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食堂,可以清楚的看见门口停着多辆警车,一些警察正在部署。
教师小姐与少年以及奄奄一息的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很快就被警察带到其它地方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至于原因,一定是距离我最近的这位带着慈善的微笑,哀伤的眼神的银发男子了。
“知己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呢,即使是对手是血幕浪漫这样的怪物,也能安然无恙的逃离。”
“因为作为亡灵的漂亮的服务员小姐舍身保护了我。”我面无表情的回应对方。
“作为绅士,如果我是你,那种情况下,即使自己牺牲,我也不会让女人受伤的哦。”
“言语与实际行动没有任何关联,更何况我是不会去保护他人的弱者,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拥有保护他人的能力。”
“但是如果有能力,知己还会去做,不是吗?至少现在的知己这么做了,不是吗?”
“我并没有发觉我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界之介指着不远处的弱气少年:“这次知己可是救出了审判长的宝贵儿子哦,大功一件呢。”
原来是审判长的儿子,这样就算他会在神之界点出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因为是审判长的儿子我才会救他的,这样说不定审判长会赦免我烧毁书海的罪行呢。”
“真有知己的风格呢。”界之介理解的笑笑:“现在可不是这样闲谈的时间呢,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找个地方开心的庆祝我死里逃生这样吗?”我开玩笑。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可是为了保护你受伤了,就算是假装同情,也必须去陪着对方,不是吗?”
“真是关心下属的上司呢,不过这是毫无意义的做法。”
“这只是对你而言,不是吗?”界之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离开了。
……
人类的变化让人类无法预测,之前还是刺杀我差点夺走我生命的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现在却变成了为了救我差点失去自己生命的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究竟哪个才是她的本意呢。
白色的一切,熟悉的一切,只不过这次躺在病床上的并不是我。又是医院,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安静的睡在床上,或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过于苍白。不过庆幸的是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所受的只是皮肉伤,伤势并不重。
“这样的感觉,该如何描述呢?或许,这就是因果呢。”见到漂亮的服务员醒来,我温和的发出声音。
或许是我的错觉,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看到病房内的我,一瞬间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的错觉。
“如果当初在那家医院,你毫不犹豫的杀死我,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哦。”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并没有对我的话语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看着我。
没有理会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我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我与漂亮的服务员小姐不同哦,只要是对我有威胁的存在,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第一时间解决掉呢。所以说,现在呢,我会毫不忧郁的杀死你哦。”
等待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的回应。
没有任何语音回答。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肢体语言,静止,死一般的定格。等待,无尽的等待。时间,在这死一般的气氛中沉淀,不知不觉中腐烂,太阳下山,夜幕降临,直到月亮出现在病房唯一的窗户中心,照亮病房时,这早已死亡腐烂的等待才被终止。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眼角滑下透明的泪珠,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奇幻的光芒。
“你也是活在过去的人吗。”不知为何,我的话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明天再见了。”
我温柔的擦干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
究竟过去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
步行到教堂,天已经微亮。空无一人的过道上,我独自一人向着书海的地方前进。不用刻意的转动大脑,也可以很简单猜测到界之介现在正坐在书海的沙发上,悠闲的喝着咖啡,等待着我的到来吧。
崭新的金属门,看来金属门之后的书海已经经过修复,而不是火灾后的废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海内部焕然一新,墙壁书架上当初化为灰烬的书籍的空间又被填充。
“我现在很想知道。”我向着界之介的方向走去。“如果当初在茶楼出现的不是你,现在的我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什么都不会改变哦。”
“如果配角不会与主角相遇,那么配角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如果没有配角,主角同样没有作为主角的价值哦,每个人的人生的主角都只有自己,在知己的人生中,我也仅仅是配角哦。”
我淡淡的说道:“活在阴影之下的虫子,永远不会成为主角的,就算是作为主角的你,也不会去关注角落里等待黎明的蚂蚁吧。”
“大象或许不会看见蚂蚁,但是如果同样作为蚂蚁呢?我们是咱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呢。”
“谁知道呢。”
界之介站起身来:“你觉得现在的书海与过去有和不同呢?”
“我不想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界之介走到书架边,拿起一本书,扔了过来“如果说过去的书海是真理之洋,那么现在的书海就是虚空之澈,但是其实这两点都一样哦。”
我将书本翻开,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文字:“这里的书籍都是白纸吗?”
“就是如此哦,但是,如果仅仅远处观看着,谁又会相信堂堂的教会的藏书现在全是一堆没有内容的白纸呢。”
“确实没有教徒会产生质疑的想法呢。”
“书本如果人类不去阅读,或许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虽然现在在这里的都是没有意义的白纸,但是却代表了无限的可能性,会用什么来填补这些白纸,取决于现在存在的人类。”
“这样简单的就舍弃了过去神的思想吗?”
