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道走下天道山,冷风让兒言谷有些发抖,在这条山道的尽头,最底端的山脚处,有间有些破旧的木屋,从一开始来到天道山时,兒言谷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一间破旧的木屋会建在通往天道宗的必经之路上。
此刻站在木屋前,兒言谷仍旧想不明白,天道宗会让一间这么木屋建在天道山入口的必经之路上。挂在屋檐上的木牌被风吹的吱呀作响,兒言谷抬头看了一眼木牌,上面写着“售卖各阶道符,实用符器,日常百货”。兒言谷特地走到木牌的另一边,想看看有没有写着店铺的名字,另一面写着是一样的内容,没有特地给店铺起一个名字。
还真是奇怪的店铺,不过这应该就是师灵璃口中所说的杂货铺了吧,兒言谷扫了一眼周围,在这荒凉的一带也找不到其他建筑。
就在兒言谷打量着木屋的时候,屋里突然亮起了火光,光芒从墙上的细缝泄露了出来,兒言谷还听到屋里传出了两个声音,一老一嫩。兒言谷探头往细缝内试图窥探着里面的情况,却没有注意到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树枝断掉的声音很响,大概屋里也能听到。
兒言谷不禁身体一僵,不敢动弹半分,努力屏住了自己的气息。
“什么声音?”
“不用理会,可能是什么小动物路过踩断了树枝。”
“叔叔,你还是没有危机感呢。”
“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看来屋里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兒言谷正好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就在他打算继续看下去时,木屋的门却被推开。
王淼靠在门框边上,望着一脸惊讶的兒言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兒家的小少爷吗,大早上跑来这边干什么?”
兒言谷吱呀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王兆从屋里探头出来,一眼就看到呆立着的兒言谷:“你是……兒家的那个,额,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不起我忘了。”
“我……叫兒言谷。”不知怎么的,兒言谷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兒言谷少爷,大晚上光临小店是有什么事吗?”王淼故意用很尖酸的口气问兒言谷。
“请不要这么叫我。”兒言谷显然对王淼的称呼很不舒服,但又不敢将自己的态度那么明确地表达出来。
“那么你想我怎么称……”
“别说了,三水,是我让他过来的。”师灵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正坐在屋檐边上看着底下的他们。
听到师灵璃的声音后,王淼马上抬头看着她:“从上面下来,我的屋子可受不了一个人坐在上面。”
“你的意思是我重吗?”师灵璃有些不悦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你有一座山那么重,”王淼调侃一句后问,“你让他过来干什么?”
“你应该猜到了吧,这样你不就有三个人了吗?”
“你想让他来跟我学符术?”
“诶?跟他学符术?”就连兒言谷本人都觉得惊讶。
“别说话,乖乖听着。”师灵璃一句话震住了兒言谷,然后继续跟王淼说着,“他想拜入天道宗,但是我们不可能收他,所以我想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我就是个捡你们天道宗不要的东西的废人。”
“不要这么说嘛,不是天道宗不要,而是要不起,兒家可不是天道宗可以招惹的。但是你可以呀。”
“天道宗惹不起,我就惹得起?灵璃门主,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显贵家族的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杂货铺的老板,挣点小钱过日子。”王淼把脸别向了一边,没有看着师灵璃。
“三水,我不是这个意思。听我说,这个孩子……”
师灵璃话还没有说完,王淼就打断了他:“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问他一些事。”
王淼走到兒言谷身前蹲了下来,让自己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平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兒家,到天道宗修炼符术。天道宗可没有办法教你八符之术。”
“我不想背负着八符之名度过一生,如果只是那样下去,我只会一直是八符之家的兒言谷。被父亲要求追寻兒家的未来,被迫追赶着哥哥的影子,所有人都想我成为第二个哥哥。可是我不想,我是兒言谷,我不是第二个谁,更不是继承八符之术的第几代。我想自由地修炼符术,我想不用背负家族的担子去修炼符术!”
