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
城下又响起鞑子们攻城时发出的鬼哭狼嚎。
空气里到处飘散着血雾,城墙的雉堞已经残破不堪,墙面早就干涸的血渍又被新的血水沾染。
倒地的士兵发出的哀嚎挣扎,奋勇杀敌的不屈,还有头顶不断飞越的流矢。
--这些片段不断的充斥着干涩的双眸,已经连续一个月的修罗场面,早就让自己无动于衷了罢。
现在能做的…
分神之际,左侧女墙外探出半个脑袋;那是光秃秃的头顶只在后脑留下一束滑稽而怪异辫子的脑袋。
手如同本能反应般没有丝毫的犹豫,持刀奋力挥斩。刀锋与破损的残垣城墙平直,平平的削掉那鞑子士兵的半个脑袋。
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它。
这座孤城。
那士兵来不及发出垂死哀嚎,尸首立马从云梯上摔落。
身边的弟兄立即补防,一人用巨石狠狠的砸向云梯后继的鞑子士兵,另一个光着腚,用攻城斧猛砍云梯连带墙头的爪钩。
不消多时,眼前这架云梯就被我们合力推落。
看着高达三丈的攻城云梯轰然坠地,云梯上的鞑子士兵在沙场上垂死挣扎,心底突然生出一丝苦楚,说不出为什么。
但容不得我多想,新一轮的攻势又接踵而至。
“金将军!红夷…红夷大炮,还不能用么!?”
又砍翻一个敌人,我抽出一丝空隙对着城头中央的炮阁大喊,火器营的金泰将军正忙着给红夷大炮的炮膛制冷。这几日超负荷使用火炮,已经让三门守备用的红夷大炮炸膛了一门。而剩下的两门也是岌岌可危。
但眼下我这边的情况却更危急,没有了火力的压制,外围的敌军顿时蜂拥而至,发疯一般的攻城,他们也都知道,此刻正是夺城的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再这样下去,失守只是早晚的事情。
“妈的!拼了!”
炮阁里传出金将军的怒吼,不过须臾,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炮弹瞬间在城下密集的鞑子间开花。
紧接着,炮火的声浪一声盖过一声,大有排山倒海吞噬敌军之势。
鞑子兵已经吃尽了红夷大炮的苦头,一见大炮可以继续运作,竟然不多做恋战,顿时溃退了下来。
“杀杀杀!!!”
弟兄们士气高涨,死咬着退兵不放。有一队士兵居然想打开城门追击退兵!
“小李,穷寇勿追,收兵!”
我对着身边的亲兵小李传达指令。
猛然间,腹部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疼痛。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枚流矢穿透了锦甲,击中了小腹。适才拼命厮杀,并不觉得。如今战事稍歇,痛楚感顿时涌遍了全身。
“铛”
手中的军刀坠地。
还有我同样坠地的身体。
“将军!将军!”
耳边传来的声音…
…
怎么…
…
…
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