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下大帐内,刘和、袁熙等人正在商议战事,就在这时士卒前来道
“报!袁熙大人,刘和大人!我们抓到几个从易城跑出来的奸细!”
公孙瓒所在之城本来是被称为易城,因为公孙瓒据守于此作为老巢因而自行改称为易京。不过若在话外,就暂且以易京称之吧!
袁熙听罢,便对士卒道
“带上来!”
“是!”
士卒将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士兵押入帐中,袁熙高坐在上问道
“哦?你们就是公孙瓒派过来的奸细么?”
“不,不是啊大人!”
为首一位士卒扑通一声跪下来道
“我等,我等本来只是周边村民,却被公孙瓒强征至此,不得已冒犯大人天威!如今公孙瓒据守易京…不,易城,坐吃山空!我等…我等是想逃出来投奔各位大人的啊!”
张郃听罢,连忙前去抓住她的衣领道
“公孙瓒现在在易城中有何打算?有多少粮草,多少人吗?都给我细细道来!”
“公孙瓒…公孙瓒粮草不多,士兵以精骑为主,尚有数万!如今又在城中拆房开田,下令要易城之中全民皆兵!我等就是不愿为兵,才逃了出来…”
“屯田啊…屯田啊…”
张郃眉头紧皱,高览询问张郃道
“儁乂将军,怎么说?”
“先把她们斩了吧!”
“?!”
大帐之中众人皆惊,刘和连忙上前道
“不可!她们是无辜百姓,势穷来投!岂能杀之?”
“若是今日斩了她们,日后又有人来投该如何?”
阎柔也连忙上前来劝,那几个士卒连连磕头道
“大将军!姑奶奶!求求您了,我们只是想来混口饭吃…哪怕是当牛做马,冲锋陷阵也在所不辞啊!”
鲜于辅也上前来道
“儁乂将军,我等就是要以仁义之师讨伐公孙瓒的残暴之师!若是你将她们杀了,我们又算什么仁义之师呢?”
“就是啊!不过是多几个饭碗多几双筷子的事,我们军营还能少了她们的口粮吗?”
袁熙如此说着,张郃接着说道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从来就没有哪场战争是真正可称仁义的!所谓仁义之师,不过是喂给百姓的定心丸而已!”
高览也上前拍了拍张郃的肩膀道
“儁乂!算了算了,这次就算了吧!你看,也就零零散散几个兵,都是逼迫至此,何必呢?”
“老高!连你也?!”
张郃回过头看去,堂上诸人都纷纷皱眉摇头,期望着张郃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张郃一咬牙,而后一气之下冲出大帐道
“好好好!今天你们说了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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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至,秋风萧瑟,易京还未陷落。张郃站在营外眺望易京城,叹了口气道
“唉…只怕接下来是耗不动了…”
张郃回到大营中,此时此刻刘和袁熙正在帐内,她询问道
“二位大人,高览将军、鲜于辅将军、阎柔将军何在?”
刘和回应道
“高览将军和鲜于辅将军正在外练兵,阎柔将军正在去各处催促粮草!”
“粮草…还有多少?”
张郃如此询问,袁熙回答道
“只够吃半个月了…”
“这样么…”
张郃双手环胸叹了口气道
“唉…如今公孙瓒早就在易城屯田,如今秋高气爽想必粮食丰收充盈;我军粮草将尽,再耗不久只怕是入了冬也拿不下易城…”
“诶?不会吧?”
刘和开口道
“阎柔将军已经去各处催促粮草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
“不是催促不催促粮草的问题!”
张郃指向帐中的地图道
“你们看,易城此地若是要到冀州路途不短,运送粮草只怕不易。距离冀州本就路远,并州、青州更是无话可说。虽然周边小郡大多都响应刘和大人,但北地苦寒再逢战乱,如此又能产出多少粮食?又能送来多少粮食?但这些都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还要数入冬以后,我军御寒物资不齐全,难以久持,况且如果粮草无法囤积足够就过不了冬啊!”
“那么…依儁乂将军之见?”
刘和如此询问,张郃说道
“不如撤军,待到冬去春来,再取易城不迟!”
“等等!”
袁熙忽然问道
“若是就这样撤军,那之前拿下的城池呢?”
“城池不重要!如今需要保全大军主要实力方为上策!否则待到入冬,再逢大雪就更难回去了!”
“报!”
就在这时,士卒前来回报道
“阎柔大人从各处借来粮草数万斛,现已抵达军营!”
“知道了!下去吧!”
袁熙如此说完,那士卒离开了大帐;
袁熙松了口气对张郃道
“粮草现在不又多起来了吗?怕什么啊!那公孙瓒能有多大能耐?能耗得过我军?”
“这…可是…!”
张郃又想说些什么,袁熙却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张郃将军,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准备攻城器械,尽可能早一点的攻城吧!”
“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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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数九隆冬,寒风凛冽,北地一片银装素裹;张郃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报!袁熙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日攻城又未攻下,将士皆言饥寒难耐!”
军营里的粮草已经不足七日,袁熙早已是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阎柔呢?阎柔小姐有从各处借来粮草么?”
鲜于辅摇了摇头道
“现在已是冬天,各处都屯粮准备越冬,粮食不够吃就得饿死!哪家还愿意将粮草借出来啊?倒不如说…袁绍大人那边的粮草…?”
