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法汉敲敲桌面。
“没事,我站着就行。”
吴言乖乖站在法汉桌前目不斜视。
“不要害怕,我不收拾你。”
喂,你这个表情配上这话,很难让我不害怕啊!
吴言默默吐槽,还是坐了下来。
“我单独叫你谈话的目的,就是单纯认为训练营不适合你。”
法汉道:
“锡安对你的处理意见分歧很大,最后大主教力排众议为你争取了一个训练名额。”
“但归根结底,你的灵魂离神意过于遥远,我们也无法短时间获得你的忠诚,你那可怜的共鸣度在天启之路的起点过低。”
法汉冷笑一声:
“但我不在乎,吴言,我不在乎你的立场,我也懒得探究你的来历和秘密,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你不愿意和教团站在一起,那就证明你有不被抛弃的资格。”
“理应如此。”
吴言很赞同法汉的观点。
“不过,教团依旧期待你能在未来的生活中获得正信,与我们并肩作战。”
阳光洒进窗棂,打在法汉粗粝的脸庞上,仿佛经历昼夜交替。
“所以,我有一个私人意见,可以给你一点帮助。”
“您说。”
“你了解征伐领域吗?天启为你昭示的路。”
“一知半解。”
“刚好,我也算征伐领域的老前辈了,给你念叨几句,希望你不要厌烦。”
法汉掏出一根莹白色的骨制烟斗,点燃凹槽,深吸一口。
“圣典旧章记载,在纯粹的癫狂黑暗中,闪耀美妙辉光的多面晶体从天而降,穿破云层嵌入大地,那是天启降临世间的不朽盛景,饱经痛苦与绝望的人们自发地聚集在天启面前,请求神明的智慧与伟力,那便是教团的雏形,第一批觐见天启的人类,被后人冠名为圣。”
“神意高渺莫测,愚钝而短视的人们又怎能索取万一?圣人们不愿神光晦暗同族失道,便献祭己身,向天启提出七个问题。”
“征伐领域来自与圣人们的第一个提问。”
“信仰,可否战无不胜?”
法汉眼中有火光四溅,仿佛在回忆什么。
“天启的回应,是让启示诞生在人们的灵魂深处,当人们愿意直面内心并鼓起勇气捍卫自由与生命时,启示的威能就会在信仰的驱动下,显化为包罗万象的奇迹,即使手无寸铁,人类也能依靠不屈信念中诞生的力量与邪祟对抗。征伐领域的本质,便是不可磨灭的求存斗志。”
“代行者是能显化启示的教徒,他们是教团最主要的战力,是征伐领域中的大多数人。”
教官瞥了一眼吴言:
“你小子的战斗意志倒是不错,应该没少动过手,成为代行者还有一丢丢机会。”
“不过代行者要求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共鸣度,你想显化启示要到猴年马月,所以得另寻他法。”
“在漫长的岁月里,征伐领域逐渐演化为三个分支,以战帅-代行者为架构的战争序列,以狼主-猎人为架构的狩猎序列,他们分别对应多对多和多对一的战斗方式。”
教官顿了顿,压低声音:
“最后一个分支,是近些年才建立起来的特殊序列,导师-苦修者架构的断罪序列,目的是为了培养能够以一己之力撕裂重围的破阵者,形成一对多的战斗方式。”
吴言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三个序列的侧重方向。
战争正面攻坚,狩猎点杀精英,断罪割草杂兵。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练割草无双?有眼光啊!我在联邦军队也负责这个,天天和跳虫杂兵干得你死我活鸡飞狗跳,领主级虫族毛都没见过。
吴言顿时有了一种重归老本行的亲切感。
“异化现象充斥在这个世界每个角落,只有被圣洁庇护的地区或者教徒才能免遭异化的侵扰,但教徒的抗异化能力和共鸣度相关,如果共鸣度为百分之十,那教徒只能在异化浓度低于十的地区自由活动,每高出百分之一的异化浓度,就提高百分之十的异化风险。”
法汉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异化浓度并非一成不变的,有很多因素都会导致异化浓度产生偏移,原本安全的地方瞬间就会成为死地,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信徒能在高浓度区域存活超过半小时。”
“半小时以内,只要及时撤退并得到救赎领域教徒的治疗就能保住性命,但身上已经发生的异化现象很难消退,共鸣度的提升也会停滞。”
“这些人岂不是很惨?”
“以前的确如此,异化现象对身心造成的畸变让他们无法融入日常生活,天启之路也被阻断,很多被救回的信徒都选择了离群索居甚至自杀,这对于教团来说是很大的不幸。”
“直到第一位导师的诞生。”
法汉语气略带神往:
“那位原本也是被异化侵蚀的教徒,直到有一天他决定离开城市,在比上次还要高百分之一异化浓度的无庇护地区驻扎了很久,这一次,神有了回应,他与天启的共鸣之光照耀寰宇久久不散,新的大门由此敞开,被遗弃之人终于重新得见神的恩典。”
“这就是苦修者的来历,在充满死亡和扭曲的异化现象中探寻天启之路的教徒。”
吴言长舒一口气,一句话蹦出他的脑海。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苦修者都是狠人啊!不过没办法,要不是没辙,谁愿意受这大罪呢?
“苦修者在异化之地会面对数量庞多的邪物,他们在牺牲和磨难中,总结出了一套击败集群邪物的修行方法,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法汉作出最后总结。
“提问!有征伐领域的教徒主动去成为苦修者的吗?”
“有!而且很多,苦修者只要不死,共鸣度的进展远超其他序列,毕竟每天都在玩命,对于天启之路的理解不会低。”
法汉苦笑道:
“但是,苦修者的死亡率太高了,每一个教徒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没必要使用如此高压的训练手段,教团会根据事态发展安排苦修者名额,锡安也有。”
“好,我去。”
“你要想清楚其中的风险得失,我不会逼你选择这条道路。”
“我想清楚了,教官。”
吴言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我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很有趣,我想我知道大主教为什么看好你了,希望我们再见时,你会成为我的袍泽。”
法汉大笑,他摸索抽屉,随后掏出一个圆形的银徽章。
徽章的外编烙印着一圈细密的文字,中央的位置上:
缠绕刺藤的纯黑十字架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