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管了。
迪赛尔手下的事就没有一次从头到尾按剧本走的（经常搞坏剧情都习惯的人）。
虽然好像又不知不觉当了个指路人，但看在心情还算不错的份上就不纠结了，我就不收他调解费了。
差不多该说些决定性的话了。
就在迪赛尔心中暗自满足的时候，瘫坐在椅子上的沙砾还没有从冲击中彻底回过神来。
手脚冰凉的好像已经被切除，双手颤抖的无法控制。当然这完全是迪赛尔随便乱放杀气的原因。
尽管迪赛尔打算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气场，但对一位沉迷于情感波动并喜爱融入剧情的玩家来说，兴致到了就随便来也是常有的事。
造成现状的当事人一副心事了决的释然，先前的寒意根本不见踪影。
沙砾现在都没有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顶撞了那样恐怖的人，自己的人头竟然还在。
不可思议的摸摸，脖颈没有断，却和自己的双手一样冰冷。
［您…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从昨天的遭遇中他就早已明白了。
眼前的青年绝非普动众生的善人，准确来说善是与其绝对无缘的存在。
如果说那个撺掇他们去偷怀表的家伙是个坏的小混混，那这两个身上的气息就是以恶为名的阴影。
对待指向自己杀戮时的冷淡无情，在众人失去自由后将他人当作货物般的理所当然。
那副人类之躯掩盖下的存在只不过是某种装作人类的神似物。
虽然沙砾不知道那些失去意识的家伙最后如何了。但是从这两个人本性透露出的无情来看，那些家伙的待遇绝对不会比地下奴隶好多少。
因为他从两人身上察觉到的气息就是那样诉说的。
笑呵呵的男人虽然和善却完全不看重他们的性命，性格冷淡的青年虽然不去掠夺他人的性命却也对他们的死亡不值一顾。
无论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这两个人都不是所谓的好人。
好不容易从死亡关逃了回来，他不想再从那里走一回。他在观察迪赛尔的时候甚至都在想，对方如果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的话就立刻逃跑。
就算会被抓住的话也无所谓，就算事后会被清算也无所谓，他只想逃离这两个黑成渣渣的混蛋。
但是迪赛尔的言行却麻痹了他的感官，让他抱有了一丝幻想。
他与孩子时的轻松自在，与老板交易时的配合无奈。这些都会让他觉得眼前的青年或许真的能对话，真的会像幻想以及那个人承诺中的那样普通平凡。
但他还是错了，迪赛尔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对着自己的那一腿，如果稍有闪失倒霉的就不是石头而是自己了。
现在沙砾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虽然搞不清楚他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有什么目的，但是姑且…这个人的确能说通道理，甚至可以说是颇有兴趣和自己谈话的样子。
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死不了…
是的…死不了…
虽然是这样…虽然是这样。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是不想面对这样的人。段位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自己能应对的了的。
还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自己不能打退堂鼓。
一旦自己退了的话，就会…
【你…必须得到他的信任。】
撕破假面后，男人冰冷的双目还刻在自己的眼中，脖子上的被刀刃低过的寒意还能脑中回味。
手指还不由自主的摸着被威胁的脖颈，这个行为无异引起了迪赛尔的注意。
银色的瞳孔发呆的看着壁橱，仿佛全然不在意衣服上的破损，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目标，最后有用那无法理解的能力换成昨天的佣兵装扮。
在沙砾看来比起刚才那种不知道是哪家少爷的装扮，这样带着些许致命性的装扮更适合他。
事不关己的佣兵，或者说…杀手。
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就像是把自己的事当做他的事一样。
对自己的自暴自弃报以杀意。
那样…怪异的狂人。
为什么…
该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要告诫我？
为什么在意我这毫不相干的人？
不理解…不理解…
他这样的人究竟想让自己怎么样？
想要了解现状，想要掌握缘由，想要得到答案。
那双眼睛用忐忑诉说着心中的不解与慌乱。
能够理解，能够确认。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吝啬言语。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资格。］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有能力更有资格。］
真心实意的愿言，理所应当的缘由。
双手合十，毫无隐瞒。
