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郭图逢纪并八百亲兵保着袁绍一路北行,去到黎阳。
军营门外,不久前刚被袁绍派往镇守黎阳的青州刺史并袁绍的妹妹袁谭袁显思前来拱手躬身迎接
“主…主公!末将来迟,望乞恕罪!”
“显思…”
郭图逢纪搀扶着袁绍下马,缓缓来到袁谭面前;
袁谭早已听闻了袁绍中了曹操的伎俩,袁绍派大军前来黎阳,袁谭也白费兵马前来支援;因为兵马的不足招致袁绍战败,袁谭心头担心因此而受到袁绍责罚…
她心神不定,只是低下头看着地面,不敢正视袁绍…
但是下一秒,袁绍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袁谭的头道
“辛苦了…”
“啊!”
突如其来的温柔令袁谭受宠若惊,她连忙抬眼说道
“不敢,不敢!姐,不,主公还请入帐休息!待末将华丽丽地将失散的将士们召集起来,再保着主公退回邺城!”
袁绍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郭图逢纪搀扶着袁绍进入中军大帐权且休息,袁谭急忙命人四处将失散的袁军将士召集归来。
不消多时,算上本来派往袁谭这里的五万人马,加上袁谭自己携带的二三万人马以及召集归来的人马,拢共有十余万将士。虽然都是些残兵败将,但是在此时此刻已经是一支威武的大军了!
不过话虽如此,士气不振就算有再多人马也是白搭,袁谭亲自率领人马,保护袁绍一路北上,以防曹军渡河追袭…
半路之上,十余万将士不得已夜宿荒山;袁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上一次夜宿荒山的时候也已是不知道多久以前了。再加上兵败之事扰得心烦意乱,时至半夜,袁绍依旧是睡不着觉。
她缓缓地从卧榻上起身,披上袍子走出营帐,打算散散心…
“呜…”
忽然间,她听见了军中哭声连连,心中一惊之余悄悄循着哭声前去…
不消多时,袁绍就走到了一个军帐旁边,只听里面的士卒呜咽不止,边哭边道
“呜…我妹妹在那战场之上与我走丢了,听说曹贼收缴了八万将士,尽皆斩首于黄河边上!我的妹妹她,她…她会不会…”
“没事的,没事的…你的妹妹一定没事的…”
“她要是有个万一…我,我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啊!”
“唉…只可惜,倘若主公当初选用了田丰小姐的计策,徐徐而进,只怕还胜负未知…”
袁绍一听此言,懊悔之意顿生心头,袭上脑海,扶着额头颤颤巍巍之间后退两步,险些重心不稳摔倒;
她扶着身侧一军帐之柱,懊悔的眼泪不禁从眼眶中滑滚出来;
一是懊悔自己的刚愎自用,致使大败;二是懊悔自己的任性,致使数十万河北将士死于非命;三是懊悔自己的无知无能,竟然未曾听从田丰的良策…
她缓步回着自己的营帐,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道
“唉…元皓,元皓…本大小姐当初若听了你的话,怎会招致此败?”
那一夜,袁绍彻夜未眠;
此日清晨,袁绍大军拔寨而起,朝着河北缓缓而行…
一路之上,袁绍念起田丰,心中就叹息不止;
逢纪见状,快马上前道
“主公!如今我军逃离龙潭虎穴,能回河北重整旗鼓,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如此叹息不止啊?莫非是有什么心事吗?”
“元图…”
袁绍皱着眉头,满心忧愁地说道
“本大小姐当初不听元皓之言,招致此败…如今回去,愧见于她!此时元皓身陷囹圄,本大小姐定要将她请出,将她重用!”
“诶,诶这!”
逢纪听罢,眼珠子一转两转三转,她心中暗想道
“完了完了完了…田丰这人素来与我不和,要是让主公重用了她…那我逢元图岂有翻身之日?不行不行,我得参她一本!让主公把她弄死才行!”
逢纪连忙正色对袁绍拱手行礼道
“主公!田丰这人用不得啊!”
“为什么?”
袁绍如此一问,逢纪接着说道
“田丰此人心胸狭隘,只有小谋无有大智!当初若是听了她的话,徐徐而进,只怕曹贼已然吞并江东各地,比主公还要鼎盛!此乃愚策啊!更何况,主公,您知道传令官告诉我,田丰在狱中听闻您战败后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袁绍如此一问,逢纪摆出一副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样子道
“哼哼,果真不出我所料!袁本初反复无常,刚愎自用!今日此败是她活该!”
“!”
袁绍听罢,怒意顿时于升起,她破口大骂道
“狂儒安敢如此耻笑本大小姐?!”
逢纪见袁绍正在气头上,连忙拱手行礼道
“主公!臣,请赐宝剑一柄!去那狱中替主公杀了这等狂儒!以免脏了主公的手!”
“好,好!取宝剑来!”
袁绍如此言罢,军中士卒连忙取来宝剑一柄交给袁绍,袁绍将那宝剑亲手交给逢纪道
“你取此剑,去狱中杀了田丰!不得有误!”
“得令!”
逢纪如此回应完,欢天喜地地带着那一把宝剑,匹马当先,速速朝着邺城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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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牢狱之中,狱卒带着酒肉,提着灯笼,笑着脸来到那田丰的牢狱门外道
“田别驾,田别驾!”
