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当空,风和日丽。
林非走在幽暗小路上,稍微将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衫弄整齐一些,今天得去帮林财主做小工赚些饭钱,貌似工钱蛮多的,能过上好一阵子了,到时候存点钱开个小店,就不用过东一顿西一顿的日子了。
阳光透过窗边洒在他脚边,他踩着一双烂草鞋,这双草鞋他穿了一年多,也是时候换个新鞋咯。
“嘿,林小子,吃了没?”
刚走出小巷不久后,便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熟悉,且让人安心,那是与老伴相守在家的婆婆,林非不知道她叫什么,婆婆不曾对他说过。
“刚吃了俩大肉包子呢,我现在去林财主家帮工。”
林非哈哈笑笑,这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对他蛮好的,只是年纪大了,还得照顾卧病在床的老伴,日子过的也颇为辛苦。
只是他的肚子没他的嘴那么懂事,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好几声,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刚想撒腿跑开之时便被黑着脸的婆婆塞了一个烧饼在手里。
“林小子,肚子饿了怎么去帮工,我知道你有傲气,不想接我一个老婆子的东西,但,总要吃饱,才能好好活下去吧。”
“......是。”
林非确实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他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半个馒头。
将手中烧饼塞入怀里,林非向婆婆鞠了一躬,旋即默不作声地朝着林财主家的宅子前去了,怀中烧饼热的有些滚烫,烫的让他迈起步子跑了起来。
婆婆只是笑着目送他远去,她知道,这孩子过得苦,也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好意,只觉得是施舍。
抄着小道避开拥挤的人群,林非一边大口啃着烧饼,一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栋大宅子后方的小巷中,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才翻过高墙,直入后院。
在后院旁,有一栋秀美楼阁,那里是林财主的女儿,林鸢的闺阁。
他穿过后院的小湖旁,掬起湖水将自己收拾干净一些,随后来到那栋红木搭建的楼阁,他畅通无阻的登上二楼,透过窗户的缝隙,能看到一位白衣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发。
少女约莫十八九岁,俏美脸庞化着一层薄妆,纤纤柔夷一丝不苟地盘起精致的发簪,发尾披散在身后,像是一匹丝绸。
林非在窗口坐好,等着她化好妆,再过一个月就是林鸢大喜的日子,林财主正招聘短工长工,开始准备一系列事宜,他来的很早,林财主还没正式开始招人,而平日里巡逻的家丁们也不知去了何处,居然让他一个小乞丐偷摸到了小姐的闺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鸢的妆在抹好淡淡的唇红后正式完成,她早就在铜镜里看到坐在窗口,百无聊赖晒太阳的林非了。
“小家伙,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父亲不是在招短工吗?”林鸢走到他身边,也不嫌他身上有些脏乱。
“还早呢,估摸着还有半炷香吧,待会儿我就过去帮忙。”林非看了看化好妆的林鸢,呵呵笑了笑:“真好看啊,能娶姐姐你这种美人,我姐夫真是好运。”
“油嘴滑舌,这就开始喊姐夫啦。”林鸢眉眼噙着笑意,笑骂道:“过一个月就是我大喜的日子了,到时候姐姐给你弄身新衣裳,也让你来吃酒宴...不如姐姐借你些钱,待你立业以后再还给姐姐,啊啊,好期待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到时候,带姐姐去吃你的喜宴好不好...”
她的语速越说越快,只是话未说完,天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暗了下来,林鸢的声音也一点一点开始变得沙哑起来,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她原本温润的声音变得像是将死之人的歇斯底里一般。
点点血泪渗出眼边,胸口有着一道狰狞血洞,白皙肌肤浮现出青与紫的淤伤,可悲,可怖。
“但,已经吃不到了啊。”
林非跳下窗台,面带悲戚,他想拥抱这个待他如亲生弟弟般的姐姐,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手,不知何时,他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别哭啊...小家伙......”
反倒是变成这副模样的林鸢,还带着那副温柔笑容轻轻拥抱住了他。
“要过的好好的哦,姐姐会一直看着你的...别做什么危险的事,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好姑娘,再喜平安乐的过一辈子哦......”
明明声音那么沙哑,在林非耳里却还是那么温润。
他拥抱着,梦呓着,点点说到。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