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镇地处剑阁边境,出了寻龙镇就是西剑阁了。
寻龙镇里有没有龙?来这里的旅客并不关心,只因他们多是寻花问柳来的。
这里有座红楼,那是剑阁旗下花梦醒的买卖。据说这里若是少了这座红楼,整个小镇的经济将垮掉一半,听到这些话的花梦醒,只是笑笑。
红楼不同于许多其他边境的皮肉买卖——低廉,劣质,只图一次肉体上的欢愉。这里的女孩子都极为温婉细腻,才学渊博,她们每人最少也要通一门乐器,厉害一点的姑娘更是歌舞绘画,样样都做的精细。
这些柔美的女孩子,就仿佛是水乡最精致的画舫里走出来的,与边境粗犷的景色有着极鲜明的对比。寻常人眼里,玉芙蓉舞馆已极为高级,但你若用对付那里姑娘的法子,来对付红楼里的姑娘,那便是万万行不通的了。
红楼的姑娘,你若想一亲芳泽,那得她们看得上你才行。有的观念正统些的姑娘,甚至需要你为红楼献上聘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才肯跟你洞房花烛。
正因如此,红楼外常年摆着水果摊,看似平常的摊子,却摆着琳琅满目的时令水果。
珍珠、玛瑙、翡翠一类的玉石宝器,这里也应有尽有,这里的品类货色,只比剑都天京最好的珠宝店差上那么一两分。衣食住行,凡是你能想到的品类,这里不仅有,而且奢华而高贵。
所以,无论你想用什么办法来讨好这里的姑娘,只要你有钱,绝对不愁花钱的地方。
有人说,去红楼寻春宵一刻,那不是享受,而是自虐。但仍有客人乐此不疲地往那楼子里去,人有时候,总有那么点贱,求之不得,往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可真的得到了,懂得珍惜的又有几个呢?
于穗青坐在梳妆台前,想着半年多前,那些络绎不绝地追求她的人,心里就有些发苦,那时,她还是别人口中的青青姑娘,她耳边还一直有许多年轻男子的溢美之词,她的闺房里,也堆满了富贾巨商送来的名贵珠宝。
可她也知道,那些夸赞她的话,他们也对她别的姐妹说过。那些富贾巨商家里缺得也不过是一个小妾。
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的童年已很苦,她想找一个花梦醒那样让她感到温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的人。
半年前,他遇上了郭南星,他是西剑阁剑主郭玉城的二子,郭玉城的长子早夭,妻子又在诞下郭南星后难产而亡。郭家虽家教严格,对这郭南星却也极为宠溺。
青青认识他时,虽觉得他家教修养很好,但骨子里还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只是一切都被他隐藏的很好罢了。他不像别的男人,他虽在追她,但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百般体贴,却从来不会过多干扰她的私事。
终于在一个凉爽的秋夜,她将自己交给了他,在那之后,她便觉得她和他的距离渐渐远了,远的她有些难以接受。他还是对她一样的关怀,但她却发现,她很难走近他的心。
“或许,那距离没变,是我想贴的更近些吧。”
在她的催促下,他终于答应将她娶回家。短暂的幸福后,却是更长久的空虚,从那天起,她便已是郭家的媳妇,没人再愿、也没人再敢来看她。
她坐在梳妆台前,每日的兴趣,已只剩下等他,那郭南星是剑阁的剑客,又怎可能每日来看她呢?
纷乱的思绪,被敲门声打破。
南星?还没等青青起身开门,一个眼睛大大的,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便走了进来。她眨着大眼睛,嘿嘿地笑道:“青青姐,是我,是我,小雪啦。”
这鬼精鬼灵的小姑娘,叫南宫雪,是从红船下来,到这里长长见识的,这姑娘虽然不过是个十七岁女娃,一手琵琶弹得连青青都觉得自愧不如。可她年纪尚小,又是花梦醒安排下来的人,自然不能叫她去接待客人。
旁的姐妹都要为红楼里赚钱,只有待嫁闺中的青青没什么事,这一月来,她便与青青交好,红楼内外的大事小事,她总是跑来与青青说。
于穗青看了看南宫雪通红的脸蛋,为她递了杯茶,道:“又遇到了什么趣事?”
南宫雪咕咚咚将那杯茶连底喝了,就要开口说话,青青却拿着手绢给她擦了擦嘴,“你呀,怎地还像个孩子似得,做事这般急。”
南宫雪裂开嘴,嘿嘿笑了。
青青看着小雪笑得一副天真模样,也掩着嘴笑了笑。
南宫雪等青青不笑了,才凑到青青身边,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道:“青青姐,信不信来这红楼里还有不是为了女孩子来的?”
