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备越过檀溪,上到那荆山一带;过了树林,下了山丘,只见一片平原田地;
如今又正值丰收,百姓们步于田间割稻。秋风一过,激起层层稻浪;
刘备驾着的卢马慢步于那稻田之中,稻香阵阵袭来,不觉心旷神怡…
忽然间,只听一阵笛音袅袅,婉转悠扬;抬眼看去,只见一小童坐在青牛之上,奏乐而行…
“好!小小年纪就能奏出如此仙音雅乐,我实在不如啊…”
刘备不经意间如此赞叹一句,那小童来在刘备身前,微笑着放下笛子道
“大人过誉了!”
随后她抬眼打量刘备道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当初破黄巾的刘备刘玄德大人?”
“哦?”
刘备一惊之余道
“乡野小童,竟然认得出我?”
“果然是您啊!”
那小童笑着言道
“我家师傅近日常常对我言道,刘玄德乃是世之英雄,近日必然经过此地…今见刘将军器宇不凡,故而如此猜测!”
刘备听罢,顿觉那小童之师非同一般,连忙问道
“敢问令师何人?”
“家师复姓司马,名徽,字德操;号为水镜先生。本是颍川人,为躲避战乱隐居于此。家师有令,若我见到刘玄德将军就引她来庄上一叙!将军还请随我来”
“好!”
牧童骑着牛在前引路,刘备骑着的卢在后跟从…
牧童带着刘备走了二里有余,只见前方一座清幽庄园,庄内传来瑟瑟琴声,轻柔悦耳;牧童将那牛拴在门口,刘备也将的卢马拴上。
那牧童刚要前去开门,刘备轻轻把住她的肩头道
“琴声优美,听听也无妨!”
牧童微笑着点了点头,与那刘备一起站在门外,共赏琴音。
只听那琴音有如涓涓细流轻轻扬扬,忽而琴音由缓至急,由沉至亢【音同抗】,宛如座座峰峦拔地而起,大气磅礴;进而恰似一只仙鹤直冲云霄,明快清亮,令人不觉心生喜意。
一曲过后,只见那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门后一人站出来笑道
“哈哈!琴韵清幽,忽而又生高亢之音,必有英雄窃听啊!”
“刘将军!这就是我家师傅司马徽!”
牧童微笑着如此介绍,刘备见那人一头银发,身着鹤氅【音同厂】,着实器宇不凡,连忙拱手行礼道
“刘备刘玄德,拜见水镜先生!”
“哈哈!好,好!哎呀呀…”
司马徽连连叫好之余,看着刘备身上尚且沾有泥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刘使君今日,乃是幸免大难啊!来来来,请进请进!”
司马徽引着刘备去到堂内坐下;只见那书架之上陈满古旧书卷,堂外栽种梅兰竹菊,院中石床之上陈一七弦古琴,清气飘然。
转瞬之间,司马徽泡茶两杯,一杯奉上刘备道
“来,刘使君,请!”
“多谢…”
接过茶来稍稍吹凉,微抿一口,茶香清幽,苦后回甘,顿觉心中清明不少。
司马徽微笑着问道
“使君何来啊?”
刘备苦笑着道
“偶尔途径此地,幸得小童指引,得拜尊颜,不胜万幸!”
“哈哈哈哈哈!”
司马徽听罢,抚掌大笑道
“刘使君不必隐晦!你今日啊…必然是逃难到此!”
司马徽如此言罢,伸手指向刘备身上泥点污渍;
刘备见状,自知谎话被戳穿,不觉脸上泛红…
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接着言道
“唉…近日秋高气爽,瓜熟果透,是时候该在襄阳主持荆州的丰收盛会。谁知刘景升忽然患病,不得已由备代为前去主持。谁知…谁知席间蔡瑁欲害备,多蒙伊籍报信,方才自西门逃出。本想绕路回到新野,却被蔡瑁人马逼迫,不得已一路往西,打算迈过檀溪而走。然而檀溪宽深,恰入河中险些沉水。若非的卢一跃数丈,助备跃过檀溪,只怕此时已是一具河中尸首…”
“哈哈!好,好!刘使君福大命大,逃出生天;好啊,好啊…”
司马徽叫好毕,又问刘备道
“不过我于黄巾作乱之际便闻刘使君之大名,时至今日…为何还是如此落魄不堪啊?”
刘备听罢,垂下眸去摇了摇头道
“命途坎坷,乃至于此…”
“嗯…”
司马徽双手环胸摇了摇头道
“依我看…并非是命途坎坷…”
“那是…?”
刘备抬眼如此反问,司马徽伸手指着刘备接着言道
“乃是刘使君,身边无人啊!”
“嗯?”
刘备听罢,一疑之余道
“备文有孙公祐、糜子仲、简宪和;武有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竭忠相辅,何言无人?”
“哈哈哈!”
