我们的亲人谁去爱护,我们的家庭谁来保护!!我们的国家,我们同胞的尊严,我们这个美丽的蓝色世界!!?”
“少小姐们。我问你们,为什么要自己屈尊一级,让我的姐姐来当什么狗屁‘大小姐’?还有‘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默许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座的各位!你们不比任何人差,不比任何人低贱!!我呢?什么少当家,少主?哈哈哈放屁!我不要这种只会产生分裂与距离感的名号。我只不过是一个像你们一样,在我父亲家出生。于是就自然有了这样,那样的使命!!大小姐们以及少爷们!我们为人,我们到此为止,所作的一切,所作的,为的,都是完成我们这个位置所应当付出的责任!!”
“这是我们应该负起的责任。大小姐们。这已经和什么利益,什么钱,地位完全没了关系了……没关系了……真的真的没关系了!!什么利益,钱财,那都是我们完成我们自己责任的手段与过程!!这是责任,职责,是我们这几个有钱又有权利的人必须完成的事情啊!!!”
“与其每天抱怨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如就此沉默,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加入我,与我一起,作为一位朋友,我们,每个人,成为彼此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去扩大商圈,扩大我们的影响力!!逐渐改变我们认为这个还可以改进,还有无限潜力的世界!!到那时,我们每个人自然而然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啊!!”
“在我的带领下!各位,相信我!我会带领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生活,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就是,信任……请、务必相信我……”
“从现在开始,你们见到我不用再向我行礼。而应该由我向各位行礼……从现在开始,我的朋友们……你们愿意申出援手。你们抗住压力这一路走来,怀着迷茫与不安的心。”
“纠结着,自嘲着,讽刺着,却从未放弃过……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你们,是有多爱这个世界吗?”
“每当世界多从我们身上剥削走一件我们在意的事情,我们对这个世界就多了一份痛……多了一份恨,但那并不能怪谁,不是吗?!所有人!生物们都在奋力的生活啊、就连看不到的分子,原子们都在为了时间的流转,世界的运动一刻不停的无规则的震动着,而又有谁去感谢那些分子呢……”
“现在各位,各位商圈的伙伴,我的家人。以利益的羁绊,以伙伴的真心,以家人间的真爱为赌注,为了这个美好的世界!!为了,这个!美好的世界!!为了这个我想保护的世界!!我必将付出全力…………在此,我向你们那无比美丽的人生献上无言能以其及的礼赞!!”
……
究竟有多少是真话呢?
我说的又有多少是假话呢?
不知道,这些无聊又琐碎的毫无价值的问题在我颤抖的双手,急促的互吸,似乎有点酸涩的眼睛面前已经毫无说服力了。我是否是真心一看便知。而秉承着信任的原则我扫视了所有人,他们的表情……接着我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这段路,让我们一同走下去。”
“再也没有人会孤单……再也没有人会被抛弃……既然我们都不是常人,那就放弃做常人的梦想,放弃想当一个常人的愿望……”
白源九揉着自己的眼睛,却止不住她的泪水疯狂的往下倾泻……抽泣着,却毫无声音,毫无声音……
啊……真是可怜的人啊……身为一个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呢?没有朋友,母亲不幸福,家庭也不美满……缺爱,华丽的殿堂,被黄金钻石粉饰的人皮下实际是一颗迷茫又脆弱的心灵。但、她无比坚强的一路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究竟才是哪个自己想要的未来?早已迷失了……却依旧坚强的活着。
这还不能够称得上美丽吗?
……
喘息着,我大睁着酸涩的眼睛在心中想呐喊,却最终只露出了一抹笑容。真心,又达到了目的,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令人开心的了。我抬头,知道,我大概已经得到了大家部分的信任。却看见我的心上人的面庞。明明谁都没动,我站在原地,她坐在椅子上。却只觉得她似乎庞缓慢的、似乎还带着节奏般的正靠近着我。
那冷淡的面庞下,此时却是一抹能让枯萎落败的残花再次姹紫嫣红起来的笑容。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那美丽的妖眼中颤抖着,泛着辉微的光芒,随后如流星一般滑落……
在那一颗我也忍不住了,我呕心沥血真情实感的一番话语,耗尽了我全部的气力……也终于得到姐姐的真正承认了。也正是那一刻,我在姐姐心中也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某个成熟的家伙。也许只是心智更加成人化了一点点,但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