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暂且将那新野曹刘两家之事暂且放放…
不久之前,江南之地,洞庭湖及巴陵一带,百姓鲜有人敢驾船渡江。若要究其原因,倒是此地出了一人,号称锦帆贼;此贼并非寻常江贼,若是寻常江贼则以麻布为帆,静悄悄靠近上船,再前去劫掠。而锦帆贼则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用五色锦缎制成船帆,一众江贼尽皆头插彩羽,惹眼异常;更兼那锦帆贼腰悬大铜铃,随船而动,那铃声方圆百米都能听个清清楚楚!但纵使如此,那一伙江贼依旧称霸这一带江水,致使难得有人胆敢渡江。
但即使如此,偶尔还是有胆大之人,冒险前往…
江口之上,一艘小舟盖着黑布幔,划船着戴斗笠披蓑衣,简直就如同一位再寻常不过的渔夫一般;
而那帐幔之下,却是一位蜀中商人,三位保镖,以及一船的蜀中锦缎…
“快!快点划!这些蜀锦拿去北方卖,够买几十艘大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当得起吗?”
舟船之中,那商人对着渔人如此呵斥,渔人只好点了点头道
“好好好…我尽力,我尽力…”
忽然间,只听江上不远处传来叮铃铃的响动;
那渔夫听见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一艘锦帆船直勾勾地杀奔过来!
“糟了!是锦帆贼!”
那渔夫倒吸一口凉气之间,急忙奋力划起船来;
那商船里的老板听罢,一惊之余道
“锦…锦帆贼?!那这这这…这该怎么办啊?该死的,快点给我划!甩掉她们!”
“是,是!”
渔夫使出浑身力气使劲划船,可那锦帆船上拢共有七八人分列左右齐齐划船,这速度岂是一介渔夫能比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见那锦帆越来越近;
锦帆之上,一个头插彩羽,腰挎砍刀的喽啰喊道
“喂!打鱼的,走那么急干什么?”
“呃…这…”
那渔人目光四下游离几下,而后回过头来对那喽啰回应道
“这船上的鱼得赶紧带回去,不然就臭了!”
“臭了?”
那喽啰笑着道
“看你这船吃水那么深,今日的收获是不少啊!干脆分我们点如何?”
“这可不行啊!”
那渔人连忙道
“我这船上的鱼都快臭了,不新鲜!要是你们拿回去吃坏了肚子…那我可担待不起!改日,改日我定当打些新鲜鱼来给你们送上!”
“嘿!巧了!”
那喽啰微微一笑,便一跃而起,将要上那渔船道
“咱们老大就喜欢吃臭鱼!”
谁知那喽啰刚刚朝着渔船一跃,帐幔里一杆亮闪闪的铁枪一下突刺出来击穿那喽啰的肩头;
“咕…怎么会?!”
那喽啰一惊之余,只见那枪一挥,竟然将那喽啰一下扔进船里!
“小六!”
船上其他江贼如此一喝,连忙纷纷跳下去去救那喽啰;
划船的江贼们一惊之余,也忘了手上的工作;
只见那从帐幔里刺出的铁枪一下收回,紧接着从那帐中走出三人立于桥尾;
一人提刀,一人背弓,一人提枪;
那枪上尚有血光,看来就是刚刚伤了喽啰之人!
那商人见喽啰被伤,一船江贼停下来不去追赶,心头大喜连忙言道
“干得好!放箭,再给我射死几个!让她们不敢追上来!”
“是!”
那背弓的保镖听罢,取下背后弓,拈弓搭箭瞄准那船上江贼;
江贼们刚刚将那喽啰从水里捞起拖到船上,那喽啰咬牙忍着疼痛看向那一伙保镖,心头一颤道
“啊!小心!她们要放箭!”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箭飞来;恰在此时,锦帆船上一把刀刃往上一拨,竟然将那箭矢拨开!
诸人一惊之余,只见那来者用一额前头巾扎起一头深橘色乱发,头巾边上插着彩羽一根,赤色双眸火热而又明亮;上身只着一条裹胸布,身材紧致;身后背弓带箭,腰间拴着大铃一双,两只手上握着锁链钩刃刀一对,左刀扛于肩头,右刀垂于身侧,面带笑意尽是放荡不羁,立于船头之上,毫好不威风凛凛!
她,就是号称锦帆贼的甘宁甘兴霸!
甘宁回过头来询问那受伤的喽啰道
“喂!小六,刚刚那个伤了你肩膀的就是拿枪那人对吧?”
“对!就是她!”
“好嘞!看老大我给你报仇!”
甘宁如此言罢,笑着喝道
“全速前进!船头有我顶着!”
“是!”
锦帆船上,一众江贼同仇敌忾划起船来;
那商人见状,连忙对弓手保镖道
“快!快射箭,射箭啊!”
