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开始前,黑月牵着白星的手站在场地的南方,而此次考核的导师则站在场地的正中央,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闭着双眼,面容冷峻,有着一头漂亮银色长发的美男子。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的身体四周缭绕着淡淡的雾气,那是空气中的水分遇冷凝聚而成。
“寒冰之牙,艾斯·克林姆!”
黑月认识这个人, 虽然名声不及十大魔导师,但这位年轻的美男子也是魔法之都著名的魔法师,不仅精通冰系法术,更因为其俊美面容和冷酷的个性得到了德拉然女性们的热捧。
早年黑月在德拉然混迹时就已经在画店见过他的肖像画,当时在德拉然魔法师的肖像画销量排行榜中,他的排名仅次于“不死凤凰”蕾娜。
“两个小夜叉吗?”
艾斯是突然接到指示来参加这次的考核,当任实战考核的执行导师,原本他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但有人告诉他黑月就是不久前在无望城战胜巫妖领主塞恩斯的人,这使得他萌生了战斗的渴望,深修冰系法术的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塞恩斯在冰系法术领域的造诣绝非凡人能比,而战胜他的竟然是一个少年,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黑月不喜欢被人叫做夜叉,所以当艾斯说出那句话时,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月,你又动怒了。”
“他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不喜欢你也被说成这样。”
“没关系,我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少女握紧了少年的手,作为回应,黑月握紧了白星的手。
“只是夜叉是污名,数百年来,教会强加于我们的污名,我们原本不叫夜叉族。”
“那你就告诉他吧,真正的名字。”
“好!”
黑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变,以鄙夷的眼光看着艾斯,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在魔道大会上被蕾娜姐姐虐得死去活来的小法师吗?”
黑月有意将“蕾娜姐姐”四个字说的十分亲昵,充满了爱意和自豪,而提到艾斯的部分则带着不屑一顾的语气。
黑月的目的是激怒艾斯,尽管他知道对于深修冰系法术的高阶魔法师来说,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他习惯性这么做了。
“偷天换日”,这是黑月的绝招,这一招能够让他偷取别人的魔法和物品,当初和塞恩斯、蕾娜战斗时,他用的就是这一招,但这看似神奇的绝招也有它诸多限制条件,黑月必须速战速决,特别是在当前这种被十几个顶尖的魔法师瞩目的情况下,他想要尽可能避免让人看破他绝招的破绽。
黑月的一贯作法就是激怒对手,让对手尽可能地失去冷静分析的能力,提前使出绝招,然后乘机偷取敌人的绝招或者宝物进行反击。
但事情不会总是那么顺心如意,艾斯是一个深修冰系魔法,事物之间的作用里是相互的,有些人因为体质和性格的关系选择了主修的路线,而修习的魔法方向又或多或少会影响一个人的体质和心性。
艾斯是一个异常冷静,真正冷酷如冰霜的男人,黑月的挑衅无法动摇他心神一丝一毫。
“你的挑衅对我无用,小夜叉。”
黑月猛地吸了口气,脸绷得紧紧的,心想:“还真是碰上难缠的对手了!差点被他给挑衅成功了。”
黑月吹了吹口哨,将双手插进了裤袋中,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同时在心中向白星询问道:“星,我的胜算是多少?”
“不全力以赴话,十分之一吧。”
“这么低?你是认真的吗?”
“那就五分之一吧。”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弱啊,还有,别用这种随意的口气啊,认真点嘛!我很严肃的!”
“三分之一吧。”
“今晚,给你做百味鸡汤!”
“应该能赢吧。”
“谢谢!我已经信心百倍了!”
“月,要让我来吗?”
“呜呜,你这话说的好像完全不信任我,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就行,就算不全力以赴,胜算还是很高的,我有绝招。”
“是吗,那你加油吧。”
“嗯,星,你看好了,我黑月大神一招定胜负,不过,好妹妹,过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真的要用那一招吗?待会儿可又要哭了。”
“那必须的,艾斯的实力可是接近十大魔导师了,值得用上。”
少女松开了握紧的手,她尊重他的选择。
黑月拿定主意,力求速战速决,面对实力压倒性胜过自己的艾斯,黑月有一击制胜的信心。
“要动手了吗?”
