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问道:“那么,温莎小姐,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呢?或者说,你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家,来到我这里的呢?”他做了一个习惯的动作,将烟斗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眼睛直视着面前这位小姐。
温莎·克劳斯小姐漂亮又急切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迷惑不堪的表情。她把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似乎是独特的一种镇静方式,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是的,夏洛克先生,我是临时决定来见你的。因为我知道杀害我丈夫的人是谁,但我的是在忍受不了我的儿子——也就是都拉·克劳斯子爵——对这件事毫不在意,甚至阻止和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凶手的名字,这让我难以接受,几近崩溃。”
作为一个听众,夏洛克从手边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高脚杯,又从壁炉上拿下了那瓶他珍藏的红酒,倒了一小杯后递到了温莎小姐面前,示意她先放松一下。
温莎小姐也没有嫌弃这是平民区的东西,仰着头一饮而尽,酒精确实是一个让人在烦躁紧张时放松的必需品,尤其是对女人格外有效。
“我把凶手的名字告诉了我的儿子,但他既不肯报案,也不让我来找您。直到今天,他什么事也不做,只会不停的说‘没事,没事’,这让我有点害怕和恼火,于是我就披上外套,偷偷赶来您这儿了。”
听完温莎小姐的叙述,夏洛克陷入了沉思,又把他那油亮的烟斗点燃塞进了嘴里,一圈烟雾四散开来,标志着这位大名鼎鼎的侦探要开始工作了。
“那么,你认为杀死你丈夫的凶手是谁呢?”
可能是连说出这个名字都让她感到冰冷,温莎小姐裹紧了毛皮围脖才说:“奥托·格里菲斯。”
听见这个名字,夏洛克明显腰杆挺直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他机警起来的表现,他一旦对某件事情有了兴趣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不仅他这样,就连躲在书架背后的安德莉亚也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晃动的手臂碰到了旁边的杂物,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是谁!有人在那儿吗?”
温莎小姐紧张的大喊,四处张望,漂亮的脸蛋上此时布满了惊慌的表情。
夏洛克脸色微动,心里一边埋怨着安德莉亚真是个麻烦,身体却很老实的挡在了书架前。
“请不要介意,温莎小姐,这里可不像贵族区那样干净,再加上我不是一个善于打扫的人,难免会和许多狡猾的老鼠为伴。”
“请原谅我,夏洛克先生,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可能让我过于敏感了。”
夏洛克微笑道:“我能够理解,我最开始从事侦探行业的时候,也会神经紧张。人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但一旦熟知,就会习以为常。那么,温莎小姐,你为什么会认为奥托公爵是凶手呢?”
“我当然知道!”
温莎小姐似乎很惊讶夏洛克没有认同她,但还是接着说:“我的丈夫奇艾洛伯爵是‘革新党’的议员,这您应该知道,夏洛克先生,这不是什么秘密。重点是,三天前的御前会议上,我的丈夫被他的党派无情的抛弃了,当天晚上他回来时还说着要怎样报复奥托,结果昨天就在密室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夏洛克的两腮急速的抖动,嘴里吐出大量缭绕的幽蓝色烟雾。本来他在女士小姐面前会尽量克制使用那支陶瓷烟斗,但在他思考的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么,是谁发现了尸体呢?”