青青眨了眨眼,道:“你昨日不是便和我说了一对儿吗?”
南宫雪伸出小拳头,敲了敲头,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开头,昨日已用过,再这么说,就没啥意思了,她吐了吐舌头,道:“今天来的可是大人物。”
青青枕着自己的手背,满脸好奇地道:“大人物我也见过不少,这位能有多大?”
南宫雪凑到青青耳边,悄声道:“龙鳞阁的阁老 剑晴。”
青青“哎”了一声,道:“真的假的?”
南宫雪握紧两个小拳头,激动地点着头,道:“当然是真的啦。看起来比南星哥还有风度呢。”
青青道:“南星他哪有什么风度。”
南宫雪也坏笑道:“你又在说南星哥的坏话。”
青青瞥了她一眼,却没接这个话茬,“你说那剑晴来这儿,不是为了楼子里的姑娘?”
南宫雪点了点头,道:“对呢,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就径直往前走。”
青青以手托腮,心里有了疑惑,“那他来红楼里干什么啊?”
南宫雪:“他自己说他已有家室,膝下子女也已大了,可不敢在外面再拈花惹草。”
青青眼睛一亮,道:“小雪,你还和他说话了呀。”
南宫雪:“哪有,他走进了那间屋子后,和屋子里的人说的,我这全是偷听来的。”
青青皱了下眉,道:“你小小年纪,怎地学着人家偷听大人说话?”
南宫雪嘟起了嘴,道:“那偷听来的话,青青姐想不想听嘛?”
青青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道:“好啦,小雪,你就别卖关子了。”
南宫雪得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抓起青青桌子上的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道:“那你猜猜,阁老大人找的人是谁?”
青青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等她快吃完了,才柔声道:“是不是昨天你说,来红楼住宿的那两个奇怪男子。”
南宫雪点了点头,咽下了饼才一脸惊奇地问起青青道:“青青姐怎么知道的?”
青青脸上带着笑意,心里也有点骄傲,但语气却还是很平缓:“因为你说,他本来就不是来找女人的,那这里,唯一住着两个男客的,不就只有昨日那两间房了吗?”
南宫雪连连点头,道:“昨日来这的紫衣哥哥,也这么说的,他说这里是花船主的买卖,在这里住着,黑白两道没人敢轻易对他动手。而且,倘若要来红楼里找个男人,那也是很奇特的事,他必定会先有防范。”
青青心理暗道:这男子,办事如此缜密,龙鳞阁阁老又来此亲自拜会,看来定然是个人物。
于是,青青又问道:“阁老大人又在那里和他谈论了些什么?”
南宫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道:“多是些神枪会、鬼盾帮、酒仙盟、安平镖局等组织的名字,好像还提起了近些时日,躁动一时的‘兴德寺大火’。具体事情,倒不太清楚了。”
青青听她这么说,也摸不清头脑。这时南宫雪又接口道:“哦,对了,对了。他还说啊,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他的徒弟养伤,那阁老走时,他好像还要他帮他去叫个名字叫‘庞总’的人。”
青青虽然在这寻龙镇的龙楼里待了许久,但见到的人,却已很多,听到的传闻也绝不少,她听到“庞总”两个字,吸了口气,道:“那‘庞总’,莫不是指得龙鳞阁的大阁老庞万雷?”
南宫雪“啊啊啊”了半天,指着青青道:“青青姐好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他。还以为这‘庞总’是个无名小卒,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呢。”
青青却皱了眉头,心想自己或许太异想天开了,寻常人物哪能指使庞万雷那样的人物到这边城来吹风,但转念一想,才想起前几日小雪曾与她讲过,有位剑士曾疾驰千里,只为去天云台给龙依然送一道消息,来这红楼休息的,恰好又是两个男子,莫非......
南宫雪盯着青青看了半天,终于问道:“青青姐,你想到了什么吗?要不要说来给小雪听听。”
青青看了看小雪,右手食指轻轻叩着下巴,她的语调轻缓,心脏却因为这大胆的想法在剧烈地跳动着,“我在想,那紫衣的男子,会不会便是近日来,江湖里盛传的新晋天下第一剑。”
南宫雪摇着头,予以否定。
青青眨了眨眼,也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诞,南宫雪却说道:“他与那晴阁老说完话后,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偷偷跟着他去了那演武场,周遭许多人,都看见他练剑了。”
青青:“他的剑法怎么样?”
