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炎剑妻子夺还战篇 花斑戏马

作者:喜欢北极多一些 更新时间:2019/11/20 18:18:09 字数:4998

等他回家,太阳已经下山了。

千月还没到家,她一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既然已经回来住了,她是不是就不回来了?想到这里,他走上楼梯,进入她的房间,她房间的门没锁,屋子里的陈设比他半年前离开时多了不少。行李还在,她还会回来的。

他悬着的心忽然放下。

他回到厨房,烤了些山猪肉,焖了锅米饭。就等着千月回家,再简单炒些蔬菜、鸡蛋,便可以吃饭了。

可是,直到月亮爬上山,依旧不见千月的影子,他已有些担心。

其实她是天月门出身,若真比起武艺,炎天都未必是她对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他就是有点害怕,想去找她,又怕被她笑话小题大做,只得站在门外,望着那曲折绵长的山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那悠长的山道上看见她的身影。

他走过去迎她,却见她站在原地不走了,她嘟着嘴,脸上带着些俏皮,“我走得可有些累了。”

炎天也不知怎地回她,只道:“山道是有些难走。你许久没走,怕是习惯不了。”炎天边说边走到她的身旁,却听她俯在他耳畔,道:“你走得山路多,你为什么不能抱我回去?”

炎天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柔声道:“这不太好吧?”

千月眨了眨眼,眼睛却往家门一瞥,道:“你又不是没抱过我,现在怎地又男女授受不亲了?”

炎天见她确实也走得累了。便俯下身子,将她一个公主抱揽在怀里。别看她话虽说得利落干脆,真被炎天抱在怀里,脸便红了起来,炎天也不看她,只默默感受着臂弯传来的温度,一步步踏着山路,走回了家。

她美美地吃了一碗烤猪肉饭,一个煎蛋。炎天又给她烧了些水,她将脚泡在水里,叹着气,道:“阿天,你可害死我了。”

炎天摸不着头脑,道:“我怎地害了你?”

冬千月撇了撇嘴,道:“要不是你,我老板怎地撤了给我预备的车马?”

炎天皱着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怕是早晨车夫看到了你,于是有了误会。”

炎天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是一紧,他这老板因为这点小事,就害她从城里一路走了回来,还真是小气的紧,可谁让千月喜欢他。

“你是不是已决定不再回来住了?”

千月“哼”了一声道:“他敢这么对我,我若立刻服软,那不是半点面子也没了?”

炎天苦笑道:“你和我这么说,就不觉得没面子吗?”

千月将泡得发白的脚擦净了水,朝着炎天噤了噤鼻子,又将一条洁白修长的腿一抬,脚搭在炎天膝盖上,道:“今天走得累了,阿天,帮我捏捏脚。”

炎天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伸手,只叹着气,道:“千月,你平日里也这么找人帮你捏脚吗?”

千月看着他无奈地表情,笑道:“别人哪有这福气。平时,想帮我脱鞋的人,都能从城西排到城东,可却没有旁人碰过我的脚。”她眉眼之中,带着些许神气,“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炎天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脚,修剪齐整的趾甲,这双脚虽未经过修饰,却真可谓是完美无瑕,千月的话他心底里是信得,只是这时,他却不肯服输,“那我帮你捏了脚,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千月见他生了气,抿了抿嘴,柔声道:“人家和你开玩笑的。我本该谢谢你的,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没求过回报,这点小事若是谢了你。不是反倒显得生分了吗?”千月这时已想将脚从他膝上拿下来,炎天却已握住她的足踝,从脚趾到脚底,一点点帮她**了起来。

“明天,你是不是还要走着山路去上班?”

千月皱着眉,“他若不接我,我就只能走着去了。”

炎天沉默半晌,只道:“会好起来的。”

“什么会好起来?”

“他好歹是个男人,等她清楚了我们的关系,便不会为难你了。”

千月这时言语里没了笑意,“你我,是什么关系?”

炎天却笑了,“你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守护神了吗......好歹也算是兄妹关系吧。”

千月听到这里,两眼却流了泪。炎天见她半晌无话,抬头看着她,见她眼里泛着泪花,一时之间脑子发空,“你,你怎地哭了。”

冬千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把我捏的疼了,傻瓜。”

“对不起。”

“抱我上楼,我要休息了。”她言语更强势了些。炎天只好抱着她,走上楼梯,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却偏过身子,不去看他,她声音仍保持着一贯的轻柔,“那谢谢你了,我的守护神。我要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的若即若离,让炎天有些无所适从。

守护神吗?这称呼不错。她被喜欢的人伤了心,才会跑到他这里寻求安慰吧。明知道她喜欢那玉芙蓉的老板,便别再胡思乱想了。虽然那老板做事也实在过分,可两个人的事,有些时候外人本就是说不清的。

总之,为她准备一匹马吧,龙大那里恰好有马。明日便从他那里借匹马来。

第二天醒来,他是与冬千月一起出门的。

千月步子很急,只问了他句:“你也出门?”

