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店主人听到这句话，急忙微微抬起头来，用力翻着眼睛向上看，竭力想要捕捉到空远和顾邪此时的表情。
空远惊愕的看着递过来的剑，又看了看顾邪不容妥协的神情，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时向他传递求饶信号的店主人，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顾邪......”
“怎么，是你不想还是不敢？”顾邪问道。
“放了他吧......他也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智......”空远断断续续的说道。
“偌大的江湖整天刀来剑往乌烟瘴气，一群等着升官发财的家伙想抓我，你要是再这么个性子下去我可保不了你。”顾邪一挑眉，语气不容否定。
空远摇头。
“你今天若是不跟他做个了断，这一屋子的人谁都别想走。”顾邪眯了眯眼睛道，“我要是开了杀戒，杀不满二十个人是不会停下的。”
店里瞬间笼罩上一层令人感到有些压抑的气氛。
空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不停的搓着袈裟的一角，目光在顾邪身上、店主人身上和其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下的客人们身上慌乱的移动着。
他知道顾邪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空远一闭眼，哆嗦着抬起胳膊冲顾邪伸出手去：“我......”
“这就对了，以后别婆婆妈妈/的。”顾邪满意的点点头，拉过空远的手，将剑柄塞到他的手里，再将他的五根手指向里一扳，那剑便结结实实的握在空远手里了。
在接过剑的一刹那，空远的胳膊猛地向下一沉，差点把剑掉在地上。
“怎么，连剑都拿不动么？”顾邪讥讽似的翘了翘嘴角，“果然整天吃素就是没什么好处。”
空远哆嗦着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另一只手来握住剑柄，明晃晃的剑锋在他手中摇晃着，似乎摇甩出几道血红色的光影，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空远哆嗦着向前迈动一步。
店主人怎么也没想到空远会接过顾邪的剑，急忙用双膝向前蹭了几下跪倒在空远脚边：“小师父，小师父手下留情啊，佛门不是向来不杀生的吗......是小人的不是，小人不应该贪图小利私吞您的酒钱。以后您若是想来，这条街上的酒馆都对你们开放！成......成不成？”
空远看着鼻涕眼泪流作一团的店主人，拿剑的手又微微颤抖起来。
顾邪双臂交叉搭在胸前，眸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空远感觉自己手中的剑似乎有千斤重。
顾邪最后的耐心崩断，径直走到一张桌子旁随手拎起一个顾客，扳着他的脸看了两眼：“你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那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嘴里乱流，张大了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的哆嗦着。
“喂，怕死吗？”顾邪耳语似的问道。
那人拼命点头。
“怕死的话就想办法说服那个小和尚啊。”顾邪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容，轻声道。
那人哆嗦着不敢直视顾邪的眼睛，继而壮着胆子冲空远叫道：“小，小师父，你想想，如，如果你不跟黑，黑心的老头儿做个了断，我，我们一屋子与这无关的人都，都要跟着陪，陪葬！我们一个个上，上有老下有小，不，不能因为他自己黑心而白白送，送了性命啊！”
空远咬紧了嘴唇，看了一眼被吓破了胆的那人，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剑。
顾邪掐着那人的脖颈，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准备看接下来的戏。
店主人见空远已经把剑举起来了，急忙抓住空远的脚“砰砰砰”的磕头：“小师父，小师父求求你了，饶小的一命，饶小的......”
店主人话还没说完，空远便闭上眼睛对准他的脖颈用力向下一刺。
“噗”的一声。
是剑插在血肉里的声音。
店主人刚刚抬起来的头一沉，倒在空远脚边。
空远哆嗦着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店主人，看着地上像虫子一般爬行的血迹，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重重的撞在裂成两半的木桌上，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今天这出戏倒是有点意思了啊。”顾邪笑着将手中那人丢在地上，踩着店主人流出来的血走到空远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这可是你在空云寺学不到的东西。”
空远惊恐的看着他。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想要告诉你。”顾邪微微一笑，抬起空远的下巴道，“杀/人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不，不可能的！”空远慌乱的摇头，甩开顾邪的手转身夺门而出。
顾邪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顾客们，冷笑一声拾起地上的剑转身离开。
酒馆内顿时乱作一团。
顾邪在镇子的最外围找到了空远。
空远坐在地上，双臂紧紧地环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搭在膝头上，双眼直直的盯着地面，像是在回忆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和尚，吓成这样？”顾邪纵身一跃跃到空远身旁坐下，问道。
空远依旧直直的看着地面。
“吓傻了啊？”顾邪伸手拍了几下空远的光头，问道。
空远不搭话。
顾邪像是没辙了一般叹了一口气，继而身体后仰靠在一块石头上，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镇内柔和的万家灯火：“这小镇子，好生宁静呢。”
空远这时才慢慢抬起头来顺着顾邪的方向看过去，僵硬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看，烧掉还挺可惜的。”顾邪突然侧过头来对空远笑了笑，“你觉得呢？”
空远突然和顾邪对视上，眉毛下意识的一抖，在听清楚顾邪的话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猛地站起身来，哆嗦着指着顾邪的脸：“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