南宫雪:“反正比起船主来,要一般的多,招式又只有刺一招,所以,初时还有些人围观,见他剑法不甚好看,便一一散了。”她一边说着,又抓起一块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青青每次看到南宫雪吃东西,都会觉得她吃得好香,只有没有心事的人,才能吃东西吃得这么开心。看着她开心,青青也觉得自己开朗了些。这时南宫雪抬起头,看着青青,忽然道:“那剑客似乎还在演武场,青青姐,要不要去看看?”
青青摇了摇头,道:“我已与南星有了婚约,在红楼里总是随意走动,难免惹人闲话。”
南宫雪撇了撇嘴,道:“好吧,那再有好玩的事情,我便再来告诉姐姐吧。”她说着,起身便走,临走时还不忘再顺走一块饼。
等她出了青青的闺房,却又将关上的门打开,眯着眼睛,大幅度摇摆着手臂。
青青看着她便觉得这丫头可爱的紧,于是便问道:“怎地又回来了?”
南宫雪将嘴里的饼咽下去,道:“忘了和青青姐说再见啦,那我明天再来哦!”说着还没等青青回话,便又关上门,一溜烟的跑了。
青青叹着气,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演武场,有点想去看看呢。”她喃喃自语着。
她这个简单的愿望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因为他的未婚夫郭南星,也想去那演武场看看,还特意到她的闺房带上了她。
郭南星来的挺急,拉起青青的手便往演武场去,也弄得青青一头雾水。
演武场在这红楼内,是专门给那些会几手功夫,想为红楼姑娘展示自己高绝武艺的地方。想当初,郭南星也为青青在这里演示过自己的武术,她还记得那个有些炎热的夜晚,也还记得他剑上剑气绽放的如烟花般的光彩。
那一晚,给他拍手叫好的姑娘真不少,可他的眼里,只有青青。
青青想再看一遍那样的剑气,却也记得郭南星的教诲,“剑士的剑,是维护正义用得,并不是为了表演。”正因为这个理由,她并没有再要求过他为她表演剑气,也因为这个理由,她才觉得那一晚格外珍贵,甚至比他们两人共枕同眠的那一晚还要珍贵。
郭南星到了演武场,那紫衣剑客便将手上的双剑停了,他回头,青青便见了他的面容,他的面容未经过几分修饰,也不似许多公子般俊美,但眉宇间却带着股英气,他的眼睛精光充足,如虎、如龙、如鹰似豹。不见怒容,但杀气已直逼他人眉睫。
青青只一个照面,便将头低下,不愿再多看这人一眼了。
却见郭南星朝着那紫衣剑士一抱拳,客气道:“龙依然,龙大侠,久仰大名。”
青青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又惊又怕,自己竟真猜对了那紫衣剑客的身份,但这人听好多人说,是剑阁的对头。这人的剑法之高,连花梦醒都敌不过他,如今会不会对南星不利?南星如此急着来这演武场,便是想要找他?南星找他要做什么?
几个问题,虽在她心头,但她只静静地站在郭南星身后,关切地看着郭南星。
郭南星报出了龙依然的名号,周围便又聚满了人。任谁都想看看这西剑阁有名的二公子到底和这天下第一剑之间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郭先生若想用这演武场,龙某退去便是。”这是青青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清澈好听,说话谦逊中又带着些无奈,远不及他眼神那般凶,青青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郭南星,才见龙依然抱起的双拳,刚刚放下。
听到这一声郭先生,青青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原来这两人竟是认识的。或许,两个人是朋友也说不定,那便是自己多虑了。她又悄悄地看了看龙依然,发现他已准备走了。
青青看龙依然的神情,似对南星多有厌恶,也并没有将南星当做朋友。
她心头一凉,暗道糟了。若是南星与龙大并不相识,那南星尚未自报家门,这名满天下的龙大便已认出他,之后又肯主动为南星让出演武场,依照他骄傲的性格,此刻必定觉得自己已名满天下。说不定又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果真,郭南星伸手截住他,道:“哎,龙大莫急着走吗。天下武者好以剑会友,如今在红楼此等风雅之地,你我何不一展剑技,日后,也是他人口中一番美谈。”
龙依然立住,叹息道:“只可惜龙某学的是杀人术,并不如郭先生剑法绚烂多姿,若在此出手,怕是要献丑了。”
郭南星哈哈笑了笑,道:“剑术又不全是为了杀人,比试自然也有许多方法。”他说着,便拔剑面对着青青。
青青本来听到这两人说的话,心里紧张极了,忽然见郭南星回头拔剑面向自己,心里就打了个问号。
南星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她心里虽这么想着,却已发现,周遭许多人,都已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青青一身衣裙内棉外纱,内青外红,眉心还点着朱砂痣,如同仙子一般,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自是耐看,自打她成了郭南星的未婚妻,已很久没有在红楼外堂出现过,许多想一睹她芳容的客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谁能想到,在这剑拔弩张的演武场,竟能再见到青青。