“嗯?”
田丰坐在那牢狱之中,缓缓抬眼问道
“我乃戴罪之人,怎能以别驾相称?”
“诶!有大喜事,大喜事!我今天,特来给您贺喜!”
那狱卒将灯笼放在一旁,把肉送入牢狱,亲自给田丰倒上一碗好酒递给她道
“来,别驾请!”
田丰也是太久未曾吃过酒肉了,一见那狱卒送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肉咬上一大口咀嚼咀嚼,再一口气将一碗酒饮尽,连同肉一起咽下而后将那酒碗递回去道
“呼~说吧,什么喜事?莫非…主公打赢了?”
那狱卒一边又给田丰倒上一碗,一边说道
“哪有哪有!主公她,打输了!这次战败回来,岂不会因为田别驾当初的计策而再次将您重用?”
“!”
田丰一惊之余,吓出一身冷汗,她瞪大了眼喝道
“完了!全完了!”
那狱卒也是被吓了一跳,打翻了手中一碗酒,而后抽了抽嘴角道
“田…田别驾,您该不会被关了太久,突然来了个好消息,给惊疯了吧?”
“唉!”
田丰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主公好大喜功,若是得胜,高兴之余指不定就把我放了!如今一旦战败,定然心感羞耻,十有八九会那我开刀啊!”
那狱卒摇了摇头道
“我却不信!您多想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届时出了牢狱,可要提携提携!”
那狱卒话音刚落,只听几个守门的小卒进来言道
“大人!逢纪逢元图大人来了!”
“诶?逢纪大人?她不是和主公在官渡那边吗?现在回来干什么?”
那狱卒如此言罢,逢纪神气十足地缓步走入牢狱来道
“我奉主公旨意,前来取田元皓的项上人头!”
那狱卒听罢,心头一紧,而田丰则是意料之内道
“…,看来此事之中,你也有从中作梗吧?逢元图!”
“我这怎么能叫从中作梗呢?主公本来就不喜欢你;我这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逢纪如此言罢,而后将那宝剑握在手中道
“你是想把头伸出来让我砍呢?还是想乖乖跟我去断头台呢?”
“把剑给我!”
田丰抬眼看着逢纪,心中满是不齿、懊悔以及愤怒;
她正色言道
“我自己解决!”
“把剑给你?你是记恨我,所以想找机会杀了我么?”
逢纪如此反问,田丰接着说道
“哼!人生天地之间,不能识主而事,乃是无智!我,不恨任何人!”
“啧”
逢纪将那一把剑扔入牢狱,而后转过身去道
“既如此,我就成全你!永别了,田元皓!”
逢纪言罢,闲庭信步地离开牢狱;而田丰,也缓缓地拿起了那把剑…
“诶!元皓小姐,元皓小姐!冷静,冷静啊!”
狱卒连忙摆手试图劝解田丰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主公回来…我替您去劝劝?”
“劝,还有何好劝!”
田丰冷冷地说道
“我今日合该一死,这是…我的报应…”
田丰言罢,拔出剑来闭上眼睛,自刎于牢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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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回到河北,战败之事已然是传遍河北各地,因而叛乱不断发生。
官渡一战,袁绍早已是心力憔悴,如今又是拖着羸弱之躯,亲自率军各地平叛,虽然安定了河北各地,但身体却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
冀州邺城,袁绍宅邸的大堂之中,堂下四人乃是审配、郭图、逢纪、辛评;袁绍看着四人,一边咳嗽着一边询问道
“咳咳…诸位哟…本大小姐自知时日无多了…但河北,不能一日无主…内忧虽定,外患未…咳…熄…显思年长,但不及显甫礼贤下士有英雄之风;这二人,本大小姐不知应当立谁为今后的河北之主…”
逢纪审配平日里常常辅佐袁尚袁显甫;而辛评郭图则辅佐袁谭袁显思!袁绍如此提出后继之事,两边顿时就分成两派势力!
辛评连忙上前言道
“主公!显思、显奕、显甫三位小姐之中就数显思大人最为年长!跟从您也最久,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依我之见应当立显思小姐为河北之主的后继才是!”
郭图言罢,审配连忙开口道
“主公…”
“主公!”
然而逢纪一下打断袁绍的话道
“如今河北军威被曹贼所挫!曹军也开始统合人马,要来河北发难!怎能因为宗族之事而自相争乱呢?”
逢纪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还未发话的审配和郭图,而后接着言道
“如今应当以对付曹贼为主!其余事情,不必多议!”
袁绍微微点了点头道
“咳咳…元图,所言极是…”
话音刚落,只听士卒来报道
“报!主公,袁熙大人自幽州率军六万前来;袁谭大人自青州率领五万人马前来;高干大人自并州率领五万人马前来,皆是来冀州助主公破曹!”
那高干也是袁绍心腹爱将,以至于都能够被派去镇守一州;如今各州亲信部将都率领数万大军前来相助,则破曹有望!袁绍一想到这,心头一喜道
“好,好!咳咳…如今曹贼正在往河北而来,给本大小姐统合兵马,本大小姐要与曹贼——决一死战!”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