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吧?”
白夏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对着我问道。
我放下手中的黑板擦,一边整理讲台一边回答着。
“行啊。”
虽然此时是在和白夏说话,但我更好奇的是时咲居然没有来找我。
难道她也值日吗?
“还有多久呀?”
“把垃圾倒了就行了。”
“那我帮你拎一些。”
“还是我来吧。”
我整理好讲台,将垃圾装入袋子中背上书包。
“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走廊里没有人吗?”
“放学了大家都走了,只有值日生了吧?”
“也对。”
我有些疑惑,但是我拼命的阻止自己去想。
“周六有时间吗?”
“干嘛?”
“陪我出去逛一下。”
“哈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邀请我。”
“不是我啦,是叶雨筠,她非要拉我出去玩,还要叫上你。”
叫上我?
“我有点不安。”
“害怕了?”
“对啊,她没有理由是我必须去的。”
“也许是喜欢你呢。”
“算了吧,别开国际玩笑了。”
“别当真啊,她有男友的。”
“那就更奇怪了。还指名道姓我要去,她不会是想找机会干掉我吧。”
“哈哈,那你可点小心点。”
“所以我能拒绝吗?”
“不能。”
“我就知道。”
我和白夏日常斗嘴,有说有笑。
但突然,我能感觉到,就是那么一瞬间。
我的表情僵硬住了。
疑惑变成了不安,不安则在短短的几秒后变成了现实。
“陆…陆仁。”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陆仁和时咲在一起,而且时咲还笑的很开心。
我一时间陷入了混乱,这时我想起了时咲的话。
【我有男友了。】
【你告诉我干嘛?】
原来这不是玩笑。
在我住院的时候,我只是当作了玩笑。
但现实却是…无情的。
“喂!你没事吧?”
白夏晃了晃我。
“啊…没事。”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有吗?”
我强颜欢笑着。用尽全力挤出一个我认为还可以的笑容。
突然白夏给了我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腹部。
我几乎是立刻蹲在了地上。
虽然力道不大,但是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让我在一瞬间就感到了痛楚。
“你…干什么啊?好痛…”
“你能别笑了吗?”
“什么别笑了?”
“自己给我滚回去对着镜子笑一笑!”
“什么啊突然这样?”
白夏的声音告诉我,她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不笑一下,再去照一下镜子,你永远不知道你强颜欢笑有多难看…”
“…”
我仰起头看着白夏,但是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我缓解了腹部的疼痛,站了起来,看向之前时咲和陆仁的位置她们早就不见踪影了。
我想起白夏的话语。
我知道她生气的理由,但…
我值得她这么做吗?
我这种人,值得她这么生气吗?
也许在她心目中,我很重要了,但我却没有正视。
为什么?我选择了无视和得过且过?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的。
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
我不断地问着自己。
我这样的家伙,到底那里好了?
最差劲了,我最差劲了。
就想满足自己的渣滓,自私自利的家伙。
不想接受别人的好意的伪善者。
总是有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一无所知。
不断理所应当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明明知道这份礼物并不是给自己的,却还要安慰自己心安理得的收下。
内心的愧疚被压抑着,想要将其回报,却发现。
自己没有能力回报。
虚伪的伪善者,由此诞生了。
永远无法正视自己的人,只能活在自己强颜欢笑伪装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看似没有痛楚,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闯进来。
撕破你那浅薄的伪装,看破你那卑劣的演技。
我挪动着我的双腿,在逐渐暗淡又灯火辉煌起来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想要找到,那么一个,可以独自一人思考的地方。
想要找到,那么一个,可以回答我疑惑困扰的人。
想要找到,那么一个,可以填补我内心空虚的…
“好久不见,陈枭。”
我默默回头看去。
暗淡的眼眸中映入了她的身影。
“青青姐?”
——
“还在写小说吗?”
“没有了,不如说连看都看不进去了。”
“我觉得你的小说还不错。”
“谢谢。”
“喝点什么?姐姐请你。”
“矿泉水?”
突然我感觉到一击手刃打在我的头上。
“真是没有情趣,无聊的男人。”
青青姐摇了摇头,给我点了瓶我也听不懂原产地的红酒。
“我还未成年呢。”
“迟早要喝,就当是陪陪姐姐我。”
“出版社还好吗?”
“最近言洛兮续约了,简直好的不行。”
“她还真是厉害,高产的不行。”
“可不是嘛,本身是个美少女,加上小说写的又好,出道之后更是一路高产不停,想不火都难。”
“的确,但还是在于青青姐你们包装的好啊,宣传很到位。”
“嗯,但占比不大,不过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你家不是在相反的方向吗?还背着书包…刚放学啊?”
“嗯,想散散心。”
“带钱了吗?”
“一百块?”
“啧…在这一百块你小子喝个咖啡连打车回家的钱都不够。”
青青姐皱了皱她的眉头,语气里透漏着严厉的斥责,但又不乏关心。
“姐姐带你吃顿好的,然后立马打车滚回家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
“别我一走偷偷又跑出去啊!”
“知道了。”
“哼,你以为我信你啊?今晚来姐姐家住吧。”
青青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谎话,我的确打算偷偷再跑走。
“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一听我的话,青青姐更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我们的大作家难道还会有心事了?那你可找对人喽,要知道姐姐我可是‘树洞’哦,守口如瓶可是我郁青青…”
“又不是青青姐你说‘国王有驴耳朵’的时候了。”
(注:出自童话故事《皇帝长了驴耳朵》,有的人说是树洞有的说是地洞,但我小时候听的版本的确是树洞。)
“好啊你,又飘了是不是?”
