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国作为一个君主立宪制的王国，却意外地同时还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国王不仅仅是国家元首，同时还是宗教领袖。当然，无论是对于世俗还是宗教，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国家的国王都不过是名义上的领袖，而真正的实权都掌握在首府福光市的几个大家族还有圣殿骑士团的手中。
但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位没有实权的国王应该会是手下人的傀儡，然而事实是当代王家依旧拥有着最为庞大的力量，包括福光市的其余四大家族和整个圣殿骑士团。
江东的王权本应该衰落，甚至灭亡，不过在五十年前，五大家族里的一个拥有前代王朝血统的男人成为了圣殿骑士团的团长，然后合纵连横得到了多方支持，最终复辟成功，再登王座。那个男人姓光，光明的光。那个握住权力的手和握住刀剑的手同样坚定的男人，曾让半个世界为之颤抖。
强大的不是王权，强大的单纯是这个国王，尽管他自己为自己设下了许多限制，但是这个已经臣服在他脚下长达半个世纪的国家，显然还没有人愿意在他去世之前违逆他的旨意。
光元青是教会的一个高级神官，主要负责与刺客相关的事务。
“什么？有人举报夜家与阿萨辛有勾结？”
光元青感觉脑壳有点隐隐作疼。虽然他是教会的成员，但是骨子里还是属于世俗力量的延伸。如果此时控制局面的是阿萨辛，说不定他现在就成为刺客组织的外围成员了。当然信条的缘故让阿萨辛对【控制局面】这个词有本能的反感，就更别想他们像圣殿那样控制着社会运行的方方面面了。所以很遗憾，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给阿萨辛工作。
身为神官，他对神明不感兴趣，对信条也一样。他在乎的只有家国的利益，所谓的江东教会，只是王家力量的一个遮掩罢了。
所以说，他并不在乎其他家族的人到底干了些什么b事，只要对江东无害，对王家无害，他就不想干涉。
你们刺客和骑士的千年恩怨关我光家什么事？
什么？我是神官？
那没事了。
“有证据吗？”
有证据也不能怎么人家啊…这又不犯法，什么时候教会还能比王法大了？
光元青丝毫没有身为高级神官的自觉地吐槽道。
这么和平的年代多难得，为什么非得要为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呢？
“有一封来自阿萨辛控制下的某公司的信寄到了夜家长女家。”
“夜未央？”
“是的。”
光元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听说陛下还打算让那姑娘嫁给一个王孙呢，就算因为各种原因事情迟迟成不了，那也不能让教会的这群憨…这些忠诚的信徒把人给惊扰了啊。
“算一算时间，【那个日子】差不多了，夜家好久没死过人了吧？也就这次吧，告诉他们，这次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不许再动夜家。别把夜家人逼太急。”
光元青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每天和教会的这群憨…这些忠诚的信徒扯…讨论信仰，另一边还要调节福光市地下世界的平衡。
他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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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准忽然将家族的成员召集了起来。
这场集会在夜家的等级非常高，除了老约翰之外，只有姓夜的人才能参与。
召集的地点既不是大会议室，也不是什么庙宇阁楼，而是夜宅的一间旧餐厅里。那个餐厅并不大，除了灯具没有任何现代化设施，只放了一张长木桌子供夜准和其他的长辈们坐着。其他的小辈们或许在外界是商界精英或者高官权贵，但是在这间餐厅里，他们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夜家的小辈，只能站着挤在餐厅狭小的空间里，挤在自家长辈的背后。等待着长辈们的训诫或者对某件大事做出决定。
就像是古代的封建大家族，不，不是像，就是。等级森严的封建家长制确保了夜家的凝聚力，也保护了夜家人不至于真正完全沦为鱼肉与羔羊。每个夜家人都在这样的制度下出生，受其约束，也受其保护。
夜准的女儿夜未央，弟弟们，弟弟们的儿子们，还有夜家嫁出去的女孩们，叔叔伯伯和他们的孩子们。夜家上下几十口，几乎全都聚集到了那间小小的餐厅里，除了夜未艾。夜家的人丁并不兴旺，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并不像其他超级家族那样动不动就几百上千个成员，夜家的绝后率很高，尤其是宗家之外的门户。几百年前，夜家上下几十口，几百年后依旧差不多。
“我瞒了你们很久。我生病了，快要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丝毫看不出病人的样子，但是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夜未央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冷峻。老约翰抱着夜乡晨站在他的侧后，不言不语。
其他的夜家人都默默地看着那个疲惫的男人。夜准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长，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他将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被疾病击垮了吗？
不，区区死亡不会让他表现出如此虚弱的模样。
“不过，我死之前想见未艾最后一面。希望他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面前。”
夜准特意在完完整整上咬了重音，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了嫁出去的姑娘们。
看到夜准的表现，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愚笨之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及这场集会的意义。
国王最近好像生了场重病，快要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那些姑娘们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会把意思转达出去的。
夜准后来还说了一些话，但是夜未央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只是看向那些嫁出去的女人们，她们每个人的衣着都看似普通实则奢华，身上的装饰品不多也不耀眼，但每一件几乎都是绝世的珍品，即便是其他四个家族的女人也没有夜家人这样的待遇。
这便是他们对待夜家人的方式。
她再看向那些嫁出去的女人们，她们每个人的手指上都戴着昂贵的护指套，金制镶钻熊猫皮，有人戴着一个，有人戴着两三个，有人每个手指都戴着，让人看不到护指套底下的被护之物是不是还存在着。
这便是他们对待夜家人的方式。
她看向那些嫁出去的女人们，她们怀孕的消息时常传来，却从未听闻过她们生下过孩子。
这便是他们对待夜家人的方式。
呵呵，夜未央在心里冷笑一声。
忽然，那些嫁出去的女人们齐齐看向夜未央。
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夜未央已经到了可以用联姻来出卖自己的身体，给夜家换取和平的年纪了。
但是她没有，
和她妈妈一样。
这很不合规矩，也很不公平。
但是没有人抱怨过一句。
在这间餐厅里站着的还是坐着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都是自愿为这个家庭奉献一切的。
我们是家人，是自己人，
即使有人躲在家里什么都不愿意做，
那也没关系，
我们是自己人。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包容着夜未央和她的弟弟。
夜未央曾经什么都不知道，可笑地以为自己是在和家庭的封建做斗争。
但她现在明白了，她只是在逃避责任。
她绝不愿意去担负的责任。
如果可能，她想要从未出生。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从未出生，谁来保护她的弟弟呢？
夜未央冲着她们微笑了一下，她们则回以同样的微笑。那微笑的意思，大家是差不多都能够大概明白的。
对不起，
我只想要保护好我弟弟。
没关系，
你只需要保护好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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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今天第五更了，再不涨收藏我就裂开了。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