司马徽大笑着道
“关羽、张飞、赵云,确实是世之虎将,皆是万人敌;可惜,无人善用…至于孙乾、糜竺、简雍嘛…”
司马徽摩挲摩挲下巴道
“虽是各有所长,可于治世樽【音同尊】俎【音同祖】折冲,却非乱世辅内安外之大贤…”
“唉…”
刘备听罢,不禁叹了口气道
“备也曾求贤于市井山林,奈何…未遇其人啊!”
“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谓无人?”
“备生性愚昧,望乞赐教!”
刘备连忙拱手行礼如此一言,司马徽接着言道
“天下奇才,尽在荆襄之地!刘使君,何不前往求知?”
刘备听罢,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奇才安在?!乃是何人?!还望水镜先生指点一二!”
“哈哈!好,好!”
司马徽连连叫好,而后起身从那书柜中取出画卷一副铺展于桌上,只见那画中所绘乃是一龙一凤;
刘备见状,心头疑惑顿起,抬眼问道
“这是…?”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司马徽指着画中龙凤如此言罢,刘备连忙问道
“卧龙凤雏乃是何人?!”
“这卧龙凤雏嘛…”
司马徽刚刚想继续说下去,却又忽然打住收好画卷道
“哈哈!好,好…今日天色已晚,刘使君不如在此暂歇一夜,待明日天明,我再说与刘使君!”
司马徽言罢,端起茶杯先敬刘备道
“来,请!”
“啊…请!”
刘备无法,只好饮下茶去,吃了些庄上的饭菜,便去客房休息了…
是夜,刘备只想着司马徽所说的卧龙凤雏二人,以至于夜不能寐,心中思索道
“嗯…这卧龙凤雏,究竟是何许人也呢?”
忽然;只听庄外有人叩叩敲门,又听司马徽缓缓走出堂内,去往庄门,将那门给打开…
“师傅…”
“哎呀!元直啊!请进,请进!”
刘备在房内听不真切二人所言,只听得二人脚步声又渐渐去到大堂中去,待到这时刘备方才坐起身来靠在墙便,勉强听清二人所言之话语…
只听司马徽先问道
“元直何来啊?”
“自别师傅之后,我便先去准备投靠刘景升。谁知打听下来之后,刘景升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故而又回师傅庄上…”
“哈哈!好,好!元直你的天分虽不如孔明、士元,却胜在刻苦勤奋,如今也是有王佐之才!如今若是呆在我这庄上,岂不是浪费了吗?”
“元直深蒙师傅教导;但元直之才学,终究是为报那位大人之恩情。若是未曾向她报答大恩,那元直则誓不为人!因而,待元直寻得机会,去到那位大人帐下之后,必然即刻离去…”
“哈哈!好,好,好!”
司马徽如此连连叫好;刘备听罢,心中暗想道
“此人言语非凡,又是水镜先生的徒弟,还被评为王佐之才…莫非是卧龙凤雏?!只可惜…看来她是为了报答恩情才来修学,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刘备想到这,只好退回身去,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司马徽来到那元直面前小声言道
“你那故旧恩人就在此地,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
元直一惊之余,抬眼对司马徽道
“玄德大人她…?!”
“嘘…只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是…”
元直如此言罢,司马徽点了点头接着道
“你二人缘分尚在,不用担心…在荆州附近转转吧!替我向孔明、士元问个好!”
“是!”
————————————
此日清晨,司马徽早早地便在那堂上抚琴;
刘备起身来洗漱过后换上衣物,来到堂前微笑着向司马徽拱手行礼道
“水镜先生…”
“好,好…”
“敢问,昨夜前来的…乃是何人?”
“亦徒,亦友…”
司马徽如此言罢,刘备连忙问道
“既然是水镜先生之徒,想必定有非凡才学!可否…请她与备一见?或者,备前去…”
“此人欲投明主,已往别处去了!”
“诶?这…”
刘备一惊之余接着问道
“那,敢问此人姓名…”
司马徽只是又抚一琴笑着道
“哈哈!好,好!”
刘备见状,知是司马徽不愿多说;也只好苦笑着又问道
“那…敢问卧龙、凤雏…”
“好,好!”
司马徽也只是轻轻抚琴,连连叫好。
刘备无法,再对司马徽拱手行礼道
“既如此…可否请水镜先生出山相助,与备共扶汉室?”
司马徽听罢,停下抚琴的双手,转过头来看向刘备道
“山野闲人,不堪世用。今后自有胜我才能十倍之人来助刘使君,刘使君不必心急…”
“师傅,师傅!”
就在这时,那小童气喘吁吁地前来喊道
“有个将军,引了几百号人来庄上!说是…说是来找刘将军!”
“什?!”
刘备一惊之余自顾自道
“莫非是蔡瑁…?!”
刘备连忙回过身来,对司马徽拱手躬身行礼道
“备,谢过水镜先生之教诲!既然来者是来寻备,备定不会让她们造次!”
“好,好…”
司马徽只是叫好连连,刘备转身前往那庄门而去。
谁知刘备吱呀一声推开庄门去到庄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
“主,主公?!”
率领着三百马步军的赵云,赵子龙
“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