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瓷杯摔在了雪白的大理石板上，倾泻而出的茶水浸湿了整洁的地面。撕裂的冲动让还在滔滔不绝宣示自己主张的男人们的闭上了嘴。
用摔杯来强调自身的存在感，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是个有些老套暂停方式。
虽然老套，但有效。
特别是茶水不小心浇在别人裤子上的时候。
由于某个不经意且不可抗力的微妙干涉，茶杯在落地前就不走运的掀翻了。半盏茶水直接泼出，距离莱昂最近的商人被泼了半条裤子。
所幸茶水的温度并不烫，所以被泼了一身的男人一时间也没能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但现场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小意外的意义。
［莱昂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身为同僚，你的待客之道就这么粗俗么？］
粗俗？如果我这个是粗俗，那你们又是什么呢？
堂堂商人竟然会选择用这种强词夺理的霸王条款来掠夺
但是即便他说出来，这群人也会当作耳旁风一样装疯卖傻吧。
这群人从一开始就说不通。
［我是什么意思？在坐的各位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我本是带着诚意想要用我手中的矿山共同开采权来交换首都的营业资格，但是我可没想到各位大人物竟然会如此的窥视掠夺我的财产。］
［这让我真的很好奇在坐的各位究竟有没有和我交易的意思。没有诚意的邀约，会让我质疑我或许是不是还没有资格与在座的各位大贵族商议共事。］
在坐的人或许没有想过自己会反抗他们的贪欲，也可能有想过但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真的有资本说出这样的话。
一败涂地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对他们趾高气昂。
睁目结舌，不屑一顾。
仿佛在看不知轻重的小丑在风言风语，没有任何人对莱昂的言语报以深思。唯有身局边缘的老者在不经意间从双眸露出一分刻意磨钝的刀锋。
［我相信在坐的都是聪明人，是支持殿下并忠诚与殿下明智之辈，因为殿下的开明各位才得到了机遇的恩惠。］
［如果你们是为了守护殿下的财富，不希望殿下的威严被此等逆臣余孽亵渎，那么我理解各位的忠诚。毕竟沃尔特家的确做了很多无法反驳的叛逆之举，殿下所器重的忠臣自然无法坦率接受我们。］
［这是忠诚之举。］
无论如何争辩，都没有人能否认那位殿下带来的恩惠。
无论这场权利斗争付出了如何惨痛的代价，又有多少无名之人死在了不可知的角落，又让多少人在声嘶力竭的呼喊下享受那宛如另一个世界般荣华富贵。
那些丑恶，本质的斗争。
肉眼可见的财富是不争的事实。
胜者的自然可以夺取属于这场战争的战利品。
沃尔特是输家，这场乱局中失败的一方。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一声平和却又无法忽视其中自信的言语从莱昂的口中跃然而出。
那声意义不明的言语仿佛什么不可置疑的宣告。
人们听不出所以然，也不理解莱昂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一直看沃尔特不顺眼的商人无法理解本性处于劣势的莱昂为什么突然掌控了在场的局势，这位刚才还开着沃尔特家玩笑的商人立刻反问起莱昂的用意。
［阁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字面意思，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莱昂说的东西太少了。
这位因为站对了队才从某个穷困分家一跃而起的幸运儿无法理解莱昂这么做的缘由。但沃尔特家明明穷途末路却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他跟火大。
他这次过来可就是为了矿山的所有权的。
虽说这种东西就算到手了也不是他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分到不少油水的，大贵族家的资产那怕衰落了也不是他们能想象的。作为一个根基不稳，资产又明显比同僚低的小贵族他自然想过来分一杯羹。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不齿与日落西山的沃尔特共处一室，却非要来插一脚的理由。
［难不成阁下是觉得我们有失宾客之礼么？所以想要违约吗？］
［………］
男人见莱昂沉默，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那张为了最大的利益而渴望表现欲的三寸之舌立刻找到了用武之地。
［阁下不应该这么不讲道理吧？］
［我们知道沃尔特的处境艰难，但是就是因为体谅您的不易才会带着各自的人马一起商讨周转的事宜。不然又如何能瞒着殿下帮助迫在眉睫的沃尔特家呢？］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你们的态度就是像儿戏一样践踏属于我的财产？
莱昂想要说的话已经通过眼神刺入了这片遮掩的欲望。
成年人的威严总是不怒自威。
［？！！］
［会长！你倒是也说说他啊？！］
如此简单却如此尖锐的态度摆在这里，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的商人立刻就开始拉人下场。一直旁观着闹剧的老者终于缓缓开口，为这场闹剧投下定义。
［我只不过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为了看看商会的新生血液才过来捧捧场的。其他的我这个老头子可管不了啊。］
