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所住的府邸离北城门不过一里地,原来是城中大户人家的祖宅,但是由于战事逼近,这户人家举家搬迁避难,无人居住。因而它成了我的临时府邸。
出了厅堂,就看到我的亲卫队队长小李在站岗,他看到我走了出了,满是惊喜。看我步行不便,立即行了个军礼之后搀扶我。
还好月色明亮,这段路没有灯火照明,不然自己眼红的模样一定会被他察觉。
“大哥,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这几天都是嫂子在倾心照顾。”小李。
我平时对部下管理不像其他将军一样苛严,基本上都是打成一片,所以他们私下里也都跟我称兄道弟,现在四下也无外人,所以小李直接叫我“大哥”了。
而他口中的“嫂子”,自然指的是小梢。
那天在少帅府里,我谎称小梢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妹,自幼有颠疾,希望少帅可以开恩。而少帅似乎也觉得在酒宴上杀人实在有失雅兴,于是顺水推舟放过了小梢。
自此以后,小梢就随我出入。
久而久之,“大嫂”这个称谓便在小李这群兄弟口中流传开来罢。
我和小梢也不置可否,随他们叫罢。
“小李,战况如何?”
我直奔主题。
“这两天鞑子又发动了几次攻势,但都被陈副将军打退了。”
小李神采奕奕的说着。我却隐隐约约感到有一丝不祥。
“鞑子军可是一攻即退?”
我开口。
“这个…”小李挠了挠头,疑惑道:“确实是这样,那群鞑子先是攻城,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跑了,然后跑的时候又把他们掳掠来的老百姓放在城门口,陈将军看他们可怜,就开城让老百姓进城了。”
我的头上冷汗簌簌的流下。
这…
这是…
计中计啊!
“小李,立刻随我去后军军需处!”
我咆哮起来。
小李吓了一跳,立即搀扶着我上了马,往南门后军军需处驶去。
军需处在南门附近。
才一进后军军帐,就看到后军都指挥郑虎唉声叹气起来,看到我前来,眼眸里亮了亮,但是神色很快黯淡了下去。
“末将恭祝将军身体康复。”
“别说那些劳什子废话,军粮现在库存多少?”
我也不顾礼数,立刻开门见山的问。
“您也已经察觉了么…”
他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惨白。
“全军本来有半年的余粮…但是这一个月来不断有流民涌入城中,于是乎不得不分些口粮给他们…现在…还可以支撑三天…”
三天…
我的胸口仿佛有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没错,这都是鞑子的诡计,他们每次都在紧要关头退兵,然后驱赶一大批被他们掳来的百姓到城门口,百姓稍有退却他们远远的就放箭相逼,而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我们也不往深处想就轻易接纳了他们。这三十天来,已经有3万百姓进城了罢,呵,比我们驻军还要多!
半个月前已经有将领提议不能再让流民进城了,所以有一次战斗之后我们没有开城门,结果城外数千百姓被那些畜生在我们眼皮底下活活杀戮殆尽。
此后,再也无人提议放任不管。
但城中百姓越多,我们撤走的顾虑与状况也越多,而数以万计的百姓每天所需的口粮,也足以活活拖垮我们!
而且,他们攻城的目标不是为了攻破城池,而是为了牵制我们这七千孤军!
鞑子起初攻城的时候声势浩浩荡荡,而他们城外的营寨布置来看,兵力足足有两三万的样子,兵力的落差让我们也不敢轻易出城迎战,现在想来才发现这些都是敌方所布得疑兵罢!鞑子攻城的总兵力应该与我军不相上下。
所以每次都是佯攻就退,真可笑,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这里不是鞑子的目标…
徐州城!
脑海立即闪过
我也不多在后军留恋,浑身的伤痛也在这份震惊下减弱了几分,我立即离开营帐策马往府邸奔去,无论如何一定要飞鸽传书奏明鞑子军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