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livonia 更新时间:2012/9/1 10:06:26 字数:0

“来来来!诸位将军今日随本帅好好放浪骸骨一番!”

扬州城少帅府邸中,少帅举杯,一点也没有败退江东的沮丧。

耳边女乐弹唱的扬州小调,本是酥暖人心的曲调却莫名的让我觉得聒噪。

出席的大部分都是关宁铁骑残部将领。还有少数几个军官是扬州防区的长官。

“少帅!”

身旁席位上的同袍凌华(字逸飞)突然起立,行了一个军礼。他跟我以前都是关宁铁骑营的弟兄,也曾经在袁帅帐下共同效力过,彼此私交也算不错。

“逸飞?”

少帅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以至于让我觉得刚刚似乎看错了。

“少帅!如今吴贼开关引狼入室,西北尚有流寇未灭,我等此时应当奋发图强,重整山河。外除胡虏,内平流寇。现在岂是安逸享乐之时?!”

席位上的诸位主将闻言均是纷纷颔首。

没错,不过几年功夫,我们关宁铁骑已经从关宁防卫线退到京城,又从京城退到了江东,如同丧家之犬般东奔西走,这份想收复失地之感,比任何军官都要来的强烈。而凌逸飞之言,也正是我等将士的肺腑之言。

“逸飞所言极是,本帅何尝不想重整山河,为君王收复失地?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需再待良机以克敌军。况且今日得到探子回报,鞑子军近日将派遣大军讨伐流寇张献忠,暂时无暇南下,我军之围解矣!何不趁今日好好庆祝一番?”

少帅哈哈大笑,一副死里逃生后庆幸的模样。

“既然如此!少帅更应当启禀弘光帝,挥师北伐!此刻鞑靼立足未稳,又分军攻伐,后方定是空虚,此时正是进军的…”

“叭!”

少帅拍桌。

“凌华!本帅已经说过了,我军现在军士疲顿,无法再战!应当努力静养以待良机!若你再扰乱军心,小心本帅军法处置!”

“哈哈哈!”

凌华突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少帅,末将不适!告辞了!”

他大笑之后,愤然离席。

少帅也不挽留,只留下身旁几位将军的叹息。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偌大的少帅府内,脸上挂满了凄凉。

“若是孙大人尚在,安有此等竖子居于军旅之首!”

这是我最后听到他说的话语。

一个月后,弘光帝听取了史可法将军“袭扰敌后方”的游击进谏,分了几路人马对各敌占区鞑子进行了骚扰袭击,但是收效甚微。

几路人马的统帅几乎都是全身而退,唯有凌华死于敌方阵中。

这是后话了。

我微微喝了口美酒,但杯中酒的口感却让我觉得无比苦涩。

也许,永远也无法回到塞外了罢…

心底突然涌现了这样悲观的想法。

不知为何,女乐中的曲调在凌华离席后猛然突变。

本来是温和的琵琶合奏,但是有一把琵琶却在弹奏着截然不同的曲调,连我这个门外汉也听出来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曲调!

那曲调如同铮铮铁骨游弋在红尘。

少帅冷哼,表情有些难看。

周遭的女乐立即停止了弹奏,不过片刻,就抓到了元凶—那是一袭青衣的女子;姿色只能说是普通,此刻的她却没有停止演奏,指尖仍是快速的游走在琴弦上,伴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激昂曲调。

她,是故意弹错的罢。

我这样想。

“拖出去斩了。”

少帅下令。他刚刚受到了凌华的顶撞,现在应该是想借故以泄私愤罢。

而这女子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那女子放下了琵琶,峥嵘之声戛然而止;她脸色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起身往少帅的席位方向挪动了几步。

她大概想大声的说些什么吧?

我不知道,但却被眼前这女子的勇气折服了。

“好大胆,她居然在弹十面埋伏…”

身边将领的窃窃私语,被我听到。

难怪少帅会生气,这曲调,结合我军现在的状况来看,是不祥的罢。

少帅的亲兵们已经急促的步入厅堂里了,大约不消多时,这女子的项上人头就要被呈现上来了罢。

“少帅,刀下留人!末将李遇春有话要说。”

我起身,

忽然觉得府中的灯火变得虚幻缥缈起来,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好像一缕游魂,仿佛被风一吹就可湮没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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