“不是舍弃,而是续写,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但是,当人类进化产生了思想,神便因此出现了,人类需要信仰,需要神这类的存在,来弥补精神世界的空虚,信仰,即使人类的镇定剂,同样也是毒药哦。”
“信仰?那只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没有信仰的人类才是最恐怖的理智与疯狂并存的怪物,最理智的疯狂,用来形容知己最合适不过了。”
“怪物吗,所谓的怪物只是作为人类但是自己的思想却不被人类理解的存在而已哦。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类哦。人类可是现在这个人类世界顶点的存在,无法超越的存在呢,因为站在顶点的人类抬头什么都看不见,幻想着更高之处的存在,所以人类创造了神,因为得不到,所以神成为了人类的信仰。但是处于这个人类世界最低端的我,却很明白人类的恐怖之处呢,人类可是制定了这个世界规则的存在,人类可是想要成为神的生物。”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呢,不过这正是知己的风格嘛。”说完,界之介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白色纸张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询问。
“请柬哦,作为知己这次血幕浪漫事件就出审判长儿子的奖励哦。”
“这与我期盼的不同呢,我以为会免去我的罪名呢,结果审判长的儿子只值这张废纸吗?”
“审判长可是公私分明的人哦。”
我低头看向纸张,纸张上面很清晰的写着“神之界点”的黑色字体。
“什么意思?”
“神之界点的请柬哦。”
“神之界点?不是已经消失了么?”
“只不过有人打着神之界点的旗号想见自循嗣教师最得意的弟子而已。”
“这种东西我不需要。”我将纸张还给界之介,界之介却没有接过去。
“我没有回收的权利,如果你不需要,可以自己扔掉哦。”
“既然如此……”我准备将手中的纸张撕成两半,却被界之介阻止。
“奉劝知己一句,最好不要这么做哦。”
“魔王的邀请吗?”
界之介摊摊手:“谁知道呢?”
“地点呢?”
“当年灾厄之种暴走的那片土地,你去了就知道了哦。”
“真是恶趣味的玩笑。”
……
以神之界点名义的邀请者?
看着手里的白色纸张,我一时间竟然也陷入了沉思。
尽然会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烦心,真是堕落的想法呢。
向着神之界点走去。
现在的神之界点或许正是我需要的安静之地呢。
抱着这种无趣的想法,我踏进了那片封存的不毛之地。
虽然希望刀铭落雪会出现,但是失望的是刀铭落雪并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刀铭落雪并没有出现,让我有些在意,但是我可不想再次再次攀爬那座高塔。
不过意外的我却再次遇到了那位弱气少年,审判长的儿子。
“真是巧遇呢。”我来到少年身边。
仿佛受到惊吓,少年立即转过身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道歉。
“没有道歉的必要哦。”
“那个……”少年说道:“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只是巧合,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但是,如果不是你,现在我或许已经被杀死了。”
“不会哦,虽然我救你是一个巧合,但是你被救却是必然,就算我不出现,一样会有其他人出现并拯救你。”因为在那样的场景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安然无恙。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我可不想摧毁一个少年已经残破的梦。
但是,少年却低下头去。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不该摆出着这样悲伤的表情哦。”
“但是,我的同学都死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应该,但是我觉得,我或许牺牲了更好。”
他们的死活都与你无关呢,虽然很想这么说,我还是换了说辞:“那场悲剧不是你造成了他们的死哦,你也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
“但是总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同学,他们都死了,却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归根到底,少年只是执着的认为那些人类没有能获救,自己却活着,对他们不公平,所以对自己那颗充满“正义”,“善良”的心感到内疚。为了缓解自己的内疚,少年便将所有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虚伪的虚伪,便是正义,善良。
此时,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正义人士的恶心嘴脸,来对少年进行说教。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去拯救他们吗?”
“我会……”
“那当时你为何没有那样去做呢?”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如果我有……”痛苦的泪水从素雅脸颊滑落。
我微笑:“如果被杀的是你,你会责怪没有能力救你而存活下来的人吗?”
“我不会……”
“既然你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没有必要自责哦,如果要追究这是谁的过错,就去恨血幕浪漫吧,因为是血幕浪漫制造出了这一切呢。”
仇恨转移,与其夹在存活者与受害者中自责,为何不去制造一个让两者都去发泄恨意的目标呢。
“但是……”
“没有但是哦。”我打断了少年的话语:“如果你对这样的事情难以释怀,那么比起无意义的自责,去制裁血幕浪漫更加有意义哦。”
“我……”
我再次打断了少年的话语:“别对自己说做不到,让我看看你对那群无意义的死者的愧疚感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如果他的父亲是审判长,那么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
说完,不在理会少年,我选择了离开。
……
来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了,再次相见或许是我与漂亮的服务员小姐之间恶劣关系的转折呢,不过看着空无一物的病房,让我有种走错房间的错觉。
“来晚了吗?”我不禁自言自语。
看来无法改变的现实呢,我的做法毫无意义。
本身就是无意义的事情,所以没有惋惜白跑一趟的必要哦。
就算现在漂亮的服务员小姐还留在此地又能怎样呢?
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明知道是无意义的事情,还要无意义的去将这件事做出来,不是更无意义吗?
离开病房,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