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洛落花了好一阵子才把心情平复过来,她的学生亦如此,坐在一旁的于晓以等人拿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巾给她擦拭泪水。
尚且不到十五年阅历的几位同学,很少能体会到分别的滋味,如何安慰高老师他们自然也不是不清楚,女孩子们跟着在一旁哭,男孩子不知所措。好在高洛落毕竟已经是成年人,宣泄了一会儿情绪之后,也开始感觉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有不熟的人在场,当着他们的面哭实在是让人害羞,于是她和众人说了一声之后,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紧接着哭花了脸的女孩子们也一一垂着脑袋去洗手间或者厨房洗脸去了。子蝶倒是没有哭,但也是深受气氛感染,眼眶红红的。
等到众人回归座位,高洛落吸着鼻子带着点点哭腔和歉意,向各位致歉并间断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用眼神示意莫浅,请求他帮忙调整一下现在压抑的气氛。
莫浅自然是不可能推辞的,他再次拿起杯子,爽朗地笑着:“让我们敬高老师一杯好不好~开开心心的带着笑容地祝福老师,以后不是不能再见,而且高老师以后还会在你们学校,可能不教你们,但你们课间呀大课间呀也是可以去找老师聊天的嘛,对吧。”
“对对对,大不了就是让莫浅再给你们弄顿饭,把高老师诱骗过来。”
“乱说话!”高洛落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下于晓以的脸。
闻言,众人跟着露出了轻柔的微笑。
在莫浅的带动下,在座各位都举起手中的杯子,一边为高老师献上祝福一边一起碰杯。
气氛好转,不再压抑。
是啊,人生总是分离,但并非再也不见,有为之心行有为之事,他们并非相隔南北,只是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所学校并非同一个班级而已。
或许孩子们的世界还比较小,只容纳的下一点点的空间,但对于已经是成年的高洛落莫浅等人而言,分离并非是关系的终点,现在的世界发达到只要有网络就能见到对方的容颜,区区一两栋楼的距离而已,就算学校不见面,但只要学生们记得,何时不能相见?
好在饭菜还温热,美食、饮料以及大人们可以带动的气氛,饭桌上的欢声笑语很快就淹没了先前略带悲伤的氛围。
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高洛落主动向同学们发出下一次聚会的邀请,后者们自然是开心地答应,当然,在座的众人也一起被邀请了,包括并不算熟识的李文波和韩晰。
韩晰倒是坚定地摇着头拒绝了,今天之所以她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莫浅邀请,加以美食诱惑,虽然今晚的饭菜确实很吸引她的胃口,但一想到到时候高洛落那边可能会有三四十个学生,她就感觉到轻微的晕厥症状。
李文波则是说看看情况,毕竟他不是学生,寒暑假不放假,甚至有些节假日也要调休加班,所以到底有没有空,还得见情况而定,到时候下次聚会时间确定,就会由莫浅去和他确认。
有了下次聚会的口头约定,学生们的笑颜更加明亮起来了。
饭菜吃完后,子蝶带着李向云等人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工作,莫浅虽然感觉让客人洗碗挺过意不去的,但在子蝶几番要求之下他也只好同意。
而几个成年人则坐在饭桌上聊着天说说话。韩晰不知道怎么的倒是感觉和几位女孩子更加亲近了一点,也会主动接过话题。
或许是因为受到高洛落方才表露的真情实感所感染,本身作为女性的她就较为感性,自然而然对高洛落以及周边人表露出的善意和美好有好感。而好感自然是人与人能够顺利交往的重要前提。
大多数时候都是高洛落等人在聊高中时候的日常,偶尔也会谈及到李有维或者莫浅的一些琐事。
而关于莫浅好多曾经的“黑历史”,武晴心倒是爆料了不少,惹得众人发笑的同时,也勾起了莫浅一丝深埋心底的回忆。
虽然莫浅在日记本上记下了很多的东西,大事小事都有,但还是又不少他未曾记住或者刻意遗忘的小事情,而这些在由武晴心一一讲述出来之后,他感觉心思有些复杂。
而武晴心或许也只是恰好因为高洛落等人谈及到那个时期的话题,也恰巧印象里一直记得这些东西,也可能只是因为当时由于莫浅一些举止令人忍不住发笑而记住了。但不管如何,当莫浅一次次听到从她口中自然而然地吐出许多关于他的事情的时候,一点点的惆怅还是不由自主地萦绕心头。
子蝶洗完碗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李向云等人坐在餐桌上,后者此时是极为珍惜和高洛落在一起的时刻。当她听到关于莫浅的相关的往事,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如果只是从莫浅口中听到还好,但是这个女人如此自然地说出关于和哥哥有关的事情,看到她淡然的表情,还是感觉到有几分气恼,因此她下意识地嘟囔着嘴,然后伸手用力捏了捏莫浅的大腿,后者因吃痛而龇牙咧嘴。
高洛落则是单纯的羡慕,羡慕她与莫浅之间有如此丰富的回忆。而她印象比较深刻的不过是在一次运动会,因为当时的她单纯地因莫浅为班级的付出竭尽全力而有些感动,加上老师恰好说让人给上场的同学们递水,她就主动地接过了这项任务。仅此而已。