袁熙扶着额头道
“冰雪盖路,车辆难行…辎重周转不易,只怕是…”
“看,看看看!看我早些时候说些什么来着?这下好了吧?”
张郃没好气地站出来道
“当初我就劝过你们早点撤军早点撤军就是不听!如今我们连续攻城不下,折损差不多一半士卒!再加上粮草已尽,将士饥寒!还怎么打?”
“儁乂!你少说两句吧…”
高览站出来拉住张郃如此说着,袁熙扶着额头道
“罢了罢了!大不了现在撤军,行了吧?”
鲜于辅双手环胸摇了摇头道
“明目张胆撤军,只怕会被公孙瓒发现然后出城掩杀,若是如此…那么我军就危险了…”
忽然,张郃用那沉稳的语气说道
“且慢,撤军之事我早已有所打算!”
刘和对张郃道
“张郃将军,请细细讲来!”
“我们可以用暗度陈仓之计;让高览将军率领百余精骑,饱餐一顿先睡一觉,带上大鼓号角,就在今夜深夜三更天时于易城的西门、东门、北门三地来回擂鼓呐喊诈称袭城,一见公孙瓒人马有出城意向立即后撤!”
“等等,那南门呢?”
高览如此询问,张郃接着说道
“南门正对着我军扎营之门,因此高览将军是要将敌人的部队往那三处吸引以给予我军大部队后撤的机会!待到高览将军骚扰敌军一夜,敌军必然疲惫不堪。如此疲惫之师,是追赶不上高览将军这一小股骑兵,到时我军便可全身而退!”
袁熙听罢,起身一挥手道
“好!就按照张郃将军的安排去办!”
“得令!”
那帐中将领安排已毕,却不想帐外几个从公孙瓒那里投靠而来的士卒偷听到了帐中对话…
傍晚之时,那几个士卒悄悄离开了军营,回到了易京之中…
“报!主公,之前安排到敌军营帐中的细作回来了!”
“哦?”
下人回报之后,公孙瓒对那下人道
“让她们进来吧!”
“是!”
那几个细作急匆匆地进了公孙瓒宅邸大堂,齐齐拱手而拜道
“参见主公!”
“免礼了!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彼军粮尽,正欲撤军!”
“粮尽?”
公孙瓒摩挲摩挲下巴,再问细作道
“几时撤军?”
“今晚三更天!高览率军在东、北、西三门扰军,而大军则自南面撤离!”
公孙瓒听罢,目光游离几下稍一思索,而后冷笑一声道
“哼,好一个暗度陈仓之计!若不是先前安插细作,必中贼计!传令下去!”
公孙瓒大喊道
“今日士卒先饱睡饱餐,三更天敌军撤退时随我出去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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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三更天之际,高览率领着百余精骑直奔西门,擂鼓吹号,大喊讨战!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城上却无有一丝反应…
“停!”
高览登时将士卒叫停,稍稍等待一会儿,见那西门全无动静,心中暗想道
“莫非是声响不够大,没能引出公孙瓒的人马?”
她再对士卒道
“给我全力呐喊!势必要把公孙瓒军引出来!”
“是!”
那些士卒简直是要喊破嗓子累断胳膊一样呐喊击鼓,可是易城城西却是纹丝未动…
好一段时间过后,士卒喉咙大多沙哑,喊得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高览紧皱眉头不知是何原因之际,渐渐听见了不远处有喊杀之声——她回过头去朝声音来处看去,那是易京南面!硝烟战火已经升起,公孙瓒人马直奔难免的军营去了!
“糟了!公孙瓒没中计!”
高览心头一惊之间连忙率军杀回去支援本部;
本来军营人马都在搬运辎重收拾行李,这公孙瓒突然开城袭击哪里反应得过来?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公孙瓒带领着白马义从在那军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扔掉辎重,扔掉辎重!”
张郃翻身上了奔雷马如此大喊,那士卒纷纷将辎重扔下夺路而逃,张郃大喊着道
“袁熙小姐!刘和小姐!阎柔将军!鲜于辅将军!老高!!!”
公孙瓒听见喊声提枪朝着张郃杀奔过来道
“叫这么大声,是让我来杀你吗?!”
然而就在这公孙瓒冲刺前来之际,高览率军冲入敌阵一挥枪来拦下公孙瓒!
“儁乂将军!抱歉来迟!”
高览如此大喊之余,袁熙、刘和、鲜于辅、阎柔纷纷汇合过来;
张郃破口大骂道
“别他娘的抱歉了!全军扔下辎重,往南面跑,往冀州跑!!!”
一场恶战直杀到天明才结束,公孙瓒人马贪恋袁熙和刘和扔下的辎重物资,没有追赶太远。但是由于日久攻城不下,本来的十万大军就已经损失不少;而这一战后,已经打得只剩下两三万了…
回军途中士卒饥寒交迫士气低落,张郃一边走着,一边在自言自语嘀咕道
“怎么会被识破呢?不可能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明明只有大帐里的我们几人知道,难不成是有内鬼?”
“怎么可能啊!内鬼这种事更不可能啊!”
“那你说为什么会被识破?”
“你问我我又问谁呢…”
高览皱了皱眉头心中满是无奈,而袁熙则满心中满是懊悔道
“攻城失败,损兵折将…回去以后,我该怎么和主公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