“哪敢哪敢…”
“我是认真的,有什么事情就跟姐姐我说,姐姐当这么多年的责编,心灵鸡汤还是会几句的。不管你是要杰克.坎菲尔德还是马克汉森。”
“我都明白的,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和时咲有关?”
虽然很不情愿,我还是点了点头。
“不止吧?还有你的继妹?”
“你怎么知道的?”
“在医院的时候碰见过,陈叔当时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在一起,我猜应该就是你继母吧?”
“下次别送郁金香了,哪有看病人送郁金香的?”
“我喜欢,怎么了?要不下次送你菊花?”
“那算了吧,我没那么高洁傲岸。”
青青姐用一只手拄着脸,原本别在耳后的发丝垂落了一些,用一种“你这是无病呻吟”的表情看着我,还顺便翻了个白眼。
“别用这种失恋了似的表情,你一直在追逐时咲的同时不妨停下来看看身后。也有着追逐着你的人,追逐着你的目光。”
“我知道,但是…”
“害怕那个女孩伤心?你可真是差劲啊。不喜欢就拒绝她啊,别一直钓着人家。”
“我…”
“你什么你啊?”
“我有点区分不了了。”
“什么?”
“我到底是喜欢时咲,还是嫉妒别人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认识的人和她在一起。”
“所以呢?”
“所以…”
我竟被青青姐反问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很容易,但想看透一个女孩是很难的,女孩需要的往往是一种安全感,你仍喜欢着她的安全感。”
“我不是很明白。”
“慢慢想吧。”
青青姐耸了耸肩,再也没说什么了。
吃完饭后,我扶着醉酒的青青姐上了出租车。
车上她一直说着胡话,偶尔还挑逗挑逗我。
司机一直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瞅着我,毕竟我还穿着校服。
“青青姐,你还行吗?”
“当然,扶…扶朕上楼!”
“啧…看来是喝多了。”
我熟练地从她的包中找到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
虽然曾经我对年轻女性的独居公寓产生过幻想,但是青青姐算是打破了我的幻想。
用脏乱差来形容简直不为过。
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书房,青青姐意外的喜欢看书。
“啤酒,啤酒,啤酒!”
青青姐一进门就左摇右晃地打开客厅里的小冰箱,从里面取出冰镇许久的啤酒。
“阿枭来一听不?”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还未成年。”
“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知道。”
“酒后乱性。”
“有吗?哦,我明白啦…你是那种色色的人!”
说着手拿啤酒的青青姐往我身上一靠,整个人倒在我的怀里。
“啧…真是的。”
我艰难地把她抱到沙发上,盖上毯子。
“不要走,哥哥。”
青青姐睡梦中说着梦话,不仅如此还翻了个身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没走…”
“你…骗人。”
我半蹲在沙发旁,握着青青姐的手。
“不骗你。”
“哥哥。”
虽然不知道青青姐口中的哥哥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到青青姐对他的思念。
我甚至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因为我印象中的青青姐是个很完美的女生。
长相漂亮,待人亲切,工作认真负责。
偶尔还透漏出那种浪漫的诗意韵味,就仿佛她的名字一样,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慕名的追求者我见过很多,但是青青姐都果断地拒绝了。
“那个人,是你喜欢很久了的人吧。”
我看着青青姐逐渐安心的睡颜自言自语着。
“我一样也不想让她走啊。”
我低着头,想要抽出被青青姐紧握的那只手。
“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吗?”
我带上了门,离开了这里。
独自走在灯火辉煌的繁华街道,灯红酒绿中我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男人,女人,酒。
音乐,舞蹈,光。
我在这反射五彩的万花镜中,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灯火阑珊处,我蓦然回首,繁华落幕,还剩什么?
我站在路灯下,周围一片漆黑。
仿佛有着无形的怪物潜伏在黑暗之中,让我停在原地,站在光下。
路灯下的形单影只,我蜷成一团,竟然萌生想和影子抱团取暖的想法。
我苦笑着,笑声中带着轻微的咳嗽。
我自嘲着,嘲笑着自己的懦弱。
我又站起来,疯狂地奔跑着,我不知道我想要去哪里,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不能停下来,要被追上了。
不能停下来,追上就完了。
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但…
我还是停下来了。
躺在漆黑一片的大厦夹缝之中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我输了,输给了自己。
视线变得模糊了。
时咲,也许…我…
“疯够没?”
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但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够了。
“时咲?”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她。
“起来,回家了。”
“你怎么…”
“叔叔问我你怎么没回家,我说你来我家住了。”
“他居然没给我打电话…反而是先给你?”
“谁知道呢?”
什么啊…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又突然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就像那指引回航的灯塔,你总是在漫无目的的时候为我指引方向。
看不透你,我实在看不透你啊。
我站起身,看着时咲汗水湿透的T恤和秀发,额头上还有着些许未被擦掉的汗珠。
毫无疑问她找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像你这样疯子在大街上不停的跑,想找不到都难。”
“那个…时咲…”
“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笑了。
“没什么…走吧。”
时咲也毫不在意地笑了,跟上了我。
我将那句谢谢留在了心里。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能感受到的。
没有理由,但是我坚信着。
这是默契?还是信任?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这个女孩,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一直喜欢着她,很幼稚地喜欢,但我无法否认。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从很久前就喜欢了,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不敢猜测她找了我多久,我想象不到她寻找我的心情。
关于她到底怎么看待我的,如今显得不再重要。
我只是明确了我的感情。
我…喜欢时咲。
仅此而已。
我们两人就这么并肩地走着,像从前一样。
从鸣蝉到落叶,从墨冰到常青。
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再牵着彼此的手。
——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就是感觉半夜打完游戏脑袋昏昏涨涨。
但是自我感觉良好(其实是不想重新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