“这样吗?我大概上懂了。这就是你就算背叛了家族的传统,冒着可能会被家族严惩的结果也要到这里来的原因吗?我只能说,这很愚蠢,蠢到让人难以置信。”
王淼猛地抓住了兒言谷的胸口,一把将他的衣襟扯开,兒言谷的胸膛露了出来,就在他心脏的位置上,纹着一个纹路复杂的咒印,兒言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整个人呆住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王淼指着这个咒印问他。
兒言谷摇摇头,他只知道这个印痕从小就长在身上,家里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到底是什么。
“八符之印,这是你们家族为了修炼八符之术必须自幼刻上的咒印,这个咒印使得你可以使用八符之术,同时你再也不可能使用八符之术之外的道术。”王淼冷声道。
兒言谷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咒印,表情渐渐变得不安:“这个咒印难道就不能拿下来吗?”
“这个咒印不止是刻在表面,而是深入到你的心脏里面的。想要拿下来吗?可以,挖出你的心脏就行了。”
“那不就是……”
“对,只要死了,你就可以摆脱八符之术的阴影。”王淼阴沉的声音给一个十岁孩子的心灵染上了极大的阴霾,兒言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个小孩子很少会想到死亡,但是这一次他的愿望却被无情的死亡所截断,他不可能会迈出这一步的。
“三水,你在对一个孩子说些什么呢?”一旁的师灵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在兒家,这个事实也只会在被家族承认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告知。
“也许我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你说这些的,”王淼的声音没有再故作阴沉,“我原本以为你能做出离家出走这种傻事,可能会比我的朋友更加勇敢也说不定的,看来我想错了呢。”
“唉?”兒言谷有些不解地看着王淼,但是王淼站了起来,似乎不打算再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兒言谷朝着转身的王淼喊了出来:“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王淼停了下来,兒言谷自暴自弃地宣泄自己的不甘:“我不想活在家族的余荫下,不想被说是八符之家的兒言谷,我想靠我自己成长得比哥哥,比妹妹更加优秀!”
听着兒言谷的话,王淼似乎有些动容,家族,这个词真的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王淼回过头来:“没有人可以不靠着别人的扶持成长,不然的话,这个世界没有必要有老师来授道解惑了。你已经没有办法不继续修习八符之术了,但是我知道这个道界有一样特别的道术,基于八符,而高于八符,而修习这种道术的人恰好我认识。”
兒言谷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看着王淼的眼睛似乎多了些光芒。
“别那样看着我,很恶心。”王淼冷着脸,“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让我把你介绍给他。”
“那我到底怎样才能……”兒言谷一下子急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他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放手呢。
师灵璃在一旁笑了笑:“傻孩子,你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吗?跟在他身边好好修炼八符之术,等他承认你了,自然就给你介绍那个人了。”
突听到师灵璃的话之后兒言谷呆呆地望着王淼,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这么一个意思。但是王淼似乎很不想承认师灵璃的话,故作一副冷漠的姿态。
“你想的话随便你留下,反正我这里可没有你家里那么舒服,小少爷到时候不要喊苦就行了。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八符之术可以做到几巧驭符?”
“三巧。”
“不行呢,你的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四巧了吧,我听说。即使让你继续留在兒家,你也永远只会是你哥哥的影子呢。”
王淼这句深深地刺中兒言谷心中的痛处,喉咙一直压制声音,那份痛楚让他无法说出任何话语,不止哥哥四巧比他优秀,妹妹兒燕更是从刚刚接触八通符开始就可以八巧驭符,万中无一的天才少女。
看到兒言谷的反应,王淼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过身向着屋里走去,却又在门口前停了下来。
“既然打算留在这里修炼,我也不会什么都不指导你的,不过既然我这么干了,你是不是得叫我什么呢?”
“是的,老师。”兒言谷马上心领神会,大声地喊了王淼一声老师,他的脸上尽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背对着他的王淼嘴角也是带着笑意,师灵璃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只是暗暗道,不就是想别人喊他一句老师吗。
“想做我的弟子还有很多要求,不过这些以后再说吧。”王淼伸了个懒腰,正想走进屋里。
“不过这样,你就可以凑够三个人闯塔了呢。”师灵璃对王淼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四个。”
“四个?”师灵璃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王兆、徐子风和兒言谷加起来只有三个人,为什么王淼会说出四个人。
“灵璃,我我打算让张昊天进兽灵塔,当然得先让他可以使用符术,到时再看能不能做到,这些孩子还是有可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