“是我们家的女仆可罗雅,她在早上例行打扫的时候发现了我丈夫的尸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夏洛克先生,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夏洛克安慰道:“当然,温莎小姐。这是我的职业病,总是会有许多疑问,还请原谅。不过不要在意这些,你请继续说。”
温莎小姐冷静了下来,凝视着天花板,又开始说:“他在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什么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我没有在意,毕竟现在王都的治安确实堪忧。不过事后我仔细回想,觉得他一定是提前预见了什么,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说那些话的。而且从现在看来,他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我的丈夫虽说有时候会很暴躁,但他却是个对家人,对朋友都很友善的人。很多人都乐意跟他交朋友,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温莎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啜泣起来,看来丈夫的死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一定是奥托,只有他才有理由这么做,请您一定要找到他杀害我丈夫的证据。虽然我丈夫死后,王室收回了他的爵位,但我继承了一小笔遗产,只要您能抓到凶手,我愿意全部拿出来作为酬金。”
安静听完的夏洛克站起身来,说道:“我接下了你的委托,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答案,这是毫无疑问的。你不用担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我的消息,同时让自己睡个好觉,让这个人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吧,他已经死了,请节哀。”
“拜托了,请一定抓到凶手。”
“这个问题让我来处理吧。我现在需要一些关于你丈夫的资料,还有他和‘革新党’来往的信件,这些你应该都还留存着吧。”
“当然,都在这里,不过有一些机密的信件他在看过后都会烧掉。”
温莎小姐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抽出了厚厚的一摞信件,交给了夏洛克。
“这些就足够了,非常感谢,温莎小姐。请问你的通信地址是哪里呢?”
“因为原来的宅子已经不适合再居住,我搬去了以前的老宅子。就在王城北区冰牙,冬湖街26号。如果有需要的话,请不要有顾虑,直接联系我就好。”
夏洛克点点头,收起了信件和资料。
“那我就先离开了,我不便在这里久留。”
说完,温莎小姐再次鞠了一躬,拿起小皮包谨慎的离开了。
等到房间再度恢复了寂静,安德莉亚也气鼓鼓的带着希儿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夏洛克先生,你口中那个狡猾的小老鼠有一些事需要听听您的高见。”
夏洛克皱了皱眉,那对蓝色的眼睛满是不耐烦,讽刺的说:“怎么,我说错了?你除了惹麻烦还会干什么?”
安德莉亚也没有生气,抱着希儿到处走动,一边给他介绍房间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边说:“就想问问你的想法,跟温莎小姐一样吗?看你跟着她的话题走的样子。”
夏洛克回到了椅子上,面对着壁炉取暖。刚刚入夜,湿寒的气息也悄然弥漫了整个房间。
“嗯?你觉得呢?你也跟我一起经手过不少案子了,没看出点什么?或许不是你没有发现,而是你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才忽略了那些重要的线索。”
安德莉亚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她一直在强调凶手是奥托公爵,虽然我主观上比较乐意接受这个结果,但她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抚摸手套,这是不自信或者说是心虚的表现,很明显她在撒谎。”
夏洛克微笑着拍起了手。“小鬼,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你的观察找到了重点,但漏掉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老实说,你只是从整体的印象出发,而没有关注那些细节。”
“温莎小姐刻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往奥托公爵的身上引,并不一定在撒谎,也有可能是在故意引导我们的思考方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隐瞒了什么,在我问起是谁发现了尸体时,她表现得很惊慌,而后又冷静了下来,这时我观察到她无意识的看向了天花板,应该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应该怎样说。”
夏洛克忽然顿住了,思考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有一点证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温莎小姐说尸体是女仆发现的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案发地点是在密室,这样私密的地方怎么会让一个女仆来打扫。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她在撒谎!”
安德莉亚说归说,但她绝对相信夏洛克在某些事情上推理谨慎并且嗅觉灵敏,因为他在办理这些疑难古怪的案件时总会流露出那份自信淡然和从容不迫,这代表着他有绝对的把握,看来他已经有了线索。
“不过你还缺少证明你猜想的证据,没有证据可是不能够让别人认同你的说法的。”
夏洛克哈哈大笑,现在他的心情很好,根本懒得理这小鬼头,但总归算是自己的半个助手,还可以当个见证人,也不介意把这小鬼带上。
“当然,证据的重要性对于一个侦探来说是毫无疑问的,而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一旦给我指明了方向,想要找到就跟从树上摘下苹果一样简单,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那个都拉·克劳斯子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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