艾斯一直静静地等候着黑月出手,尽管黑月出言不逊,但他有身为考核导师的尊严,在黑月没有出手之前,他是不会先攻击的,这就是黑月胜算的所在。
黑月从裤袋里抽出了双手,双拳紧握,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着艾斯走了过去。
当两人距离缩短到三米时,艾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阻止道:“小夜叉,到此为止,再靠近,我便会出手了。”
“你也不过如此吗?”黑月嘴角泛起了微笑,他毫无破绽地再一次撒了一个谎,“就算我贴身拥抱,蕾娜姐姐也毫不在意,这就是你们的差距,虽然只有三米,却是天地之别。”
“省省无意义的挑衅,思考该如何应战吧,小夜叉!”
艾斯的掌心透出了一缕缕冰寒之气,发出淡蓝的光芒,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至冰点之下。
黑月舔了舔舌头,微笑道:“真冷啊,还是来点火暖暖身子吧!”
话音刚落,赤色火焰从黑月双手中喷射出来,在天空中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灼热的气浪席卷整个竞技场。
“凤凰火!”
艾斯此刻心中震惊万分,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黑月的实力高低已有明晰的判断,从黑月身上,他感觉不到强大的魔力,黑月不是他的对手,这就是艾斯的结论,这并不是艾斯的自大,而是理性的分析结果,但世事无绝对。
这不是艾斯第一次面对凤凰火,但却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一招,这一招比他记忆深处,蕾娜打败他的那一次还要强上许多。
艾斯当然不知道黑月放出的这招凤凰火,正是黑月当初在无望城外激怒蕾娜之后偷来的绝招,不仅如此那时候黑月还使用了凤凰甲胄和凤凰双刃这两件火焰之王的圣器对凤凰火进行了强化,原本黑月是要以这一招对付蕾娜,但最终少年却因为某种原因收手了。
但这一招黑月并没有就这样浪费掉,用神技偷天换日偷来来的魔法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即便不立刻使用也能收入体内保留着,但只能保留一招。不过由于这一招过于强大,超过了黑月身体承受的极限,使用之后还会有相应的代价,但现在正是用掉这一保留大招的绝佳时机。
艾斯是绝对配得上用这一招的强者。
这是艾斯见过最强的凤凰火,即便是当年在魔道大会上败给蕾娜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如此炽热的火焰,无暇考虑黑月如何学会了蕾娜的绝招,在火焰凤凰横空出世这一瞬间,艾斯双眼瞪大,一跃而起,本能地向后飞退,同时激发全身魔力,瞬间爆发,绝招发动,淡蓝色的寒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冻结万物的寒气向着赤焰冲去。
这是“寒冰之牙”艾斯的最强绝技,高阶冰系魔法——“冰封世纪”,能将四周空间完全冻结的超强大招,可谓是冰系魔法中的巅峰之招。
然而巨大的火凤凰不畏寒冰,煽动着双翼向着吞噬空间的冰山撞了过去,冰与火的交织绽放出最奇丽的光辉,看似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但当火熄冰碎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已经冲到了艾斯的面前。
一踏步,一躬身,黑月双拳同时挥出,双臂缠绕着强劲的气,携带着火焰的余烬,无情地轰在了艾斯的胸口和小腹上,坚如钢铁的拳头像大锤一样将艾斯打飞了出去,劲爆之气灌入了艾斯体内。
如果此刻艾斯身上不是穿着普通的衣服,而是自己的法袍,那么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但战斗中没有如果,艾斯的自负必须由他自己承当。
“啊!”
黑月的双拳比艾斯想象中还要沉重,倒在地上的艾斯忍不住惨呼了一声,突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仰面倒在地上艾斯,黑月没有追击,因为他已经无力在追,放出强化版凤凰火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是还没有完,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黑月抬起了右手,颤抖着举过了头顶,竖起了食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那最后的力气大声呐喊道:“去你的小夜叉,废材男,给老子记住了!本大爷是御天龙族!”
粗俗而又骄傲的言语落尽之后,唯有激昂的四个字在竞技场中回荡着!
御天龙族! 御天龙族!御天龙族!
在艾斯爬起来的时候,少年的眼泪已经泉涌而出,咬紧的牙关咯吱作响,嘴角渗出了殷虹的鲜血。
无需艾斯再做什么,黑月就这样保持着手指苍天的姿势倒了下去。
但少年没有倒地,接住他的是少女那温暖的怀抱。
白星用手指轻轻擦拭黑月的泪水,温柔地说道:“真是的,又哭得这么厉害。”
只有白星知道,此刻黑月身体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但他在真正痛苦的时候绝不会喊出声,哪怕是将它们化为眼泪。
黑月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却泛起了微笑,尽管剧痛无比,但在意识涣散之时,他说道。
“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