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塞穿上墨蓝色萨隆邪铁战甲,套上链甲护腿,披上洛提斯家的湛蓝大氅,配上一把符文单手剑。
这样正式的着装让正在外面晨训的史丹利等人吃了一惊,天灾领主的死亡战甲是塞自北风之地归来后就再也没有碰的装备了。前一段时间塞为了调查灾变的影响,虽然去了很多地方(海加尔山、瓦斯琪尔、奥丹姆),但从来都是穿的那身巨龙一般的熔岩战甲。
“子爵大人,您进宫去?”史丹利问。
路过的塞点了点头:“对,国王说要见我。”
“那暮光高地的事情……”
“也许国王也是为此事找我,你们先按部就班的训练。”
“是!”
兵士们整齐向塞敬礼,又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塞也回礼,慢慢往训练场外走去。
难得风和日丽,塞是非常不希望出事情。
-
宏伟的暴风城大殿,晨光在雪白的大理石上反射出柔和色泽。
塞一步步踏上整齐的石台阶,穿过壮丽的皇家走廊,登上挂有联盟旗帜的圆形王厅。
瓦里安国王坐在王位上,还不到二十岁的安杜因王子正站在一边用好奇地目光打量迎面走来的这位死亡骑士。
“很高兴你能在百忙之中进宫来,洛提斯子爵。”瓦里安洪亮地声音响彻大殿。
塞屈身单膝跪下:“能得到召唤我万分荣幸,吾王。”
“免礼,进一步说话。”
“是。”
塞站起身,走到俩位皇室面前。
刚刚从埃索达学习归来的安杜因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拥有美丽金色短发的年轻王储一身轻便白衣,手中握着一柄圣光权杖,与硬气的瓦里安截然不同。看起来,王子更像蒂芬王后多一些——充盈着慈蔼与温柔的气质。
“今日唤你入宫,是一些私事。”瓦里安说。
塞谦卑地弓着身子:“洗耳恭听。”
“我的儿子生来就责任重大,恐怕随着时日增长,这些负担会有增无减。但呆在这城堡里要如何修习帝王之道?无人护卫我又于心难安。洛提斯子爵,自从北伐战争以来,你已经成为了王国的传奇,洛提斯家世代又都是国之栋梁,若是你能担任我儿子的导师,就再好不过了。”
“这……这是我的荣幸!”
“不必拘礼,洛提斯子爵,你的英雄事迹我早有耳闻。”
这时,年轻的王子开口,他的声音清雅柔和。
塞将手护在胸口,向王子行礼。
安杜因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第一次来见我父亲,还是在黑锋要塞的战役结束之后。很高兴你仍与我们同在。”
“我愿将毕生奉献给联盟。”塞回应。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埃索达的时候已经见到过许多有趣的事情,但相信你见过的比我要多的多,我很乐意让你来指导。”
安杜因走到塞的身边,向瓦里安国王点了点头。
瓦里安很高兴,他很少能和儿子意见一致,这算是迈出的难得一步吧。
“跟着你,安杜因一定会受益匪浅。但切不可出城,更别让他惹上麻烦。”瓦里安叮嘱。
塞连连点头:“请陛下放心,在下一定会用生命来守护王子殿下的安全。”
瓦里安对塞是非常信赖的,但同时严肃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重点叮嘱:
“安杜因,绝对不许冒险。你要时刻呆在洛提斯子爵的身边,一有麻烦就回城堡来。”
“我能照顾好自己,父王。”安杜因明显很不服气。
瓦里安多少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固执,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最终,难以安心地国王还是想了个办法,“洛提斯子爵,你不是正在负责组织舰队攻打暮光高地吗?但工程进度不让人满意,码头上的人肯定都需要激励,若是安杜因能亲身驾临,想必士气大增。去让我的儿子好好学学一个优秀的将领是如何处理问题的。”
“是,陛下。不过,关于邪教徒的事情……”
“我知道,我也想弄明白那群自称‘暮光之锤’的家伙到底藏了多大阴谋,已经让萨缪尔森少校去调查了。”
……
会面结束,瓦里安回宫中去了,安杜因将跟随塞一起。
塞与安杜因简单聊着,往皇宫外面走,路上正巧遇到了从内殿出来的萨缪尔森少校。
这位平头的棕发男子见到塞和安杜因王子,急忙退到一边行军礼。
“哟,少校,我正有事找你。”塞说,“调查异教徒的工作有什么进展了吗?”
