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朱祥:“……”
对面的佟楠拍了拍桌:“姓名。”
“……朱祥。”朱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是,你们有病吧?你们抓我还不知道我姓甚名谁??”
“这不重要。”佟楠笑。
“采花大盗朱祥。请阐述你猥亵过的家族门户。”
“……”朱祥眉头一挑,“你好变态哦。”
……
“妈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门哗啦一下被拍开。
屋内二人一齐转头看向她。沐依蕾脚踩椅子,一手磕瓜子,“怎么?不顺利?”
曾芸瑶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脚给我放好!”
沐依蕾眼明手快一把抓了捧瓜子,一个前翻躲过袭击,继续磕。
“废话。”佟楠表情扭曲,似是不忍回忆,“我真是服了啊,他三两句不离搞黄色,有病吧。”
曾芸瑶瞪了一眼沐依蕾,转头体恤下属的拍了拍佟楠的肩膀“……辛苦了。”
“朱祥……”曾芸瑶无声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先暂且关着他吧。”
她一步踏至屋外,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轻声道:“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佟楠从发狂状态脱离出,追上去问道:“莫吝梁昨晚又行动了?”
“不然呢。”沐依蕾不动声色地把两人隔开,“方才我俩就是再说这事。”
曾芸瑶面色凝重,“准备准备,上报朝廷吧。”
她们没有义务为扬州那群吃软饭的擦屁股,替他们瞒着,说不定还得被牵连说成是知情不报。
天空乌压压一片,压抑得只觉下一秒便要埋了这片土地,叫所有人陪葬。
“哗啦啦——”
黑暗中天空仿佛被人凭空撕开了一条口子,裂缝不大,却正好容得住雨珠渗下去,狠狠地砸进人间,一发不可收拾。
身着外袍的女子慵懒的喝着茶,“皇上听说后大发雷霆,怒骂扬州那群废物干什么吃的,而后又紧急调遣人员回燕京。”
洛曦哂笑一声,慢悠悠道:“现在知道无人可用是什么感觉了吧?一直一来重文却打压武将……”
一旁的沐依蕾清了清嗓子。
洛曦停住话头,瞟了眼曾芸瑶与佟楠,不耐的啧了一声。
曾芸瑶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
她扫兴似的摆了摆手,“行吧,说正事。”
“曾捕头的猜测果真不错,朝廷官员最近有几只耗子不太安分呢。”她眯眼笑了笑。
说完她将压在桌上人一张纸推了过去。
曾芸瑶只一眼便看呆了,“——这么多?”
佟楠同样嘶了一声。
“没办法,我只能替你们筛选出这些了,我上不了朝也不爱与那些小姐公主的结交,人脉有限啊。”她耸了耸肩。
沐依蕾斜眼看她,“你不会是公报私仇的写了一些…嗯的人吧。”
洛曦作受伤状的捂住胸口,“原来姐姐竟是这般看待我……”
沐依蕾呕了一声,示意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厢两人斗嘴,那厢曾芸瑶与佟楠正商量对策。
“这该怎么排除啊?”佟楠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眼角抽搐。
曾芸瑶看着佟楠,手指点了点那张纸,“依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他是想做什么?最有可能勾结这上面的哪些人。”
佟楠叹了口气,“这我可真不知道,虽说我当时是接了这个案子,但当时我只算是个小打杂的,并没接触到太核心的事。”
“并且,他的思维根本不能以常人来判断,他就是个疯子,说不定就凭单凭心情勾结了。”佟楠思索了一秒,“要说他想做什么,我猜……大概是报复社会然后弄死所有人吧?”
佟楠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况且当年那场案子六扇门出的力并不大,靠的是发在江湖的悬赏令,靠的是那些江湖人士才将莫吝梁擒住——”
她眼眸中逐渐没了聚焦,像是陷入了她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中。
曾芸瑶并未注意到佟楠的失神,喃喃自语道:“悬赏令……”
她将与洛曦吵得火热的沐依蕾拉了过来,“我发悬赏令,小蕾你找人把消息传到江湖上去。”
“成。”沐依蕾很爽快,“上次悬赏令发布是悬赏五万两,这次你打算悬赏多少?”
