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这么决定了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这种决定,但是现实不允许。”源满仲叹气,“你先等等吧,晴明,我儿子想跟你说些事。”
“是。”
高大的将领起身拉开门扉走出去,进来的是个幼小的孩子,好好关上门,走到刚才源满仲坐的地方,好好坐下来。
“......正式打招呼这还是第一次吧,赖光大人。”安倍晴明说,“您父亲的决定,您清楚吗?”
“嗯。”稚嫩的声音非常沉稳,“清楚。”
“您今年.....应该才十二,接下您不仅要承受磨光你的感性和思想的痛苦,身躯还会停留在这个阶段不再成长,”安倍晴明忍不住再一次确认,“真的,确定吗。”
“.....晴明你比我听说的要温柔啊,”源赖光微笑,“啊,不小心没用敬语......我确定的。我这个年纪就可以上战场去保护京城的人们,不如说高兴都来不及。”
安倍晴明握紧了拳头。
“你本来.....不应该上战场的,所有人都是。”
源赖光眨了眨眼睛。
“现在这样说也无法解决现状。我只是,很怀念以前的京城。春天会有赏花大会,夏天有绚丽的烟火,秋天店铺上有好吃的牡丹饼,冬天有甜甜的烤棉花糖.....”源赖光回想着,“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是也作为这里生活的一个人,做出要从鬼的威胁下保护这里的决定,不管那会是多么痛苦——”
“——所以,拜托你了,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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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自将悠和梟留下来特训,已经过去三天。
安倍晴明也已经看过未来平安京的样子了,芦屋道满会在那时选择撤退,估计是因为酒吞童子在和源赖光他们的战斗里损耗太多。凭安倍晴明对他的了解,那个完美主义者肯定会要在全盛时期再袭来吧。
芦屋道满所使用的术,安倍晴明也很早就推测过,现在更加确信了。当年那场血雨是芦屋道满拿肉身献祭,将灵魂分散成无数个雨滴去侵蚀普通人的根印,等到找到最强的鬼,就会收回留在其他鬼体内的灵魂,集中在他选定的那个最强之鬼的身上,重新苏醒过来。
尽管芦屋道满现在控制的,也就酒吞童子这一个,但是只要他想,届时再次控制大量的鬼也并非难事。毕竟Majinai Harima【播磨咒魂】是和使用者的肉体强度挂钩的,肉体越强,灵魂也越强。
安倍晴明一直苦恼了很久,就算之前几乎让所有京城的人都分发到了自己的保护符咒,要一瞬间启动那么大量的残刻器,哪怕是自己也很难。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全城人出城去避难这个方法,可是芦屋道满就是要拿京城百姓来逼迫自己出手,加上现在芦屋道满本人也藏在京城里面,就算让他们去避难,芦屋道满也一样能威胁到平安京的百姓。
找源赖光商量这件事,也算是下下策了。
“晴明?你在吗?”
门外传来源赖光的声音。
“嗯,进来吧。”
小将军麻利地进来坐下,郑重地对安倍晴明说。
“我决定,如果是晴明你认为值得信用的,那我也会相信。”他说,“毕竟我们也确实是没有更多的办法了,若是可以成功,说不定百姓,谁都不会被鬼伤到。”
“你这样认为再好不过,但....”安倍晴明顿了一下,“要实施这个计划也很难啊...纲,不会同意的吧。”
“啊,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哦。”
“什么?那......”
源赖光吐吐舌头:“纲确实很生气,也很不乐意。但是他说既然我这么决定,他也不会多说。”
“.......呼,不愧是他啊。”安倍晴明舒了一口气,“那,什么时候,打算派谁去?”
“已经派出去了哦,贞光,季武还有梟也一起,让他们去爱宕山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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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是想整我吗.......”碓井贞光扛着镰刀越想越不对,看了看后面两个人,“让我和两个话少的一起也太难为我了......”