老者像一位慈祥的爷爷摸着胡子笑笑，但是马上又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贵族无论如何都是贵族，只有同类才可以以礼相待。就是因为阁下虽然未被承认，但也是我们的一员。他们才将商会的经营许可转让给你。］
［若是区区一介平民，或许还缺少历练。］
缺少历练？
莱昂在心中噗之以鼻。
这根本就是在说自己根基不足，不够格。
这个老东西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想长辈一样打趣了一下自己的妻子。现在又开始用认同的话驳斥自己的位置。
除此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他的话却每次都决定了眼下这群豺狼对自己的定位。
看似没有说过得罪人的话却在一旁指挥着他人狩猎，该说不愧是聪明人么？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明明他才是挥刀的人，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老奸巨猾却总喜欢装好人。
［会长大人就是明事理。］
［莱昂，不是我们不通情理。是因为你手里的矿山的确太过棘手，若是我们给你太多情面。殿下知道了也会怪罪我们的！］
［身为殿下的臣子，我们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帮助沃尔特这个逆臣啊！这可是重罪。］
得到老人暗示的商人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逆臣的财产通常都是收敛归于王室，但是偶尔也有流通到和别人手中的情况。但是这类东西不可能被卖出高价，就算是高价也不能出现在明面上，因为手里有出自逆臣的标签很容易让别人抓住把柄，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惹火烧身。
除了皇室没有人能名正言顺的握有这份财富。
若是王室举办的拍卖会买着奢侈品的话那还好意思说，但是除此之外这些东西绝对不能高价见光。
至于沃尔特现在的情况那就更不要说了。
这群人虽然没有被正式抄家，但是基本上也打上了死亡buff的标签，这个时候高价买他们的东西就是明着面给他们续命啊？这要是被知道了可还了得？
所以他们的举动完全是有理有据。
那怕这个矿山再值钱，他们也不会用市场价买出来。
莱昂叫他们来也属于偷偷摸摸的叫了一小部分人，想必他本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肯定明白，也必须明白。
这个矿场他们势在必得。
说实话他们的
［你说…我是逆臣？］
［嗯，虽然殿下还没有除名，但是沃尔特的情况谁都知道嘛，这是无可厚非的了。］
沃尔特家已经是待宰的鱼肉了。
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的眼神比言语要更加真实。
猎人看待猎物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期待已经刻在了他们的脸上。莱昂此时的反问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胜利前夕的最后一次倔强。
强弩之末的垂死挣扎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呢？
的确。
穷虎的临终挣扎的确没什么威慑力。
按照他们的理论来说他们早就已经胜券在握。
不过世界上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呢？
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就算他已经死局将至也万万不可大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确认自己的胜利。
这群人或许忘了。
忘了沃尔特的威严，也忘记了这个家族的事迹。
只沉浸在那些陈年杂谈带给他们的喜悦，而忘记了本该轻易就能理解的事端。
［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任何预兆的，没有任何缘由的。
只听轰雷般的笑声盖住了他们闲言碎语。
笑得如此开心，简直就像是和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商人们对莱昂的这番举动搞的摸不到头脑，不过有几个人倒是后知后觉的用一种看待白痴的表情鄙夷起莱昂。
因为没有办法所以疯了么？
其中一部分这样想着，但是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反正莱昂疯不疯也和他们没关系。只要能够把矿山坑过来，他们什么都不在意。
所以这群人自然也没有把莱昂的狂战当回事。
反而还有人轻蔑的看中他，他的失态当作表演。
不过他们谁都没猜出莱昂的实意。
真是遗憾。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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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嘛，以后周更吧？
加更就是随缘了。咱不管那个了。
不过能不能拜托大大们支持一下隔壁的《腹黑社恐的NPC观察手册》？那个是日更的！虽然类型不一样但是是同一世界！
还有一如既往！
虽然我鸽！但是我绝对不会弃坑！
还有板绘真TM难(；一_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