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只懦弱的绵羊生活在狼群里,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了生存,它默默无闻,忍气吞声,直到有一天它忽然发现自己即将要被狼群吃掉,它惶恐,它愤怒,最终褪下羊毛,变身为了磨牙吮血的怪物,它将狼群屠杀殆尽,接着它回到了羊群,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在羊群里生活了。
......
“路余哥!”
傍晚。我站在临近初中校门口的街道旁,出神地看着远处的夕阳,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了我的怀里。
“路余哥~”
欣慈红彤彤的脸蛋窝在我的怀里,她抬起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我摸了摸欣慈的脑袋,欣慈也终于松开手,然后从书本里拿出一张奖状:“我之前画的画得奖了哦!”
我想起来了,欣慈之前的确说过自己要参加学校的绘画比赛来着,这张奖状应该就是那次比赛里的获奖证明吧。
“真厉害,那么我们今天晚上就吃的丰盛一点吧!”
“嗯嗯!我想吃鱼!”
说罢,欣慈抱住了我的手臂,而我则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任由她拉着我走向前方。
一年多以前,当我第一次见到欣慈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躲在陈叔叔身后的小女孩,和一身戾气的我不同,欣慈属于那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这其实和陈叔叔的职业有关。
欣慈的父母都是职业警察,而陈叔叔更是刑警大队的直接负责人,在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警察部门里工作难免会惹上仇家,尽管陈叔叔已经尽可能地将欣慈保护了起来,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陈叔叔还是遭到了恶性报复。欣慈并没有在那件事里受伤,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件事在心理打击上还是太大,所以从那天以后欣慈便开始变得缺乏安全感。
“只要路余哥陪着我,我就不会害怕了呢~”
欣慈抱着我的手臂,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的脑袋只是到了我的肩膀附近。
“呐,路余哥。”
“嗯?”
“你会一直留下来的吧?”
我看了欣慈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有和我们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也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提着购物袋的家庭妇女。
他们都是要回家的人。而我却不是。
现在的我虽然也有住的地方,但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严格来说,我早就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关于这一点,我在两年前寄宿到陈叔叔家时就已经很清楚了。
“大概吧。”
我终于给出了回答。但欣慈却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说是大概呢,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么?爸爸也说过,路余哥和我们是一家人呀!”欣慈变回了小孩,她不满地看着我。
“如果等我18岁了以后还是无家可归的话,我大概会留在这边吧。”
“什么叫无家可归呀,路余哥的家就在这边!”欣慈强硬地反驳着我的话。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无家可归这个词无论用在什么地方都有着不好的寓意,我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有些事并不是我不想去触及它就能够消失的。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像是烙印一般被铭记在我的记忆力,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它抹去。
两年前,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而陈叔叔向我伸出了援手,让我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得到了栖息之地。对此,我不胜感激。
但我也明白自己不能生活在别人施舍的善意中,在接受了寄宿的邀请后我便一直在计划着以后的事情。
“那个人”在抛弃我的时候留下了一笔钱,陈叔叔并没有以我年纪太小而将那笔钱暂时保管,而是直接交到了我的手上。但我很清楚,我是不会动用那笔钱的。
那是“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是我的施舍,如果我动用了那笔钱也就意味着我接受了“那个人”当初对自己的做法。
所以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在攒钱了。
我在书店的兼职几乎从未缺席,算上暑假寒假全天候的工作,一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但我也明白这点钱对于一个一无所有却想在这座城市独立的孩子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往好的方面想想,有了这点钱至少比一穷二白要好。
而且我现在才高二,距离我18岁还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
“对了,路余哥,你每天那么早去打工真的好么?睡眠如果不够的话是对身体有害的呢......而且如果让爸爸知道你每天起得那么早是去打工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我兼职的事情目前只有欣慈知道,同时她也替我保守着这个秘密,陈叔叔对于我早起的情况也只是简单地过问了几句,并没有深究什么,
“没事,不是还有你帮我保守着秘密吗?”
“唔......路余哥真狡猾,这样一来如果爸爸知道路余哥在打工的话不就变成是我在告密了么?!”
“那就拜托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啦。”
“真狡猾!”
因为工作的原因,陈叔叔和陈阿姨平时都会在警局里加班,自从我寄宿进这个家里以后,他们便安心地将晚餐的重任交给我和欣慈两人自给自足了。所以往常的晚餐都是我负责,欣慈偶尔也会帮忙,而且最近我发现这个小妮子的做菜水平越来越高,隐隐之中有了一种要从量变走向质变的趋势。
晚餐如约做了一道红烧鱼,欣慈表示很满意,并开心地吃了两碗饭。晚餐过后便是休息时间,洗漱过后,我回到了房间。
就在我将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准备复习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站起身,然后走向浴室,在翻阅了一遍裤子口袋后一无所获。
“没有。”
我明明记得自己今天早上把随笔放进了口袋里......
“难道是在跟她去旧教学楼参观的时候弄丢的?”
我松开手,轻声呢喃。
一番思索过后,我还是决定明天再去一趟旧教学楼,看看随笔是否落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