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学生会长—柳清。
而她的“死对头”贺阳也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所熟知。
“你说那个贺阳是不是喜欢会长啊?”
在贺阳几人听不到的地方,有几个八卦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数量极少的来帮女生搬行李的男生也交流眼神,然后心领神会。
“我看是。不过,这种通过惹女生生气来吸引女生注意力的小伎俩太幼稚了吧。”
“就是就是。”
“说反了吧,各位。”,李虹推了推眼镜,觉得各位八卦人智商堪忧,突然觉得有人推了推自己。
扭头看去,原来是白露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旁边。
白露朝贺阳柳清方向努了努嘴。
“怎么,柳清又在拨撩贺阳了?”
李虹点点头。
“东西多吗?”
“也不多,我在宿舍的东西很少的。不过还是要辛苦你和贺阳一下啦。”
“噢,我都忘了你是走读的了。”
正当众人看完了热闹,准备继续收拾时,异状突起。
男生宿舍楼那面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喧哗声,然后声音变得杂乱吵闹。
偶尔能听到分贝极高的“救护车”的字眼。
和贺阳瞪眼的柳清听到后,立马丢下贺阳,和一众学生会的学生跑过去查看。
此时男生宿舍楼门口闹闹哄哄的,一堆人围在宿舍楼门前,将门口堵的黑压压的。
“都他妈给我让开!”
里面一个特别壮实的男生梗着脖子大喊,然后从里面将众人都推开。
“一个个堵在这里吃屁呢?!”
这个男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名为赵再严。
他身体强壮,喜欢锻炼,能将宽松的校服撑起来。
而且他性格直率且热情,在二年级男生中,威望颇高。
现在能让他这么着急,甚至动粗的事情,绝不是小事。
他见柳清带人赶过来了,立即冲着她大喊。
“柳清,让外边的人散开,里面有人受伤了!”
柳清应了一声,开始驱散看热闹的学生们。
逐渐的,人群在宿舍楼门前让开一条道。
然后就看到几个学生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张恒!”
贺阳三人认出了受伤的学生,正是昨天还在说笑的张恒!
白露和李虹挤出了人群,向张恒跑去。
贺阳也想去看看张恒,可是他却感到腰被人死死抱住了,死活迈不出一步。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柳清,顿时又急又怒。
“你撒开!”
“你过去干什么,人那么多,你去了也是添乱。”
贺阳看向张恒,却发现张恒在对他咧嘴笑,两行大白牙明晃晃的。
放下心来,松口气扭头对柳清轻声说道:“行了行了,放开吧,我不去了,我在外面等他,好不好?”
柳清小声切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然后揉了揉脸,恢复了漠然的表情,开口教训道:“做什么事情都毛毛躁躁,一点都不长记性。”
贺阳刚要离开,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扭过头认真的看着柳清,点了点头。
“会长教训的是,是我错了。”
柳清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去,摆了摆手,示意贺阳可以走了。
待贺阳离开后,柳清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就发现有一个女生给她递了一个耳罩。
“会长挺冷吧,耳朵都冻红了。”
……
救护车来了,张恒被拉走了。
于是收拾张恒行李的重担就落在贺阳身上了。
午后,校园里的人都散了。行李已经被车拉走了,有的学生跟车去分校区,有的学生回了家。
因为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而男生不可以进女生宿舍。所以白露必须要去。而李虹也自告奋勇,白露和李虹要去去分校区。
而贺阳则是要去医院看望张恒。
还是那个医院。
贺阳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然后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李医生,李虹的叔叔。
“李医生好。”
“噢,你好。”
李医生回过头,发现是前几天出院了的贺阳,突然就热情起来。
“怎么,又来住院啊?”
“呃……”
“啊,不好意思。”
李医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道歉,扶了扶眼镜。
“职业病了,老是喜欢问人住不住院。”
“这次是来复查吗?”