郭南星一剑斩向青青,青青虽有些害怕但没有闪躲,只是闭了眼睛。只听剑风烈烈,不绝于耳,待青青睁开眼,郭南星的宝剑已收回剑鞘,回身对着龙依然双拳一抱,道:“久闻龙大快剑如电,只要龙大也能这么做上一手,令郭某开开眼界就好。”
青青不知道郭南星做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胸腹,确定自己没有受伤的地方,可……可南星他说的“这么做上一手”指得究竟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青青身上的衣服便化作了碎片,一片片自身上飘落,原来,刚刚郭南星的剑,斩的竟是她身上的衣服,待一会儿众人看到她**的身体毫发无伤,便该惊叹他剑法精湛了。
青青看见她身上飘落的衣物,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不只是因为**地站在大家面前,那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更是因为,对他挥剑的人,是答应将她娶回家的郭南星。
“他始终,只把我当做一个妓女。”
她眼中的泪,一对一双地滴落,她静静地抽泣着,却仍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郭南星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因为当他施展过他傲人的剑术后,便一直背对着青青。
青青垂着头,沉默地流着泪,在她衣物完全剥落,赤身**地暴露在他人视线中时,龙依然已脱下自己的紫色长衫,将青青的身体裹住。
离得近了,青青才发觉这人竟并不如初见时那般杀气逼人,她紧紧攥住身上的长衫紫衣,点着头,以示感谢,她不敢说话,她害怕一说话,就会哭出声。
郭南星这才发现龙依然已到了他的身后,他忽然抽了口冷气。青青抬起头,才发现南星的右手腕已被一柄短小的匕首穿透了——好快的手法!
龙依然冷冷道:“倘若你不能尊重他人,便不配用剑。郭先生若想在此落得个附庸风雅、剑法高绝的名声,至少不该如此羞辱一个姑娘。”
龙依然身着白衫,也没看旁人什么表情,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郭南星并没有再拦龙依然,青青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却转身走了,她能感觉到南星在她背后看着她,想从她身上寻求一点关怀和安慰,可她没有回头。
走得远了,她才听见他大声怒喝着:“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走开!”
他虽叫别人走开,但在阁楼上,青青却看到他自己先骑马奔离了红楼。
龙依然再次见到青青,已是半个时辰后。他已知道了青青与郭南星的关系。
青青换上一身很漂亮的衣服,脸上浅浅的笑容,将心事隐藏的很好。但她的眼角还有一丝泪痕没有擦干。
龙依然是很细腻的人,当然注意到了这微末的细节。只是他并不是花梦醒,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对别人的女人产生兴趣的男人。所以,他并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
青青双手将龙依然的紫衣递给龙依然,说道:“谢谢您。”
龙依然便接过衣服,道了句,“不必。”
青青当然已注意到他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也早已听南宫雪说过,自打他进了这红楼,他的房间内,便一直没有过女人,她并不觉得自己如何特殊,也并不想为了谢谢他,反而扰了他的清净,于是便颔首告退。
只是,从这里离开,她却没有回到自己的闺房。
龙依然与郭南星的交手,无疑已是红楼里最热的话题,对于这件事,她一个字也不愿再听。她离开了红楼,在寻龙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
红楼内的议论声已远,可她的心里并不清净。寻龙镇的红楼离落花海岸最远,维持红楼周围治安的,多是西剑阁的剑士团。
郭南星却在红楼因她被龙依然刺伤了手臂,弄不好,南星有可能已被那一剑废了武功。南星会怎么看她与龙依然?西剑阁又会怎样去对待红楼?
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她越是不敢想,问题便越多。
然而,这一切纵然没有发生,那又能怎么样呢?
南星他一直以来,不就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妓女吗?
他真的想过要娶她吗?
这件事,他原本的意愿,不过便是告诉他对她的态度,不要让她再逼着他娶她了吗?
她该怎么做呢?她已在红楼里白白待了很长时间,若非郭南星的特殊身份,若非每个出嫁的姑娘,红楼都会接到一份不菲的礼金,谁又愿意白白养着一个闲人。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落在地上,她忽然感觉自己好没用。她该怎么做?等着郭南星来撕毁婚约?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先去毁了这门亲事?
然后呢?她该继续留在红楼,去寻找别的男人吗?这件事情发生后,她是不是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她是不是已经成为了郭南星眼里那种他瞧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