“唔……暮光之锤吗?”萨缪尔森漫不经心地挠了挠下巴:“啊,我的调查表明,码头的工作人之间正在酝酿一场骚动。”
“码头?我们正要去那里。”安杜因说。
“哦……英明的殿下,您应该去给那群鼠辈一点威慑!这样才能把暮光邪教徒赶出暴风城!”
萨缪尔森就说了这么多,然后擅自欠身行礼离开了。
塞暗骂了一句那个没礼貌的家伙,继续陪安杜因走出城堡。
但是,安杜因对萨缪尔森的提议有了兴趣:“洛提斯子爵,我能顺便调查暮光之锤吗?”
“呃——殿下,但这很危险。”塞犹豫。
“是的,我知道。”
“所以……”
“没关系,我们只要不告诉父王就好了!”
安杜因是一位外表斯文柔弱,内心却很有想法也敢去做的热血青年。
塞是无法反对王子的任何决定,只希望他能为了国家社稷考虑不要乱来。
-
离开皇宫,二人乘皇家狮鹫兽飞往港口。
在午后骄阳的辉映下,港口的工人们正汗流浃背地忙碌着,各种器械和攻城军械一批批从军工厂送至船坞,好装载上船运往暮光高地。但进度被拖沓太长时间了——谁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论工人们如何加班加点的劳作,进度总是赶不上需求,导致征战计划一再被拖延。
塞和安杜因的狮鹫兽从天而降时,有些工人望着天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但没片刻就又匆匆回到岗位上。
港口的气氛有些沉闷,正如国王所希望的,这里的人们需要激励。
“这、这这这不是王子殿下吗?!”负责港口的军士认出了安杜因,连忙弯腰致敬。
安杜因腼腆地笑了一下:“你好,格雷夫斯军士,我父亲希望知道这里的准备工作怎样了。”
“请您谅解,殿下。工人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王上的工程规模实在是浩大,我们一定会准时完工的,我向您保证。”
“我相信你的决定,供应军士,但请为前线先锋军考虑,一定要尽快。”
格雷夫斯连忙点头,目光很快就又落在了塞的身上,军部的人多少年来都不曾见到死亡领主的正装了。
塞也正好看了一眼格雷夫斯,然后上前一步。
“我们要在这里逛一逛,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直说。”塞说。
格雷夫斯考虑了一下:“呃……不必了,大人。我刚刚拜托了一些冒险者和军人去处理装错了地方的攻城坦克零件。不过要是您见到弗林特洛克,最好是让他别来烦我,有那时间不如快一点将这些废零件都整理好。”
“我们会的。”
……
港口的官员为塞和安杜因牵来了俩匹马,同时也叫了几名空闲的卫兵来护卫。
虽然塞希望这位年轻的王子能正视自己的身份,别去惹麻烦,但热血的小伙子并不打算只是玩一场游戏就回家。在视察港口的过程中,安杜因有了“向工人们打听暮光之锤的事情”的想法,这真是让塞无可奈何。
在安杜因的鼓动下,塞只好找些搬运工套话去。
“嘿,伙计,你知道暮光之锤吗?”
“暮光之锤?”搬运工擦了擦汗,一脸茫然,“不,不知道。”
“听说是一个新兴的教派,在平民间很流行?”
“我只是个会干活的傻瓜,干嘛问我呢?”
“呃……没什么,你辛苦了。”
塞朝安杜因耸了耸肩,安杜因也耸了耸肩。
好吧,并没有什么进展的样子。
塞连续询问了很多人都没有结果,最终在一处城墙的阴凉下,一个正和看起来是冒险者的人说话的工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工人好是面熟,而且当他独自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工人注意到了塞,本来是想起身逃走,但最终还是没有塞迅速。
“我、我是被他强行拉过来的!我马上就去干活!”工人紧张。
塞看了一眼那个和工人说话的人,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中年战士,拥有一身保养得很不错的“战神”盔甲,精美的雕刻在阳光下闪烁着力量的光泽。由于是半遮面的稍长发型,塞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感受到那尖锐的目光。
战士注意到了,向塞和安杜因欠身行礼,一句话没说就扭头走了。
塞没管那个战士,拍了拍年轻工人的肩膀:“放松,年轻人。”
他想起来了,这是前段时间被怀疑杀死了邻居的那个无业青年,没想到会来港口做工。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塞说。
“我发誓!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不,不是那件事,我是说暮光之锤。”
“呃——暮光之锤?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你的邻居呢?你知道他的死和什么有关,那可不是一般人的死法,对不对?”