贺阳点点头,然后又一脸严肃,沉声道:“我有个朋友搬东西时砸到腿了,我来看看他。”
“哦,不意外。”李医生看着贺阳疑惑的眼神,轻笑一声,以一种阴森的语气解释道:“你们学校邪门的很,每年都有许多学生住院出院,轻的擦伤,重的断胳膊断腿。你也要小心一点。”
李医生脑袋微垂,让人看不清脸色。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天空一下阴沉下来。
微冷的风从窗户吹进来,让贺阳打了个冷颤。
忽然,他想到了那个笔记本上写的东西,脸色愈加难看。
那里面的东西,不会是真的吧,他奶奶的……
“哈哈哈。”
李医生见贺阳沉默,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贺阳的肩膀。
“怎么,害怕了?”
贺阳强笑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信啊,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啊。
先是上个学期有两个二年级的因为受伤而退社了。
这个学期李虹、张恒和自己都出过事……
李医生一滞,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像贺阳这样的小孩会强撑说不怕的。
他轻咳一声,“其实这种情况比较正常。毕竟你们学校四五千号人呢,再加上小孩子比较爱动,受点伤也是正常的,没有什么鬼呀怪的。你也不必担心。”
贺阳点点头,又和李医生聊了几句,才去找张恒。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张恒住的病房和贺阳是同一间。
属于那种非常小的,是医院规划残余空间,只能住一个人的那种。
不过,虽然小,但胜在清净。
贺阳刚刚进去的时候,发现张恒正在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腿上绑的厚厚的。
见贺阳来了,费力地把床摇了起来,然后招呼贺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贺阳,我跟你说一些事情。”
张恒眼珠有些发红,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很是焦虑。
贺阳疑惑不已,张恒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他来到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直比较乐观坚强的张恒变成这样?!
“贺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吗?”
贺阳点点头,“不是被柜子砸到了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贺阳一瞬间想到了许多,难道是仇人作案?又或者是情敌?
就在贺阳胡思乱想之际,张恒摇摇头,脸色阴沉,胸口起伏不定,紧闭的嘴唇微张。
“我觉得是被……嗯嗯……给害了。”
“什么?”
贺阳疑惑的眨了眨眼,确定张恒没有寻他开心后,问“什么是‘嗯嗯’?”
“就是……”
然后张恒做了一个“鬼”的口型。
贺阳第一反应就是张恒在开玩笑,可是看他表情又不像。
“怎么说。”
“我这只腿,在高一的时候,在学校的老区那边,也就是旧教学楼附近的小仓库里……”
张恒突然有点结结巴巴,低着头,呼吸变得急促。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校足球队的,爱踢足球。
后来我和上上任社长暑假的时候还有几个社员一起去那里探险。
当时社长高三,下个学期就要搬校区离开,而我是刚刚入社不久。
所以我们一起参加了给社长送别的活动。
仓库很小,里面很乱。但是里面有一大幅发黄的画,上面画了一个人,是个穿着咱们校服的男生。
但是画已经破破烂烂的,我就把它揉成一团,当成足球踢了起来。”
说着张恒冷汗不住的流下来,身体开始发颤。
贺阳急忙拿起毛巾给他擦汗。
渐渐的,张恒呼吸平缓下来,继续讲述那天的经历。
“我把画踢飞了,飞到了社长那边,于是社长就拿头顶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后来……”
张恒眼眶发红,竟然低声抽泣起来。
“后来社长搬宿舍的时候从四楼翻下去了,脑袋着地……四楼都是铁丝网护着,可是他就这么死啦!没人知道他怎么越过铁丝网的……”
说完,张恒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以后,许多社员都退社了,而我留了下来。本以为会没事的,可是高二的时候,我踢球把膝盖摔了。
拄了半年拐棍,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可是,今天,我脚趾头断了三根。
我想起来啦,这一定是报应啊,那年我就是拿膝盖和脚尖踢的那幅画啊!”
到最后,张恒早已泣不成声,身体不停地发抖。
“贺阳……我不想死!”
而贺阳则面无表情的呆呆的在哪里听。
不是说他胆子大,也不是说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今天他所接受的事跟他的三观产生了强烈的冲突,他脑袋宕机了。
一阵穿堂的凉风扫过病房,吹得房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
忽然,像是无风的湖面起了波澜,贺阳想到了早上笔记本上的八个大字。
“禁止入内,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