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刘备与徐庶驾马齐驱,缓缓行于新野城外…那刘备望着那城外旧道,正是当初与徐庶相见之地,不禁叹了口气道
“唉…与元直相见,方觉眼界大开…本欲共扶汉室,共兴大业!谁知,相聚却如此之短…”
刘备言罢,一滴热泪自眼角滑落…
徐庶皱了皱眉头垂下眸去,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就在此时,下人指向前方道
“主公,徐庶大人,前面就是长亭了!”
刘备听罢,连忙抬手引领道
“啊!元直,请!”
“请!”
徐庶如此言罢,跟上刘备,到那十里长亭下马对坐。
文臣武将都在亭内等候,桌案上只有一壶酒,两只杯…
刘备为那徐庶先斟一酒,而后再给自己斟酒,以酒相敬道
“备,分浅缘薄,不能与元直久聚…望元直善事新主,以成功名!”
刘备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徐庶亦端起酒来道
“元直才微智浅,深蒙主公重用。如今半途而别,实乃无可奈何…元直心中已定,纵使曹操相逼,今后也终生不为她设一计献一谋!”
刘备听罢,垂眸言道
“元直此去…备,只好远遁山林,再不问世事矣…”
“主公!”
徐庶听罢,连忙言道
“家妹遇难,元直方寸已乱;纵使留于此,也无济于事!但,但主公应当另请高贤,共谋大事!万万不能因此而心灰意冷啊!”
“只怕天下高贤,皆无人能出元直之右…”
刘备言罢,徐庶苦笑着道
“元直庸才,怎敢当此重誉?”
而后她站起身来向着那亭内的诸位文臣武将拱手行礼道
“从今往后,愿诸位善事主公,以图名垂竹帛,功标青史!元直有始无终,不足取也…”
徐庶回过身来对刘备拱手躬身行礼道
“使君请回,望多保重…元直,告辞…”
徐庶言罢,回过身去上马便走…
刘备见状,连忙起身,呼喊着道
“元直?元直?元直!”
但徐庶,终究是没有回头…
刘备泪如泉涌,她望着徐庶的背影渐渐远去,引入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刘备悲愤交加,怒喊道
“来人,来人!把那片树林给我砍了!”
她伤痛万分地缓缓坐下道
“它们…挡住了元直离去的身影…”
徐庶走了两三里地,忽然抬头一惊,想起一事,她连忙驾马掉过头来,直奔长亭道
“使君!刘使君!”
“?!”
刘备一惊之余,抬眼站起,连忙赶上前去道
“元直!元直!”
徐庶勒马而立,下马来接住刘备,刘备连忙询问徐庶道
“元直此回,莫非是无有去意了?”
“非也…”
徐庶摇了摇头如此言罢,刘备心头一颤之余,徐庶接着言道
“都怪元直心乱如麻,险些忘却一件大事!这荆襄之地有一奇士,就住在襄阳城外二十里地的隆中。使君何不前往请她相助啊?”
刘备听罢,垂下眸去叹了口气道
“唉…元直此去,我心已灰…”
“使君!此言差矣!”
徐庶如此言罢,而后正色看着刘备道
“若使君真这么想;那元直,倒还真是铁心而去,无所挂念!”
徐庶言罢,又上马去,刘备连忙拉住缰绳道
“元直!备之言语,确是肺腑啊!”
“使君仁慈之心,元直自然知晓!但使君大业未成,竟说出此话!令元直寒心啊…”
徐庶微笑着向刘备言道
“元直之上,更有高人;此绝非戏言虚词!使君应当前往求之,以成大业!”
“既如此…”
刘备垂眸言道
“劳烦元直,为备请来相见…”
徐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此人,不可屈之…使君只能亲往相求!不过,使君若得此人,那就好比周得吕望,汉得张良!”
刘备听罢,连忙抬眼问道
“此人才学与元直相比如何?”
徐庶微笑着道
“若要元直与她相比,那就好比驽马比麒麟,寒鸦比鸾凤!有经天纬地之才学,实乃天下之奇士也!”
刘备听罢,一惊之余道
“敢问此人姓名?!”
“此人乃琅琊郡人,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既是元直之友,亦是同出一师。因为她所居之地有一山岗名为卧龙岗,因而又号卧龙先生!使君若得此人辅佐,何愁天下不定?”
“?!”
刘备一惊之余道
“此人莫非卧龙凤雏?”
徐庶听罢,笑着言道
“哈哈!这凤雏,乃是襄阳庞统庞士元;而这卧龙,正是诸葛孔明!”
