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快快成长吧。彼岸花盛开的地方,我会在那儿等你。”
青年欣慰的抱住眼前这个全身长满鳞片的怪物,语气充满着眷念和温柔,好像母亲在对自己的孩子低语。
“现在,该回到你的世界去了,我们还会见面的。”青年说,忽然伸手推开希儿。
希儿失去了平衡,坠下了教堂。但是他赫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坐在钟楼的长椅上,而是一座处在冥火之巅的巍峨城堡,下面也不是教堂周围绿草如茵的地面,而是犬牙般林立的断剑残戟,而跌落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被钉死在地面。
他向着城堡上的青年挥舞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没有人会回应,他能接触到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城堡顶端,青年默默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站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背后是一轮眼珠一般转动的血月,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里释放出圣母的悲悯。
希儿看见青年的嘴唇蠕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人类是有极限的,而我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穿过希儿的大脑,一个狰狞的画面闪动——凄风苦雨的深夜,在那座城堡里,他坐在白银浇筑的铁王座上,俯瞰脚下的一切,被滚烫的熔岩所包围,周围燃起的火焰要将他烧死在王座上。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希儿堕入了黑暗。
......
时间恢复流动,大雨如注,拍打在屋顶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狂风呼啸,街边的草木不堪重负,发出哀嚎,漆黑的天空重新开始电闪雷鸣,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刚刚还大叫的骑士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收回目光,把剑放回腰间。
“好像又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凯尔狐疑的看向了四周,刚才他也明明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倒真的像是错觉一般,但实在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得随口说道:“警惕一些也好,现在王都确实不太平,南边又有一批难民涌进来了,北边的迷雾山部族也对凛冬虎视眈眈。”
“是,队长!”
身后的骑士全都庄重的回答,左手握拳,拍向胸口,臂铠敲击胸甲的声音响亮刺耳。
凯尔站起身,重新戴上覆面头盔,转身对着身边一个单手剑持盾的骑士吩咐道:“亚克,你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逻,我先把这个孩子送回皇宫,一会儿在北区驻军所集合。”
“是!队长。不过,西区那边还要派人手去巡逻吗?”
凯尔思索了一会儿,西区是王都治安最混乱的地方,根据“治安所”的情报,有一伙数量庞大的盗贼窝藏在西区,专门挑那些落单的人下手,明目张胆的抢劫。
“要去,不过至少要保证三人一组巡逻。”
说完,凯尔单手抱起希儿,另一只手拿着盾牌盖在了“她”身上。
不过雨势还是太大,密集的雨点有不少落在希儿身上,素色的长裙被雨水浸湿,轻薄的丝织物呈半透明紧贴着细嫩的皮肤,他的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在深海里挣扎了几个月,那么疲惫,那么无力。
他努力的抬起头,看向那片黑暗,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伴随着凯尔铁护胫在硬石地面上“咔哒咔哒”的声音,渐行渐远。
......
