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走廊寂静而冷清。
眼睛适应黑暗后,借着远处微弱的透进来的灯光,可以勉强看清附近的东西。
现在手电筒是不能打开的,只有当眼睛实在是看不清的时候才需要打开,看完后就必须立刻关闭。
这样可以避免许多因眼睛不适应而出现的意外。
这也是度魂社历代社员付出代价总结出来的经验。
外面的大风抽地玻璃哗啦啦的响,就像许多人在不甘而绝望地拍打着玻璃。
没有人气的建筑总是让人心悸。
“呼—”
贺阳深吸口气,把衣服死死绑在自己身上。
太冷了!
大概是太阳长时间照射不到的原因,这栋楼比外面还要寒冷许多。
现在贺阳四肢僵硬,握着手电筒的手更是难以伸直。
“也没什么嘛。”
贺阳活动活动四肢,热了热身,瞅了瞅四周,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抱着压缩饼干啃。
“一楼是什么都没有,窗户都关得紧紧的,也没有窗帘。还有那些教室……”
贺阳歪着脑袋拿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空空荡荡的,墙上只挂了一块黑板,上面有些没有擦干净的粉笔痕迹。
偶尔能看到小虫子或小老鼠惊慌窜过的痕迹,其他的也没什么。
“就说嘛,哪来的鬼……”
贺阳暗暗给自己鼓劲。关掉手电筒,将最后一小块饼干塞进嘴里,把垃圾放到兜里,借着微光找到了可以到达二楼的楼梯口。
楼梯这一段很暗,于是贺阳需要打开手电筒。
咔哒。
银白色光柱驱散了黑暗,让贺阳安心不少。
墙壁是上面白浆,底下绿漆涂过的。
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墙上的脚印和手印。
一边观察,一边向上走去。
整层楼都在回荡着贺阳走路的声音……
这是二楼了。
贺阳拿手电晃了晃黑漆漆的走廊,关闭了手电。
待眼睛适应后,贺阳摸着墙壁向深处探索而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
窗户都封的严严实实的,也没有什么窗帘。
上三楼,然后,来到了三楼尽头的楼梯口。
贺阳看着脚下熟悉的发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
“李虹不去演戏可惜了。”
“是吧,昨天我都被他吓了一跳。”
“你说……贺阳不会有事吧?”
白露和张恒靠在围墙上,尽量避开大风的正面袭击,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学生,聊着天。
“能有什么事?这栋楼又没有发生过不干净的事情。”
张恒指了指旧教学楼,侃侃而谈。
“我查过校史,这栋楼自修建一来一直很正常,没有死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就算有鬼也不可能在这里。”
“哦……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晚上的……”
白露心里有点忐忑,总有一种欺负小动物的负罪感。
“咱们合伙骗他,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啊?”
张恒倒是满不在乎。
“生气?生什么气!他可是下一任的度魂社社长,这是必要的流程。
每一代的社长都要经历过一次的,这是让他知道,人要心怀敬畏。
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迟早要吃亏!”
“没这么严重吧……”
“你忘了上上任社长了?”
“……”
……
“怎么会?”
贺阳疑惑地盯着手里的发卡。
发卡静静地躺在贺阳手心,可是这发卡塑料的那部分早已布满一条条的擦痕。
上面的图案已经变得暗黄。
铁质那部分也布满了铁锈,看那样子,绝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变成这样的。
那松脆的触感,就算有人说这发卡是被土埋了六七年,贺阳都会信!
“真的是这个?”
贺阳满心疑惑,白露买发卡的时候他也在一边,是崭新的才对。
难道白露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难道那几个混球在合伙骗他?
越想越有可能。
贺阳突然有点生气,不过想着想着气也就消了。
“张恒和白露已经高三快高考了,这几天还好,再过几天就必须要专心学习,不能参加活动了……”
“你们耍我就当是给你俩送别吧。不过还好李虹和我才高一,不然度魂社就绝后了呀!”
想着,贺阳将布满铁锈的发卡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楼去。
突然,脚好像踩到一个东西,薄薄的。
贺阳皱着眉,弯腰捡起,拿手电筒照了照,是一个薄薄的笔记本。
封面有些红色的怪异的涂鸦,上面是一个扭曲的宛如小孩简笔画的大头小孩子。
“来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吗?”
贺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算了,带回去再说。”
一丝丝冷风不知从哪里钻了过来。
贺阳突然打了个冷战,哈了哈气,让手稍微暖和一点。
“怎么还越来越冷了呢?”
……
李虹正守在女生宿舍边上。
德县高中的学生会没有什么权利。
不过作为学生会,起码管理学校纪律的权利还是有的。
正因如此,学生会的学生特别热衷于管学生,惹得众多学生怨声载道。
而他们的老大—学生会长柳清,更老是和贺阳他们作对。
或许是因为度魂社老是捣蛋。又或是其他的原因。
“我就觉得柳清对贺阳图谋不轨!”
望着把自己打扮的十分精致的柳清出了宿舍,李虹连忙尾随上去。
“每次去抓贺阳都要打扮的跟去相亲似的,我也是服了,亏得贺阳榆木脑袋死活看不出来。”
然后李虹掏出手机,给贺阳打电话。
嘟了两声,对面接通了电话。
“喂,贺阳,赶紧出来,柳清去找你了!”
“……”
“贺阳?”
“贺阳!”
此时,贺阳手机掉在地上,里面传出李虹的声音,在幽寂的走廊里显得响亮。
而他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难以动弹。
在他的对面是一扇被打开窗户,吹得蓝色的窗帘哗啦啦的响。
上来的时候可是没这些玩意啊!
贺阳突然想起了李虹所说过的话。
“难道我真的撞鬼啦?”
“不可能,哪来的鬼!”
“一定是张恒他们捉弄我!”
“我……”
李虹救我啊!
贺阳很想大喊,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以发出声音。
哗啦啦…
窗帘布被吹得猎猎作响。
冷风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贪狼,争先恐后地从窗口钻进来,窗户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可恶,给我动啊!”
冷汗不住地从贺阳皮肤钻出,没过几秒就迅速浸shi了贺阳全身。
然后,冷风一吹,整个人如坠冰窖。
从小到大贺阳哪里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难道……真的撞鬼了?”
贺阳牙关咬紧,鼻息越来越粗重,刺骨的冷风趁机钻进鼻孔,让他气管如刀割一般难受。
突然,那蓝色窗帘如旗帜一般飘扬而起,且越来越大,直到将整个走廊遮蔽。
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恍惚间,薄薄的窗帘后隐隐约约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一霎那,贺阳头皮发麻,短发根根如钢针般直立,全身肌肉抽搐,眼泪不受控制的布满了因惊恐而干涩的眼眶。
贺阳喉头发出惊恐地低吼,全身用力,却依然挣不脱无形的束缚。
那窗帘随风摆动,最后贺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向自己飘过来。
“不,不要。”
眼泪溢出,然后滴落。
蓝色的窗帘吞掉了贺阳。
轻柔……滑腻……
这是贺阳意识清醒前对窗帘触感的认知。
然后,贺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恍惚间,好像有一只手按在了贺阳xiong口,冰冰凉凉的。
随后,心脏猛的抽搐。
贺阳失去了意识。
“贺阳—!”
楼下突然传出李虹三人慌张而急迫的大吼声。
哗啦啦飘动的窗帘逐渐隐没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只剩下不知生死的贺阳静静地躺在冰凉且布满尘埃的地板上。
黑暗重新充满走廊,唯有地上的手机还散发着微光。
“贺阳!!”
是李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