“哎呀!今日方知卧龙凤雏之名!只可惜大贤在眼前却不知;若非元直之言,备可真就是有眼如盲啊!”
徐庶见刘备如此激动,心想刘备必然会去拜请诸葛亮,便放心地点了点头道
“嗯…既如此,元直,告辞了!”
“告辞!”
刘备如此拱手行礼,徐庶方才回头策马而去…
看着徐庶远去的背影,刘备不禁叹了口气道
“唉…元直此去,天各一方…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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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徐庶去了许昌,拜见了曹操,方才前去单福宅院…
“单福,单福?!”
她一边走入堂内,一边如此呼喊;只见单福虽在宅中,宅外却又数十护卫把守;宅邸之中不见一片纸张。
单福听见呼喊,缓缓回过头来道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玄德大人帐下吗?”
“我听说你被曹操囚禁,还修书来唤,于是就赶紧赶来了!”
“修书?!”
单福一惊之余,连连摇头道
“我…我没有修过书啊!”
“那…这,这是…?!”
徐庶从怀中取出当初送来新野的那封书信,单福接过览毕,又惊又怒,抬眼道
“不,不可能啊!我没有写过这封书信!”
“那这书信究竟是…?!”
徐庶一惊之余,方才一拍额头道
“哎呀!我中计了!”
“你好糊涂啊!”
单福将那书信怒一拍到桌上道
“姐姐,我二人蒙受玄德大人厚恩,你又辛辛苦苦修学多年!今因一封伪书,就弃之不顾前来许昌…对得起玄德大人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单福,单福!我,我这…”
徐庶一时半刻无言以对,单福咬着牙皱着眉,眼中含泪摇了摇头…
她缓缓起身,上到楼阁二楼,徐庶一惊之余连忙询问道
“单福,单福你…你要去哪?”
但单福不曾言语,她一路上到二楼,去到楼台边上,翻过栏杆,纵身跃下…
只听砰的一声,徐庶一惊之余掉过头去往那宅邸外看去;单福从楼上跃下,摔在地上,头上受了重伤,血流满地!
徐庶骇然之间,连忙喊道
“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几日之后,单福由宫中太医进行理疗…
这几日来,徐庶茶饭不思,夜中难眠,一直都在那单福宅邸的房外徘徊…
忽然间,曹操带着文武官员来到那单福宅中…
“元直!”
曹操微笑着向徐庶打招呼;虽然徐庶心有不忿,但对方毕竟是丞相,皱了皱眉头之余也只得回过头来拱手行礼道
“丞相…”
“单福小姐事,孤表以万分抱歉…”
“不劳丞相费心…”
徐庶如此言罢,忽然间;单福的房间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太医走出来道
“徐庶大人,单福小姐目前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徐庶一惊之余急忙抓住了太医的手如此询问,太医皱了皱眉头道
“您…您自己进去看吧…”
徐庶弃了太医,快步走入房内,只见单福坐在卧榻上,微笑着看着窗外的光,窗外的树,窗外的花鸟…
忽然,她注意到了徐庶;单福面色一沉,继而平静地看着徐庶…
徐庶心头一颤之余,微笑着坐在单福的床边道
“单福,没事吧?”
谁知下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单福将一个响脆的巴掌扇在了徐庶脸上;
徐庶忽而一愣之余,单福哇哇大哭道
“呜哇!!!我讨厌,讨厌姐姐!姐姐最坏了!呜哇!!!”
那凄厉的哭声与稚嫩的语气宛若是孩童一般,徐庶终于是明白了,那太医话里的意思…
她皱着眉站起身来,低头回过身去,对太医道
“我妹妹的衣食起居,暂时就交给您了…请务必照顾好我的妹妹…”
“是…”
太医如此言罢,曹操朝着徐庶迎上来道
“元直!看样子单福小姐应当没事,无论如何…只要人还活着就好,不必过多感伤…”
然而,徐庶根本没有搭理曹操,只是一言不发地,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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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刘备宅邸之中,刘备亲自在那清点起礼物来道
“嗯…对,对…嗯…”
忽然间,只感觉有一双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而后有人在她后面道
“猜猜咱是谁~”
“哎呀,三妹别闹!”
刘备如此一喝,那一双手方才松开…
刘备转过身去,只见是关羽抱起张飞,才让她捂住了刘备的双眼;
而张飞则一边被关羽放下,一边嘟哝着嘴道
“真没意思…大姐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点礼物吗?怎么三番五次的亲自清点?”