这次若是比给的上次少,怕是不会有多少人买账。
莫吝梁有多难抓多数人已体会过了,要是稍不注意还会丧命。
曾芸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沉思片刻道:“十万两。”
在场众人无不吸了口凉气。
“且这次不用活捉,就地正法。”
——赏金万两,只为买莫吝梁一颗项上人头。
洛曦自觉回避,把场地挪给她们。
“那我们能做什么?”佟楠问。
“不能坐以待毙,”曾芸瑶目光深邃,“若是他真与官员勾结,一直闭门不出,悬赏令发了也无济于事。”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纸上的名字,末了点了点桌面,“得找出他到底勾结了谁。”
燕京城连续几日暴雨如注,仿佛在无声地述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渐渐的,身着麻衣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少了,奇装异服的客人倒是多了。
而流言,正在悄然发酵——
醉桃源。
醉桃源好似不曾变过,一如往日人声鼎沸。
木案敲上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店内右侧方,一众吃喝玩乐的客人三三两两围着一方小案。
黑锦长跑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满脸通红,显然正说至高·潮部分。
“——自古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即便是杀人狂魔如莫吝梁也不例外。”
“世人皆道他疯,可却无人去问他为何疯癫——”说书先生说到这处顿了下,吊足了胃口才缓缓道:“可不就是因爱成魔么!”
底下看客吁声一片。
说书人拿木案拍了拍左手,感慨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我们要学会谅解他人之痛、理解、要包容、要和……”
底下有人不满拍桌,诶了声:“够了啊,别搁这凑字数。”
说书先生只当没听见,清了清嗓子:“只见杀人魔莫吝梁心爱之人站在悬崖边,满脸泪痕使人怜惜,她一手掩嘴啜泣一手拦着莫吝梁,‘你走吧,你快走啊——’真是好一个情真意切。”
先生矫揉造作的拿腔拿调:“莫吝梁面露不忍,上前一步伸出手‘不——我不走,婷儿,说好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你不爱我了吗?!’”
“婷儿连连摇头,看着对面那个今后的杀人魔,‘我爱你啊…可是、可是——’”
说书先生是了半天都没放出个屁,下面人齐齐拍桌抗议。
“还说不说了,一句话半晌讲不完?!”
“口吃就别来说书了——”
“别急别急嘛。”说书先生抬手往下压,示意他们安静,这才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那女子说到这眼泪便止不住地流,‘可是你不举啊——’”
“噗——”有位正在喝茶的侠士一口喷了出来。
说书先生这句话说得可谓不大声,甭管听没听他说书的,都被这一句“可是你不举啊”吸引了注意力。
笑声爆发得很快。
喷茶的喷完、被卡住喉咙的咳嗽完纷纷加入了笑的行列,坐在中央大树上的江湖人士差点笑得掉下去。
更有甚者一眯眼,一翘兰花指,模仿着喊:“可是你不举啊——”
每每这时便会再度响起笑声。
说书先生上方有着一延伸出的枝桠。方才险些摔下去的其中一名少女正坐在这。
佟楠一袭浅灰长袍,腰束云纹腰带,袖边镶着银色暗纹,直到被曾芸瑶拉上来都还没停下笑,“对不起哈哈哈哈哈——”
“我是…噗,受过专业训练的,不是、…哈哈哈哈哈哈憋不住了救命啊……”
她笑得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一直念叨着“不举”两字,说一次笑一声,直到沐依蕾忍不下去点了她的穴道。
曾芸瑶一头黑发用银质发簪简单半束起来,白绿相间的流苏乖顺垂在发间。流苏墨绿色衣裙垂感上好,衣摆上绣着逼真的百合花。
她含笑看了一眼佟楠被定住的模样,嘴角笑容更深,良好的涵养使她憋笑至今。
沐依蕾冷眼听着佟楠再三保证不笑了之后,才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沐依蕾一身剪裁简洁的墨蓝色衣袍,外罩一层黑色砂衣,银白蝴蝶绣在左领口与裙摆边。一头青丝用墨色流苏发带高高束起。
三人皆未着官服,身穿常服混迹燕京城内各个地方。
佟楠咳嗽两声才勉强止住笑,眼睛眯着问:“这是六扇门哪位人才写的稿子?”
沐依蕾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外衫,正襟危坐颔首道:“正是在下。”
佟楠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她连连鼓掌,“写的好哈哈哈哈写的好!好点子!”
曾芸瑶一脸不忍直视。
沐依蕾很有大侠气质地一抱拳:“过奖过奖。实不相瞒,在下一直有一个话本先生的梦——”
“梦得好梦得好!”佟楠连连鼓掌叫好。
沐依蕾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呼了过去,“你是夸我呢还是嘲讽我呢?”
佟楠一脸受伤地往曾芸瑶身上贴,无辜道:“当然是夸你啊,虽然剧情苏涛文,但胜在主人公震得住这俗,俗得清新脱俗啊——”
她回忆了一番故事内容,认同的点了点头,“还俗得…嘶,有点上头。”
“诶,”沐依蕾满意了,“上头就对了,你说呢瑶瑶?”
曾芸瑶艰涩道:“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