“想什么呢,”卜部季武一个不算重的手刀打在他头上,“大将肯定有大将的理由,这回你还是主动要出来的,好好干。”
“是是~那当然。啊,梟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大将估计只是想让你熟悉我们的作战方式才让你来的吧。”
梟觉得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察觉很不自在。
“......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用问么,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都别管我我一个人就能都搞定’的气场啊。”碓井贞光笑出了声,“我以前跟你也差不多,见到大将之后感觉之前那样才是不行啊。虽然我们每个人的作战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到今天我们的团队作战可不能小看啦,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战无不胜啊。”
没有军队,只有三个人刚刚出了城,往梟并不熟悉的方向走近山林。源赖光突然一大早上颁布的任务,居然二话不说要自己现在就出发,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卜部季武,你不用带残刻器的吗?”梟问道。
“......哦,原来如此。”卜部季武说,“你不知道神识化吗?任何残刻器只要用根印运转源力,就能分散为粒子作出伪装的。我的残刻器就在我身边。”
“神识化居然谁都能用吗?”梟一直以为只有阿尔忒弥斯那样的才能使用,“那,碓井贞光为什么...”
“我是因为这样比较帅啦!有些人不想敌人先看见自己的残刻器或者觉得拿着很麻烦才用神识化的。”碓井贞光给他展示他的镰刀,“看!我的碓冰镰!很帅气吧!”
“哈,嗯.......”
明明说好的是要特训,突然把自己也放进外出的任务里。那个源赖光是觉得自己要训练的是这方面吗。如果是,那还真是感觉有点不爽。
三人大概走了有些许时间,卜部季武先停了下来。
“贞光,就是那个,”卜部季武指着远处的山峰给他看,“那个就是爱宕山。”
“哦,好的。”碓井贞光一只手突然抓着梟的胳膊。
“做什么.....”梟还没问完,卜部季武也抓着碓井贞光的肩膀。一阵蓝色的光芒在眼前闪过,自己脚下踩着的草地,突然变成了树根蔓延的土地。
“好!到达!”碓井贞光松开梟,卜部季武也放开他。
“.....这是,瞬间移动吗?”梟推测道。
“有点不太一样吧,这只是利用了我的Ekādaśamukha【十一荒神】的特性。”碓井贞光向前走去,“现在我们可在爱宕山了,小心些哦。平安之世里最强的鬼王们,你没见过的应该就剩这一个了。”
和大江山不太一样,爱宕山非常安静。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其他的鬼埋伏在暗处,鸟儿的啼叫声异常的舒适,清新的空气也洗涤着人的鼻腔。要说唯一不太舒服的,可能就是这里的树木过于茂盛,阳光都照射不进来,倍感压抑。
“这个世界的鬼王原来不止酒吞一个吗?”
卜部季武回答:“嗯。除了他,还有那须也的九尾妖狐玉藻前;以及最近被我们讨伐掉的,铃鹿山的大岳丸;再就是这爱宕山的.......”
“唰!”
猛烈的飓风打断了对话,被吹开的枝叶一下子不再遮蔽这片土地,全部被吹开,金灿灿的阳光直接照耀了山顶,梟抬起双手企图抵挡风势和这过于炫目的光,一下子搞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啧,看来来的挺快啊,那就别藏了!”
碓井贞光一挥碓冰镰,自镰刀而出的蓝色的闪光霎那劈断了方圆十米的全部树木。轰隆巨响下,参天大树全部被劈地只剩树桩子,连带着好长一段时间的树木坠落,鸟儿惊起的叫声,而对方自然也无处可藏了。
“...贞光,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大阵势的。”
“有什么嘛都到敌人老家了,不这样吃亏的就是我们啦!”
梟惊愕地看着,在半空中无所遁形的,掀起大风的这爱宕山的鬼王。
“......鸦天狗。”卜部季武抬着头看着对方。
长长的水色头发,左眼被黑色的布遮住,巨大的漆黑翅膀扑扇着,身穿着淡蓝色的狩衣,脚下踩着造型特殊的恨天高,在半空中,用那血红的右眼俯视着三人。
“源氏的四天王,有何贵干。”
对方没有落地的意思,居高临下地对这三个人说话。
“哦,那我直说了,”碓井贞光将镰刀放下,抬头对他说,“我们大将希望拉你来帮忙,在马上到来的浩劫之时助我们一臂之力。”
鸦天狗皱了皱眉头。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要帮你们的必要吗。平安京如何,和我不相干。何况我还是鬼,我可不觉得源氏的家伙会容忍这种事,撒谎也打个草稿。”
卜部季武往后退了几步,梟也将手放上了蜘蛛切的刀柄,进入准备作战的状态。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来找你的严峻情况,能理解吗,鸦天狗,”碓井贞光深吸一口气,“不,应该换个名字称呼你吧——”
“——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