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风魔小次郎怒喝着,将手中溃阵的铜砣一端甩出,击碎了一个使徒的下巴,然后拉回铜砣,用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镰刀再次砍倒一人。
“增援还没有到吗?!”
气喘吁吁的小次郎对着交战的人群大声问道。使徒方实在太多,寄鹰众已经出现死伤了。
“没……没有!信号弹已经发射出去了,但是似乎无人理会!”
“怎可能!佐濑甚助和慎呢?”
“他们……都失踪了!”
苦味在小次郎口中蔓延。防备边线的军队是决不能动用的,能来支援的,只有忍者和那些精英个体。
突然,正在与寄鹰众缠斗的使徒们全部退回了天守阁道场的一边。忍者们也都回到了小次郎的身后。
使徒那边的人群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从通道中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清瘦男人。男人单手捏着念珠竖在身前,口中低声念着佛号,僧袍的兜帽遮盖了他的目光。
单看穿着,似乎只是一个僧人而已。
如果忽略掉他手中的长枪的话。
“圆真大师,拜托了。”
使徒中的一人恭敬地说道。
看着这个僧兵,小次郎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弥山院来的僧兵,为了名利抛弃自己信仰的渣滓。”
弥山院的僧兵是执长兵器战斗的武力集团,按说遵循佛家教诲之人不应学伤人之术,即使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应以守护寺庙为先。但仍有人抛弃教义,为金钱所惑。
他们悍不畏死,装备精良,武艺娴熟。手持念珠,低语着佛号踏入战场,直至战死绝不退缩。
被称作圆真的僧兵抬起头,露出了阴郁的目光。他看向小次郎,抬起了手中长枪。
“跨越苦难者,有阿弥陀佛接引,死后即刻前往极乐世界……”
“吾乃弥山院圆真……”
“「忍者猎人」,弥山院圆真!这厢失礼了!”
毫不顾忌礼仪和荣誉,弥山院圆真持枪以半偷袭的招式向小次郎攻去。
……
慎正在赶去天守阁的路上。
说实话,他不怎么担心狼的安危。自己也许剑术稍稍强一些,但是狼的战斗思维,灵活程度乃至对各类武器的运用,都强过自己不止一点。说难听一点,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都不一定能击败狼。
内府的傻子们自以为占尽了先机,却不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必要的信息。但如此突然的袭击着实超出自己的预料。
那么,只需要赶到天守阁,杀光敌人,然后静候佳音就行了。
苇名城其实并不大,以慎的脚力,没要多久就到了天守阁下。
但是,在天守阁下,慎看见了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人。
皮革镶铁的轻甲,粗大的发辫,羽毛披肩和巨大太刀——
「魁忍」薄井右近左卫门,又称“枭”。
枭的步伐跌撞,似是受了伤。他扶着墙缓缓行走,看见慎时仿佛看见了救星。
“慎大人!太好了,赶上了……”
说着说着,枭咳出了一大口血。
“枭大人!”
慎强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魁梧忍者。
“一心大人有危险,老夫没能拦住刺客,反叫他们捅了几刀……快去!还来得及……”
二人都没有动。
奇异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你演技可真烂。”
“彼此彼此……”
枭猛然挣脱了慎的手臂,双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对苦无,对着慎扎去,却被慎用刀鞘格开。
见一击不成,枭向后跳去,脱离了十字斩的射程。
“老狐狸……”
慎咕哝着,解除了居合架势。
在半空中,枭就拔出了自己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太刀。
“在我们动手之前,”枭甩了甩手中的刀,“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自认为没有破绽。”
花衣武士笑了笑,没有答话,暗暗地开启了“高度专注”。
瞧着面前敌人眼中的红芒,枭察觉到了危险。
“不如,我们当这事没发生过吧?反正已经得到了定金,我会立刻离开苇名。你也没把握能毫发无伤地击败我吧?”
枭的语气开始动摇,似是在犹豫该不该与慎交手。
“要是你把左手藏着的东西放下,说不定我会相信。”
魁忍不由得苦笑,将手中的几枚钢钉扔到了地上。
“看来这些花招对你没用啊……那么,我上了!”
话虽如此,慎还是看到枭前冲挥刀之时未尽全力,根据左手摆放的位置,可以看出他还留有后手。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
慎摆出了居合姿态。
“十字斩?早就料到了……”
枭暗暗想道,同时将一柄短刀投掷了出去,居合之姿不能随意闪避,慎只能拔刀击飞暗器。
待到那时,自己就能直接将其击杀。
慎没有拔刀,只是右手离刀柄更近了一点。
为干扰慎的心神,枭大喝道:
“小子,你和你的呆子师傅一样蠢呐!”
近了,近了!
若是能拿到苇名剑鬼的人头,能换到多少钱呢?
然后,他察觉到了异常。
“不对!这不是十字斩!这是……”
慎压制着使用不成熟招式的副作用,低声喝道:
“苇名无心流……”
他的嘴角溢出丝丝蒸汽,青色的气旋缠绕着他的身体。
“龙,闪!”
花衣武士回转身体一脚踏出,竟直接踏碎了青石地板。枭目眦欲裂,全力试图闪避,但是已经来不及。
「青江」带着狂暴的气息出鞘,刀鞘的鲤口甚至出现火花。
巨大的青色气刃离刀而出,击飞了暗器,也击飞了紧随其后的枭。
枭口喷鲜血,如出膛炮弹般倒飞了出去,接连撞穿了几堵墙壁后,不再动弹。
慎缓缓走到了枭身边,倒地的魁忍用无奈的眼光看着慎的右手,上面崩断的筋肉正在复原。
“饶……饶命!老夫未取苇名众任何一人性命,望你看在往日同袍的份上高抬贵手,留我一条小命!”
枭单手捂着自己胸前巨大的切口,挣扎着向后爬行。
看着自己至交的养父如此丑态,慎没有一丝怜悯。原因无他,枭和内府串通,试图夺取龙胤的不死之力一事早已败露,而他想将狼当成获得不死的工具,更让慎无法忍受。
慎拔出「斗牛犬」,一枪射穿了枭的左手,也射穿了被这只手紧紧握住的毒囊。阵阵青烟升起。
耳畔传来凄厉惨叫,但是持枪的武士并不打算理会,他正步上前,一刀刺穿了枭的心脏。
“其实啊,内府的使徒们,被我活捉了一个。我的手段你也清楚嘛,想要的信息我一般都能弄到的。”
“也许你没有直接杀伤自己的同袍,但是间接死于你手的人,有多少?”
缓缓抽出长刀的慎,看着枭眼中的生机渐渐消失,露出了阴郁的笑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居然…会犯这种……果真是老了啊……老到相信别人的地步了……”
薄井右近左卫门的呼吸渐渐微弱,临死前,他听到了敌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防万一,还是斩下头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