“我也有些事。”炎天话音未落,她便狡兔一般窜了出去。她的轻功不是一般的好,在这山间小路上几个提纵,便已没了影子。

炎天追了几步,发现是追不上她了。本想和她一路走走,再闲说些话,却全落了空。

“唉,这姑娘莫不是误会了我,以为我要抱她吧?”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向通往龙家的路。

龙家在赤北城,那是赤丹北面的一座小城。

城池虽小,龙家却很大,那里演武场、马厩一应俱全,只是龙家之内,只有他们师徒三人。龙依然似乎天生就是个孤僻的人,不仅讨厌和外人扯上太多关系,更讨厌别人服侍。

这次倘若不是龙大告诉他自己有些要事与左商量,他可能还在龙家学剑。

他其实有些好奇龙大和左究竟商量的是什么事,但如果那件事本就不方便告诉他,那他也不是非得知道。天下的秘密那么多,他何必偏偏对这件好奇。

炎天只希望这次回去求马,他们已经办完了之前商量的事情。

他其实不喜欢求人,无论是别人求他,还是他求别人,他都会觉得有些难堪。所以,他的朋友遇到了难事,他能帮就一定帮,帮不了就先告诉人家。

有时,面对炎天的提前“拒绝”,有人就会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嗨,你想什么呢?我又没要你帮忙。”炎天就笑笑,说着:“是我想多了。”他宁可自己尴尬一些,也不想让别人丢了面子。

现在却轮到自己开口求人,还好龙大一向慷慨大方,只是他爱马如命,向他讨一匹马,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

上次他开口求龙大,还是周普周大哥将他推荐给龙依然学剑的时候。

龙依然虽无剑气,却剑术无双,能拜龙大为师,那对于爱剑成痴,却先天对剑气操纵有所障碍的左,是天大的好机会。所以,他厚着脸皮,请求初次见面的龙依然,能同时也教给左剑法。

结果是什么呢?在剑气上,失意已久的左,果真在剑术上有着极为特别的天赋,他的经历和龙依然多少也有些像,所以,传授剑术时,龙依然对他也更偏爱——大部分人都更偏爱和自己相像的人。

有所偏爱,便有所冷落。

好在这两个人都是坦荡磊落的人。

好在他想学的东西,龙大也一样慷慨相授。

那自然也谈不上后悔,倘若没有左,依他性情,也很难再多学到什么东西了。

转眼间,他人已到了赤北城外。

城外无人。

他将周身气劲远远荡开,心头一凛,短短几天时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全城上下,他能察觉到的每一个地方,竟已全无生机。

这里已成了一座死城。

然而,这里的房屋仍完好无损,倘若经过战争的洗礼,也必不是这番景象。

他的手已搭在剑上,步子也缓了下来。这通向龙家的路,如今走起来,却远比山路还要艰难。

在一切摸不清楚之前,他一定要让自己小心谨慎些。

已经快接近龙家,也渐渐感到了生者的气息,厩里有马,屋内有人,可屋内的人却不像是龙依然,那气息太过强大压抑,龙依然气脉受损,怎地能有这么强的气劲?

在与屋子内那人身上的气息短暂相接之时,炎天仿若被针刺痛,一下子便乱了心神。他持剑前行,快步走到龙家门前。

却只见紫漆大门的左侧,贴了一联四字独对:龙行左路。

这四字由狂草写就,可这是什么意思?

他几步走到门前,还未叩门,门便被人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龙依然。

“你怎地来了?”龙依然见到炎天,似有些兴奋。炎天环顾着这空城,道:“龙大,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龙依然:“来,进屋说。”

屋子里,是炎天再熟悉不过的陈设,龙依然为他倒了杯水。他根本不想喝,好像这时候他只对城内发生的事情感兴趣,他看着龙依然,也不好意思再问一遍,只好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龙依然并不是个爱卖关子的人,他笑道:“我已被人盯上了。”他说得这句话,轻松诙谐,似乎从没将盯上他的这些人看在眼里。可他被人盯上了,这件事和这空城有什么关系,他又被谁盯上了?

炎天问道:“你将我支走,是不是早已知道你被人盯上了?盯上你的这人是谁?”