迪赛尔如此诉说着男人根本不相信的缘由。
虽然迪赛尔没有把发色换回之前的银色，但是他明显收回了自己的魄力，换成了更加友善的…不明所以的开心笑容。［你告诉了我你的身世，那我就礼尚往来的做出回应。我的名字叫做迪赛尔，含义是欲望。欲望是个中性词，请不要把它当个缺点，强欲并非一无是处。］
［我只是想告诉你，抓住机会，好好利用你眼前的这个人吧。只要你不选择背叛我和你的约定，就随意利用我吧。］
［比起衰败的碎渣，我更喜欢欣欣向荣的未来。］
［你的逆转是我投资的最大动力。］
［我喜欢走向安乐的人生。］
…………
［你真的只要这样么？］
［不然呢？衣食无忧的人老吃饱了撑了，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就行。］
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迪赛尔，他完全不理解对方之所以给自己上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做人？
完全不能理解。
［你这是想做慈善？］
听到男人的回应迪赛尔立刻反驳，［怎么能说是慈善呢？各取所需的交易怎么能说是慈善呢？这是一场普通的雇佣交易。之所以入门测验这么苛刻只不过是因为你一开始图谋不轨，我们这只是收利息而已。］
［…………］
‘我们只不过是收利息而已～’
哈…真不愧是兄弟，带着杀气说笑话，连说辞都是一个样。
带着真实的微笑，和自己昨天通过格洛瑞考核之后的表情一模一样，明明长的更本就不像。
迪赛尔笑了，他也笑了。
但比起迪赛尔的笑，沙砾的笑更多的事一种大难不死的庆幸与虚脱。
从男人说交易的那一刻他终于懂了，男人真的不打算杀自己，无论之前的是什么情况。至少在那句话之后迪赛尔看他的眼神终于与伦他们趋平。
［万一我打算回咬你们怎么办？］
［嗯～这是个好问题呢。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有了。］故作为难的头痛了一下，迪赛尔立刻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这类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有定论。
［就事论事。如果是误会，那就讲清楚，冤有头债有主，初来乍到的我们根本就没啥仇家。］
有也只能是公爵家和拜恩他们家的。
虽然多，但沙砾这种小人物绝对不算在其中。
［如果是个性不和的问题，那就无解，该打就打。］
［但如果是我们先违约，那着就只是义正言辞的复仇，没有什么情理可言，正当的行为就应该报以承认，咬的到算你的本事。］
［你…只是这么想的？］沙砾还是有些不确认迪赛尔的真实想法。
［将想法贯彻进生活是自律的第一步。自律的人很恐怖，也才能满满，我不想一事无成的碌碌无为。］
［那你没必要给我机会，也能高傲的活着吧。］
［这个国家的人民可以骄傲自尊的活着，我想要看，所以当把推手也没什么，我又不是白干活。］
啊…这些话。这个家伙脑子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沙砾不禁反问自己所听到的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和正常人相差甚远的生活方式。
［觉得我异常是你的自由，但是我有这么做的本钱，若是你有，你也可以这么活着。但是如果你打算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物极必反的制裁也肯定会有的。］
冷静严肃像个了不起的仲裁者。
果然只要一提到这类的话题，这个人就搬出那些无法想象的话出来。
他的眼神，还是认真的。
果然，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
‘迪赛尔，他只是…’
［怪物与狂人…］
沙砾不禁喃喃起某人离开前的话。
［嗯？？］
迪赛尔表示这孩子是不是说了啥比自己还要奇怪的话？这是他能说出来的东西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您之前那个同伴的话了？］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沙砾用手撑住额头，大难不死还理解迪赛尔那非常人之论的他不禁感慨起来。
不过比起还处在庆幸与慌乱中的沙砾，迪赛尔的反应则是…
同伴？…坑货格洛瑞？！
［他说您是个可怕的人。］
［这点他可没有说错哦，我的确是个恐怖的人。］
为了钱不计后果的处理掉名单上的人，因为不顺心开启泄愤的清除任务。那怕那个是个只是童真的无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任性也是不可否认的。
［我手上的人命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不想和刽子手一起躺浑水的话也可以拒绝，我不会…］
［你不会在意，也会暂时放了我…但您会在不影响您计划的情况下让我暂时缄默吧。］
在自己还打算圆那半真半假的谎言时，沙砾已经双瞳清亮的打断了自己，［虽然不会杀了我，但可能出门就一个焖棍把我搞晕，可能会选择暂时毒哑，也选择付一部分钱，让别人把我关押起来，送到公爵的地下室。］
［…(⌒ ⌒)（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
这龟孙子怎么知道的。装好人被人踢铁板了.jpg