高中她的重心是学习,心里连半点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有好感的男生有但她其实并没有深想太多,甚至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念头。不然以她的颜值、家室和学力,啥样的男孩子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高洛落的高中回忆略微单调,学习,和朋友在学校聊天玩耍,就连周末出门也很少,可能两三个月才会出一次,寒暑假频繁一点,但更多的是和初中高中的伙伴去图书馆学习。
也有一位喜欢读书学习的男孩子会打着一起学习的念头去接近高洛落,后者没有只当是多个一起学习的伙伴。当时,那位男孩子满怀欣喜地,每周都跟着三四个女孩子一起去图书馆了,当然,他也是有认真在学习。但身处在女生的环境里,总归还是感觉到很不自在,然后经过两个月左右的单调学校——家——图书馆三点生活,发现还是难以有进一步进展后,他就放弃一起学习的念头了,论学力,他企及不上高洛落,论努力,更是难以望其项背。渐渐地,两人在学校里也失去了交集。
而他在高洛落的回忆里,也只是小小的不起眼的一块碎片,实际今日回想起来她才明了那位同学的心思,但完全没有在意,顶多就是当成了一件可有可无偶尔想起的往事。
倒是李有维和李文波好几次用眼神喵向了莫浅,前者不必多说,武晴心和莫浅之间的事他是一清二楚,当初后者分手的时候还打了通电话给他痛哭,李文波这个人精,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也是略带调侃外加“愤怒”和羡慕地看着莫浅,眸光里似乎在说:“叫我来就是方便关门杀狗?”
一想到高洛落、武晴心这两妹子似乎都和莫浅有撇不开的关系,再想到他家里还养着个可人的小妹妹,李文波就心生无限嫉妒,就差把手里的一次性杯子里的橙汁扣在他脸上了。
明明,同为男人,而他又努力又健壮,至少就单单从外在来看,他的外在条件就比这个二十出头的稚嫩青年要好上不少,成熟而饱经沧桑的眼神(?),能给予安全感的宽阔肩膀(确实)以及稳定的事业和良好的发展方向(确实)。
难道比莫浅这小毛孩要差吗!
还是现在女孩子都不太喜欢大叔了?
李文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李文波嫉妒归嫉妒,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的,当然也不会特别在乎。她们依然在餐桌上爆料八卦,而被李文波瞪了几眼的莫浅倒是有心思想把他的一些往事作为谈资以此回报他过往的“恩情”和此时幽怨的眼神,但也只是想了想,嗐,人家的心结此时拿来当玩笑话,实在是不太好。
当然,如果哪天本人不在意自己说出来了那倒没关系。
于是,莫浅全党就是回忆自己的往事,以及听一些高中“里世界”了,很多事情他压根就没有听到过。
比如某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生其实已经谈了八年的恋爱,没错,六年,大学四年,高中三年,初中一年,该女生有个外校的男朋友,大学也不在一个学校,但在一个地区,而她从未在朋友圈展示过自己的男朋友,当时他和这名女生的关系还不错,而后者也一直没有表现出自己有男朋友的迹象。
还有,比如高中某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为了追另外一班级的男孩子,高中三年在校期间给该男生每天早上带早餐,她是走读生,他是住宿生。每天他都能吃到女生带的肉包或是肉卷或是肠粉,外带一盒他最喜欢的冰冻蒙牛酸奶。并且每个本不用来上学的周末,为了见到该男孩子,还主动和老师申请周末来上两节晚自习。而结局不算美好,两人高中毕业在一起,在大三的时候女方主动提出分手了,具体理由未知。
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事情,冲击一般涌入莫浅的脑海,以往的认知被逐渐的填充又龟裂。对高中的校园生活,此时的他却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人陌生,有些环境也很陌生。
但他也很庆幸,这些他并不了解的往事,却是丰富了他的脑中世界,至少此时他脑海中多了很多有趣且没准可用于作品之中的素材。
一直到九点多,众人才准备回家,此时时间不早,身为初中生的几位同学有几个家长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了,甚至有对他们提出质疑的,在高老师亲自出面解释后并承诺会给他们叫快车送回家后,他们才安心下来。
之后子蝶等人一一送别了她的同学以及韩晰李文波等人。李向云几个女孩子对高洛落是极为不舍的,但好在她并不是明天就离开,下周在学校还能再见。
韩晰则是委婉地向莫浅表示下次还想尝尝他做的菜。莫浅当然是欣然答应。
李有维则是和高洛落三个女孩子一起离开了。
高洛落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脸含微笑把李有维送上了出租车,后者虽然有些奇怪,感觉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小秘密,但毕竟自己只是朋友关系,也不适合深究,笑了笑挥手就离开了。
“快十点了,饿了没?”看着李有维离去,于晓以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有点。”武晴心摸摸肚子。
“吃宵夜?”高洛落眼含笑意。
于晓以大手一挥:“走!第三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