“此次前去是拜会贤能,可得拿出诚意来!”
刘备微笑着如此言罢,张飞不爽地哼了一声道
“哼,不就是个读书人吗?何劳大姐亲自去?要是大姐不放心,咱和二姐去那什么卧龙岗,绑也给你把她绑过来!”
刘备听罢,苦笑着道
“不妥!卧龙先生乃是当世奇才,我当亲往求之!”
关羽听罢,点了点头道
“嗯,也好!大姐,不如让某家与三妹陪你一道去!新野之事,就托付给子龙吧!”
“哈哈!那可就得委屈子龙了!”
刘备苦笑着如此言罢,忽然只听下人来报道
“报!主公,门外有一来客,生得清秀洒脱,器宇不凡!特来相探!”
刘备一惊之余道
“哦?!莫非,是元直提前告知了卧龙先生,她如今亲自前来了?!”
“说不定就是啊!”
张飞连忙如此说道
“大姐,咱们快一起去吧!”
“好,好!”
刘关张三人齐齐去到堂门;堂门一开,只见来者不是卧龙,而是水镜司马徽!
刘备一惊之余,笑着拱手而拜道
“水镜先生!”
“哈哈!好,好!”
刘备连忙上前向着司马徽而拜道
“自别仙颜,因军务繁忙有失拜访。今得光临,大慰仰慕之心啊!请!”
刘备抬手而请,司马徽缓缓走入堂内道
“今听闻元直在此,特来一会!”
“啊…元直…已经去许昌了…”
刘备一说完,司马徽忽然一顿道
“嘶…不对啊!元直常说,要报使君之恩!怎么会去了许昌呢?”
刘备引着司马徽来到堂内坐下道
“曹操于许昌囚禁元直之妹,并命人送其书信来唤…故而,元直去了许昌。”
“哎呀!中计了!”
司马徽一惊之余道
“此乃曹操之计啊!”
张飞连忙问道
“此话怎讲?”
“单福虽论其智不及元直,却个性直率。认定了要报使君之恩情,就绝不会生异心;因而此书信,绝非单福所修!理论来讲,元直若是不去…则曹操尚能厚待单福。元直若去,只怕单福会做出什么傻事儿啊…”
“啊?!这…”
刘备一惊之余,司马徽苦笑着道
“不过依照元直的性子,无论那书信是真是假,她都会前去…曹操此计乃是阳谋,顺水推舟而成;难破,难破啊!”
“唉…”
刘备无奈,长叹一口气…
忽而,她想起别事,连忙问道
“对了!元直临行前,曾回马举荐南阳诸葛孔明!敢问先生,此人如何?”
“哈哈哈哈!”
司马徽听罢,大笑着道
“元直若去,便去了…何必又引出孔明出来呕心沥血呢?”
“先生何出此言?”
连忙如此询问,司马徽接着言道
“孔明与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徐元直等天下名士为友!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皆有所长,却都不如孔明身怀雄才大略!她曾对那几人道“你等最多能为刺史、郡守。”那几人便问孔明如何?孔明却笑而不答。平日里,常自比于管仲乐毅!其才,不可量啊…”
“哼…”
关羽听罢,冷哼一声,向徐庶拱手行礼道
“水镜先生!关某不才,也曾读过《春秋》。管仲乐毅乃是春秋之大贤,功盖寰宇!这孔明与此二人想必,只怕是不得当吧?”
“嗯…好,好啊!”
司马徽听罢,点了点头道
“依我看来,孔明与她二人相比,确实是还差点意思…”
关羽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司马徽接着言道
“孔明若要比,那也是比兴周八百姜子牙,安汉四百张子房才是!”
“什?!”
司马徽言罢,刘备关羽尽皆一惊,张飞连忙问关羽道
“诶!二姐,那个姜子房,张子牙是谁啊?”
“唉!是姜尚姜子牙和张良张子房,回头二姐给你拿几本书来自己读读看!”
司马徽如此言罢,而后起身笑着向刘关张三人拱手行礼道
“刘使君想必还有事在身,我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水镜先生!”
刘备忽然上前来对司马徽道
“实不相瞒,备正要前去卧龙岗,求见卧龙先生!”
“啊!好,好!”
司马徽笑着如此言罢,而后闲庭信步走出那宅邸道
“卧龙虽得其主,却不得其时…可惜,可惜啊!”
看着司马徽缓缓离去的背影,刘备不禁叹道
“真乃,隐居之贤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