这应该，真的是第一次被这种看起来就不大聪明的小鬼猜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虽然在提出这个疑问的瞬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迪赛尔还是用微笑保持着沉默，他相信沙砾立刻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先前您的家人已经和我谈过了。］
格洛瑞！我坑你工资！果然是那个龟孙子的手笔。
沙砾终于开始缓缓的诉说起昨晚的经历，［昨天晚上和您分开的时候格洛瑞先生就找我单谈过了。说是他短时间内无法待在您身边，希望找个人手来填补他的空缺。］
［啊！我就猜那家伙肯定有什么鬼主意！］迪赛尔砰的将头撞在桌子上，把一边的孩子和沙砾吓了一跳。
怪不得今天早上那么得意，敢情下去了还给自己留了个后手，而且多半还猜到了自己反应才会放心的把沙砾放过来。
这家伙到底算计了自己多少啊！
［那个…我可以继续说了嘛？］
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单手还不忘从侧面抱着头，迪赛尔的姿势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人竟然可以做出这种姿势…
这人真的是被吓到了。
［啊？嗯，继续。］
［所以昨天你们把我制服后，格洛瑞那边又扣了我一会儿，说我合格之后才让我今天来找你，说是有份拒绝了就会死的工作…然后我就来了。］
［你被他揍过了？］瘫死在桌子上的人突然察觉要素。
［啊，我可以说那是揍么？］
［…好了，你不用说了，昨天晚上差点死了吧。］
沉默了两秒，迪赛尔已经彻底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惨剧。
能让这鬼孩子这么怕自己，还动不动就怕自己人头落地的。肯定是昨天晚上格洛瑞对他做了什么。
［您怎么知道的？］
果然？！！
猜想被验证，迪赛尔扶额无语，［别在意，我们家人都这样…］
怪不得沙砾今天见到自己连服装都换成自己看的顺眼的了，绝对是格洛瑞的主意。
那家伙合着都过筛了还往自己这送人？而且还是用阿卡菲尔式的模式给他送人？
［所以你这个衣服是他选的吧。］
［嗯，因为昨天切磋…］
［那是杀人事件。］
［呃，切磋…］
［杀人事件，凌虐。］
［……］
［说他虐待你就行。］
虽然这么说自己家人可能不太好。
尽管自己也经常（刚刚）用这种极端方式进行人性拷问的拉人，但是对于这个行为本身以及手下人用这种方式威胁他人的方式，自己还是能感受到愧疚的。
动不动就把人畜无害的NPC卷入可不是一件值得被称赞的行为。根据沙砾在谈话时后程一直规避自己的视线压制慌乱和动不动就就去摸脖颈的行为看来，格洛瑞那家伙很可能是真的上心了。
那家伙在阿卡菲尔可是拷问组的特约顾问，就算不用酷刑也能用言语由内而外的击毁一个人的内心。
至此沙砾昨晚的遭遇自己大概也心中有数了。
多半是被威胁了，而且是用超规格的力量和言语打击威胁了。
对于沙砾昨晚的遭遇迪赛尔很是遗憾。
当然，他还不清楚这种想法与转变是因为他已经把沙砾划到与自己同为格洛瑞受害者阵营的缘故。
潜意识中将格洛瑞当成了敌人。
受害者的小伙伴阵营就这么单方面的成立了！
迪赛尔这么三番五次的强调，沙砾对着两人的交流有进一步了解的同时也只能“迫不得已”的改成了不客气的口吻来告状。［好吧。我告诉你，他可差点打死我，连衣服都砍碎了，我现在的衣服下面全是绷带，连药膏都是昨天在街上找个被风的地方涂的。］
［那你可要记得现在的说辞，等我们遇到了还要找他要赔偿金，放心肯定分你一大半。］
［啊？］
［你附耳过来，等再遇到他的时你就这么…］
此时在地下支付天价账单的格洛瑞突然脊背一寒，还不知道被自己坑过的二人组正在暗搓搓的搞事。
［总之你再遇到他就这么做，放心有我给你撑腰，天然克腹黑，自然态绝对拿的住他。啊，这个匕首拿去，我的备用武器，比达伦大多数的便宜货好多了。］
今天的遭遇对于迪赛尔这种游戏玩多了去主动找刺激反套路的人来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沙砾这种涉世未深忙于生活的人来说兄弟俩的态度和操作完全无法理解。
但考虑了自己当前的雇主已经翻篇，那怕沙砾脑子还很混乱也不得不强制将脑回路与迪赛尔持平，就算无法理解这对疯狂二人组的兄弟是怎么想的，他也有当前力所能及的部分。
那就是在当前状态平复下来后去了解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及雇主原本打算来这里做什么。
［所以老板你们来到底是有什么事么？］
［格洛瑞没和你说么？］
［没有，他让我问你。］
虽然从能把公爵扯进来这点来看，肯定是趟大水，但是也肯定比不明不白的就死在格洛瑞手里强。
—分割线—
在亲手剥开对方的外壳，将其推入低谷，勾起他的软肋将其否认，又对他的选择报以认可。
对他人知根知底，处于绝对掌控地位，握紧命脉还不自知的人…
无识而行的人，反而恐怖。
将他人的心收入囊中，才能化为己用。
『AK小剧场』
作：说起来如果昨天格洛瑞当着你面把沙砾杀了你会怎么想？
已经雇沙砾的迪赛尔：嗯？杀了就杀了吧。（超快速没有犹豫的回答，而且平淡无奇的感觉.jpg）
沙砾（危）：！！！
格洛瑞：哈哈哈，我家小迪就是信任我！
作：所以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和我一样ｸﾞｯ!(๑•̀ㅂ•́)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