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名国群峰尽染。
远处的树上果实累累,压弯了树枝。慎刚和风魔小次郎打完,现正坐在秋风里休息。
风魔小次郎对苇名一心给自己指定的接班人无比的满意,虽在忍具的掌握上还有待提高,但是现在慎已经可以独立击败自己了。
迎来收获季节的不只是果实,还有慎的战斗技巧。现如今交手十次,倒有八次是风魔小次郎败。他看着跟着自己修行数年的慎,随意地开口道:
“我觉得您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
“召集寄鹰众,迎接任何一个寄鹰众成员的挑战,直到每一个寄鹰众都承认您的武艺。届时,您便是寄鹰众真正的首领了。”
慎没有回答。不是对自己的本领没有自信,而是他实在不想成为首领这样的人物。他觉得自己只适合做一个单纯的武人。
“我不知道……小次郎阁下,我生存的目的便是变强,只要能提高自己的能力,击败眼前的敌人,便已心满意足。”
慎站起身,捡起地上黑色蓑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这件黑色蓑衣是前几年成为上级寄鹰众时获得的。自己单独击败四名寄鹰众才换来了这件其貌不扬的黑色蓑衣。
“容我想想,好吗?”
慎走出披着破败掩饰的道场,在几个新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朝内城走去。
“苇名国,也渐渐衰落了……”
出现在慎眼前的,再不是十年前那个强盛到连内府都不敢侵犯的苇名国了。
与内府的战事,已经让这个小国支持不住了。
以鬼庭刑部雅孝为首的「苇名七本枪」,已经倒下了大半。他们为守护苇名,动用了本不能用凡躯承受的“降灵”,虽然有仙峰寺的“糖”来咬牙坚持,但是他们还是没能坚持住,或是自裁,或是发疯。他们的无头尸体被葬在苇名国各处。
最强战忍“飞猿”,因盗国血战中杀敌过多,被死者的怨恨纠缠,堕入了修罗,外加爱人被山中异兽所杀,飞猿再也不能保持理智。苇名一心万不得已下,亲自斩下了飞猿的一只手,而飞猿也心灰意冷,出家为僧。
曾奠定了苇名众胜局的骑兵部队,已经只剩下鬼庭刑部雅孝一人了。苇名国已供养不起骑兵。
总而言之,苇名国,危在旦夕。
慎走进了常去的一个小酒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开口,了解慎的喜好的店主已经用盘子端着几个酒瓶走来。店主把酒放在了小矮桌上,对慎笑着鞠了一躬,便再度去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慎看着眼前的酒瓶,拿过来闻了闻。并不是什么好酒,但是这可以让他暂时忘却烦恼。这就够了。
他推开眼前的杯子,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了内脏,让慎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快意。他再次拿起了酒瓶。
……
酒肆的门被推开,慎走了出来,打了一个不是很便利的酒嗝。他发现天已经黑了。
“稍微有点过头了啊。”
披上蓑衣的慎想到。
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他并无半分醉意。
他醉不了,或者说是很难醉。
这是他从堕落谷回来后,身体发生的异变之一。无论喝多少酒,意识都难以有一丝丝朦胧。
稳步向家的方向走去的慎,却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的一些嘈杂声。
几个人正架着什么往暗处走去,其间还似有女子的发丝沉浮。
慎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坚冰一样的心,在酒精的催化下,燃烧了起来。
酒精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一方面,它钝化你的反应,腐蚀你的意志,掏空你的腰包。
但是另一方面,它也会让一个年轻人下定决心,去拯救一个危难之中的年轻女子。
慎开始攀爬。
要在任何事发生前赶到……
他如此告诉自己。
习得忍者技艺的武士用比猿猴更灵巧的身手登上了房檐。他开始奔行,轻盈的脚步没有弄出一丝声响,片刻之间就到了那几个混混的上方。
年轻女子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几个大汉的挟持,但是无济于事。她哪里反抗得了这几个平时就惯于斗殴的混混?看着眼前混混眼中的淫猥眼神,女子已经明白,等待着她的,将是比死更惨的命运。
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正当她如此想着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
“你们几个,适可而止吧。”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几个混混身前。混混的动作不由得僵住。
年轻的战忍背负着月光直起身子,抖开了如同夜枭翅膀一般的黑色蓑衣。「青江」的刀柄探出腰间,反射着危险的光芒。
“武士老爷,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送这位姑娘回家,仅此而已。”
混混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如此解释道。同时,一个人悄悄的绕行到了慎的背后。
“我毫不怀疑。我担心的,是她到家后会发生的事。”
领头混混突然笑了。他看到自己的小弟站在慎的背后举起了短刀。
短刀毫不犹豫地下刺。
“太慢了。”
混混发现自己只刺中了空气。然后,自己的手掌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混混,捂着自己的断手拼命地逃掉了。
不知何时拔出了长刀的慎,望向了正吓得发抖的两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时正红芒大作。
“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来帮你们?”
其实用不着慎出言驱逐,已经吓破胆的混混早已准备跑路。他们抛下女子,钻入了身后的黑暗。
“鼠辈……”
慎收回刀,扶起了眼前还在啜泣的女子。她多半还以为慎也是即将侮辱她的人。
女子撩开额前的黑发,抬起了头,露出了俏丽的少女面孔。她看到一个温和的年轻男人面孔,漂亮的红色眸子闪烁着,让女子想起以前看到的,西洋商人带来的红宝石。
“已经没事了。”
男人如是说道。
劫后余生的喜悦将女子包围,她突然间破涕为笑,抱住了慎。没有料到这一出的慎,犹疑着,也用双臂环住了颤抖的女子。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慎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女子呼出的热气散在慎的胸膛上,而被紧紧抱住的身体也感受到曼妙的凹凸。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现实,慎觉得世界一下子多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