龙依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做了许多事,所以,谁想来要我的命,都是理所当然的。”

龙依然,自他从魔界北归,着实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杀段铁生,灭蓝凤凰;雇佣天下第一暗杀组织 十三堂总堂主 铁公鸡 一剑上小楼与自己决斗,而一向有铁公鸡之称的小楼,却不敢收他的钱,被迫远遁三百里;整合阴阳阁残部,收纳庞万雷,阵雨,剑晴三大长老改组为龙鳞阁;自魔窟之中,当代十大杀手之一 古杀千手中救出一群被拐走实验的孩子;于落花海岸独斗红船船主 采花侠 花梦醒;寄居山安国首都 沙漠之河,成为国师魏元旗下最得力的一名杀手。

他几乎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干了别人一辈子都不敢干的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做了这么多出风头的事,有人想要他的命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顿了顿又道:“左,我也让他走了。这是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的事。你知道,在这方面我和你一样,从不愿欠下别人什么人情。”

炎天叹了口气,道:“内堂的高人,他的观气之术比我还厉害。这城又是空城,倘若真有人想暗算于你,恐怕在城门时,他便已知道了。”

龙依然:“而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虽不太愿意见别人,却绝对可靠。”

炎天:“那就好。只是,这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短短几天,人全已走净了。”

龙依然:“因为我喜欢清静。”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可普通百姓,识得龙大名号的并不多。”

“普通百姓每个人都认得金子。每人十两黄金,离开这里半个月,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每人都花了十两金子?”

龙依然笑了:“有些执意不走的,除了金子,我还用了剑。”

金子和剑,世上已没有比这两样办事更迅捷有效的方法。

“这些人若是走了,那谁想到这城内来谋害你,便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不错。”

“你真不用我留下来帮你?”

“我只想知道,你来到我这,有什么要我帮你?”他的笑容诚挚可亲,炎天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你还记得初一、十五、三十,每次给你送来食盒的姑娘嘛?”

龙依然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道:“每逢这些时日,都是我去买的食盒,哪里有送来食盒的小姑娘。”

炎天听到龙依然这么说,心里不觉一紧——是啊,他从来也没求证过这件事,千月在这些日子为他们送来食盒,不过是他根据那道咸菜的臆想——唉,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刚刚那句话,那么和龙大说了,也不免让他觉得尴尬了起来。还好龙依然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能散了那许多金子,只图个清净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小事。龙依然继续道:“无论有没有那么个小姑娘都不要紧,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炎天常常舒了口气,道:“我想向龙大,讨一匹马。”

龙依然怔了一下,道:“我记得你不会骑马。”

炎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为了一位姑娘,才来求你的。”

龙依然看着他十分为难的表情,并没有再问那姑娘的事,只笑道:“炎天啊炎天,你什么时候肯为了你自己的事情求求我?”

炎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龙依然已起身向门外一指,道:“来,来马厩,看看喜欢哪匹马,你选去便是。”

马厩里,是龙依然养的十匹马。

他虽挥金如土,但对马却惜之若命。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马厩里都一定少不了几匹好马。

炎天看着这十匹马,每一匹似乎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只有一匹卧在槽里,无精打采,连毛色都是一块白一块黑的。

炎天指着这匹马,道:“我想要这匹马。”

龙依然笑道:“你真会挑,这几日本想将这匹马杀了吃肉的。你算是救了它一命。”那马听了龙依然的话,鼻子里呼噜噜喘了喘气,马头一摆,站了起来。

炎天看着这匹花斑大马,抱拳道:“那便多谢龙大了。”

他本想再问问龙依然的事,但他也知道龙大向来我行我素,一言九鼎,刚刚炎天已问了两次要不要帮他,都已被他回绝,这时候便也不能再多问了。

道谢之后,他只有走。

炎天真的不会骑马,他是牵着这匹马走得。

龙依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在龙依然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瘦而精壮的中年人。那人看着那空空的马槽,道:“那匹马,不是你最喜欢的花斑戏马吗?”

龙依然:“但他觉得那只是一匹劣马,他拿去那样一匹马,便不会觉得欠我太多。”他回过头,看着这中年人,道:“而且,他若觉得自己救了这匹马一命,一定会善待它的。”

中年人笑了,道:“但他如果知道那是一匹最好的马,才向你要的呢?”

龙依然朗笑道:“那便更好,我的徒弟眼力如此之好,不该是师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他若是知道那是一匹好马,便绝不会埋没它了。”

中年人冷冷道:“倘若我有你这气量,恐怕就不会生这么重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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