“奥托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跑去花巷快活去了吧。”
安德莉亚盯着壁炉,红色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闪烁,冷不丁的说出一句。
夏洛克一如既往的咬着他那支大烟斗,靠在沙发里,欣赏着墙上优美的艺术画。不过,这些画作的描绘对象都很单一,大多是树木、天空或者是动物之类的景物。
不过画作的风格诡异,全部都以冷色为基调,焦黑的树木怪异的形状如弯曲的骨骼,天空被乌云覆盖仿佛一张巨脸,而本该充满生机的动物全都倒在地上,肚子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流出的血液汇集成河,猎奇的物体散落一地,看起来分外压抑恐怖,让人怀疑这里的主人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别着急,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不是正好适合依偎在壁炉旁边取暖吗?当然,如果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奶油浓汤就在合适不过了。”
“夏洛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泡上一杯热茶。”
一个戴着花边头饰,系着围裙的女仆从看不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轻声说道。
宛如透明人一样,如果不是看到了真人,夏洛克还以为是有什么鬼魂在说话呢。当然,他可不相信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只不过用来当作比喻而已。如果真碰上了这样的事,他恐怕会兴致勃勃的研究一下这是不是什么魔法或者是新的炼金机械造成的结果。
夏洛克点头示意,脸上露出自以为绅士的笑容,回答道:“当然,爱儿小姐,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换成咖啡,给那个小鬼准备红茶就好了。”
爱儿微微弯腰,纠正说:“夏洛克先生,请不要叫我小姐,我只是奥托大人一个卑微的仆人而已。”
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想来应该是去准备咖啡和红茶了。
“喂,大叔,我可没有说过我要喝茶。”
安德莉亚一边四处张望着客厅的陈设,一边指责说。
“那有什么关系,这只不过是让那位女仆小姐离开的时间尽可能长一些而已。”
夏洛克毫不在意的回答,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尽可能观察到更多的细节,那双湛蓝的眼睛时而转动,时而爆发出锐利的闪光。他低垂着头,两手背在身后,脸上冒出红光,毫无疑问,这是他已经在工作时才有的行为和姿态。
在这期间,安德莉亚也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探索。因为是会客厅,房间里的陈设并不多,唯一值得留意的可能就是落地窗边摆放着的一张办公桌了,桌面上放着一沓信纸,一支鹅毛笔,一小瓶墨水,仅此而已。
但安德莉亚绕到了另一边才发现,办公桌的背面有几个小抽屉,虚掩着,隐约可以看见许多纸张。她可不像夏洛克那样有职业道德,只是到处走动而不轻易触碰任何东西。
安德莉亚慢慢靠近桌子,正想要伸手去拉开抽屉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两位客人,你们的咖啡和红茶准备好了。”
爱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个青色花纹的陶瓷小杯和两个分别盛着方糖和牛奶的玻璃罐子。
“请慢用。”
爱儿放下托盘,退到了一边,又恢复了沉默,倒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女仆。
夏洛克回到了沙发上,点头道谢后,没有加任何调味品,端起了咖啡一点点品尝,而安德莉亚则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方糖后,又加了不少牛奶。
可能是刚刚被撞破的缘故,安德莉亚心虚的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红茶,不敢再看那位精明的女仆小姐。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下来,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没有那么寂静了。
外面的狂风暴雨异常猛烈,窗外的世界在狂风的咆哮中脆弱不堪,大雨如注,这种天气别说是人类,就连向来以能工巧匠自居的矮人,也不得不龟缩在大陆建筑史上引以为傲的地下城中,匍匐于神秘莫测的自然威力之下。
暴风就像是困于铁笼中的斗兽,不甘于长久的驯服,从人类文明的栅栏向人类发出怒吼。夜更加深了,暴风雨也更加猛烈,狂风一会儿愤怒咆哮,一会儿哀怨鸣泣,就像是微弱的婴儿哭声顺着壁炉的烟囱从外面钻进来。
像是在嘈杂的嘶鸣中听见了脚步声,爱儿忽然抬起头,对着夏洛克和安德莉亚说:“大人回来了。”紧接着走出大门外,应该是去迎接了。
夏洛克和安德莉亚面面相觑,不过也没有跟上去,毕竟他们是客人。只是终于要见到了这个权势滔天的凛冬大公爵,让他们的心情凝重起来,身体也跟着开始紧绷。
......
“大人,你回来了。”
低调奢华的木雕门前,一个高挑的女仆等候在一旁,微微低头。
“嗯,爱儿,天气有些冷了,帮我煮一杯红茶吧。”
奥托站在大门前的雨罩下,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和外套递给了爱儿。虽然外面大雨倾盆,但衣物却还干燥,丝毫看不出是冒着雨从外面赶回家中的人。
爱儿把脱下的大衣外套搭在小臂上,另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没有立刻开门,顿了顿才说:“有客人来访。”
奥托微微皱眉,但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突如其来的拜访者并没有让他有所动容。
“是那个危险难缠的夏洛克先生?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果然是个嗅觉灵敏的家伙,安德莉亚王女应该也和他在一起吧。”
爱儿点点头,转动门把手,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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