“我、我听说过那个疯狂的末日教派!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我再听说了什么,会第一个告诉您的!”
“这很好,小伙子,这很好。”
被审问的年轻人畏缩着离开,回到岗位上去了。
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安杜因没有责备塞,反而对他很是钦佩。
“你可真擅长和人打交道,洛提斯子爵。人们惧怕你,却又尊敬你。”
“我很荣幸,殿下,但这也许就是我这样的家伙唯一的优点吧。”
“哈哈,你就是人们常说的硬汉吧?不过萨缪尔森的怀疑根本就说不通,这些工人根本一无所知,我们应该自己查查看……”
“但是,殿下,我觉得——”
“不用担心,子爵,我尽量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不过咱们好像还没有帮军士找到弗林特洛克先生。”
塞对这位非常机灵也很有想法的王子殿下颇为无奈,只好让随行的几名卫兵帮忙把乱扔的零件箱子搬去。
随后,一行人在攻城坦克的停放场找到了正在维护作业的矮人工程师。这位皮肤黝黑,一脸黑色大胡子的矮人可就没有人类那样对贵族毕恭毕敬了,他只是简单道谢,然后根本不管站在身边的暴风城王子和子爵,直接钻进箱子里去贪婪地翻找自己想要的零件。
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零件又翻了个乱七八糟,似乎是找到了不少他想要的,可还是对此非常不满意。
“火药呢?东西都在这里了,但是火药呢?”矮人只有半个身子在箱子外面,撅着屁股说,“哥们!回去告诉国王,没火药,没火力。没点炮的玩意儿我是不会离开港口的!不然要去哪里搞爆破?!”
“我会告诉父王的。”小王子一脸惊奇。
塞更多的是无奈,这里的人都是军部的,他很了解这些外族的粗人,不是应该和一名王子相处的人。
为了安杜因考虑,他还是劝说离开了:“时间不早了,殿下,我应该送您回去。”
“哦——我还没准备好要回城堡,你还的帮我个忙。”安杜因说。
“请吩咐。”
“是当地农夫的事情,有农夫向皇室请愿,说是牲畜突然不见,父王应允会去调查,但卫兵人手不足,一直没有时间去办。我想我能帮上忙,尤其是现在正好出来了,不如让农民知道皇室成员还在操心他们的事,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很乐意效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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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下午,塞又伴随安杜因来到城堡北方山脚下的沃勒顿农场。
这座农场是城郊唯一的农庄,老农沃勒顿在这片地势不错的高地上种了些作物,还养了一些牛。
虽然毗邻暴风城的城堡,但沃勒顿可是从来没有交往过什么贵族官僚,更别说面见皇室成员。当俩头雪白色的皇家狮鹫兽落在他家的院子外面,正坐在田边的老农就紧张地傻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当塞跟随安杜因站在老农面前的时候,这位老实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殿……殿……殿下!”
“不必拘礼,请站起来说话。”
安杜因温柔地笑着,等沃勒顿喘了一口气站起来。
“殿下是为了你前些日子上报的,关于牛失踪的事而来。”塞替安杜因开口。
沃勒顿试图恢复镇静:“……牛?您是说失踪的牲畜一事?”
“是的。”安杜因点头。
沃勒顿看了看北边的草场:“平时我就将牛放养在那边,那天走丢了一头,可竟然留下一道血迹。”
“你有猜测过是谁干吗?”塞问。
沃勒顿摇了摇头:“谁会干那样的事?我可是连邻居都没有。”
“你有去找过吗?”
“我是不敢沿着血迹去找,我知道最近城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有些病态的东西。”
农民们在害怕,塞最近也听到不少关于神怪的传闻,还亲身看到了一些东西。
但不论怎样,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把事情办完,送王子回到安全的城堡里。
要是让这位好奇心强烈的小王子遇到麻烦,他自己的脑袋可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