“是!”
那弓手急忙又取箭来,拈弓搭箭连射十余发,谁知都被甘宁一一挡下;
不消多时,那人箭矢已尽,甘宁见状,笑着道
“就你那也叫箭术吗?!”
她将双刀挂于腰间,取下背后大弓,从箭筒里取下一支挂有响铃的箭,拈弓搭箭道
“看清楚了!什么叫射箭!”
只见甘宁弓开满月,松弦而去,只听嗖的一声伴随叮铃铃一阵脆响,那枪手刀客还未反应过来,弓手的心口已然被那一支箭射中心口,翻身落入江内。
船上另外两人无不骇然,尽皆提刀提枪时刻防备;
片刻之后,甘宁见两艘船相距不过一两米,便又背上弓来,取下双刀,右手提着那刀下锁链晃上几晃,而后一下飞投出去;
只见刀咚的一声稳稳飞到船上勾住船头;
甘宁猛地一拽,竟然将那船一下拽将过来;
船上那枪手刀客险些因此而摔下江去;
甘宁一个箭步跃上船头,将那锁链一扯,提刀离船入手,双手各握一刀,看准了那枪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双刀齐下,齐齐砍向那枪手肩膀,连着肩头砍下一双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惨叫,那枪手双臂之处顿时血流如注,甘宁接着一脚将那枪手踢下船去
“去你的!”
那枪手入江,顿时血染江面;不消多时,只浮上尸体一具…
刀客见状,大吼着举刀朝着甘宁背后砍来;甘宁早有预料,也不回首,只是微微退步,进了那刀客怀中,将肘一顶正中刀客小腹
“咕唔…”
那刀客吃痛之余,甘宁松开手中双刀,回身来抓住那刀客双腕,轻轻一跃一膝,正中那刀客下颚,将她牙齿敲个粉碎,血流满嘴;
甘宁松开那刀客双手来,刀客吃痛往后倾倒,甘宁将脚探入船上那自己的刀下,往上一颠,再用手稳稳接住,而后一下投掷出去穿透那刀客胸口,而后抽出刀来任凭那刀客摔入江中…片刻之后,江上又多了一具尸首。
那船上只剩下商人,渔人;
甘宁提着那带血的刀缓缓走入船内,那商人瑟瑟发抖地把头埋进蜀锦之中,甘宁将双刀挂在腰间,一把抓住那商人后领提将出来道
“喂!”
“噫!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那商人连连如此言罢,甘宁面色一沉看着那商人道
“你养的狗伤了我家小六,你要怎么赔?!”
“她们…她们仨都被大人您杀了…还,还要怎么赔?”
“嗯?!”
“不不不!这,这船上的蜀锦,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对半?!”
甘宁面色愈发阴沉,那商人哭丧着脸接着道
“大人!这,这兵荒马乱的…船上的蜀锦是我全部家当了!我还等着,还等着拿这些蜀锦北上去卖钱呢!您就行行好,多少给我留点吧!”
“你是说…这蜀锦就是你的全部?”
“对!”
“要是没了,你就倾家荡产,一贫如洗?”
“没错!求您发发慈悲吧大人!”
那商人如此言罢,甘宁取下一把刀来一刀挥去,将那商人的首级斩落于船内。
而后她回过头去,对那锦帆上的江贼们道
“伙计们!这人就这么多蜀锦!拿了蜀锦,回头缝几件新衣服去!”
“好!”
那江贼们如此言罢,甘宁又随意提了匹蜀锦到那船头,看向那渔人道
“这位伙计,看你和这商人也不像是一伙的,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给你匹蜀锦,你自己拿着去换钱,这船就归我们了,如何?”
“大人,这…我没这船应该如何走啊?”
“呐,你看啊!”
甘宁一边把那蜀锦塞进渔夫怀里,一边指着那船外百来米道
“你把布带着,往那边游个百来米,就到岸边了!到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诶,可是我…”
“走你!”
甘宁把那渔夫往那江里一踹,渔夫一下跌落水中,勉勉强强再扒着水浮起来;
甘宁见那渔夫如此狼狈,哈哈大笑回过头去道
“哈哈哈!伙计们!拿两匹蜀锦,把两艘船给我拴上!拖到岸边,去找裁缝铺缝衣服去!”
“好嘞!”
那渔夫一边向着岸边游去,一边骂骂咧咧道
“天杀的锦帆贼…天杀的锦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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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又有一条小舟沿着江边缓缓悠悠到了那洞庭湖外十余里地的岸边上便停了下来。
这船上不像那商人的船般有许多人,许多蜀锦;只有一位船夫,一位高大的女子;
一头乌黑长发扎成单马尾,三白吊眼配上那高大的个子显得是不怒自威,右脸颊上刺有一“囚”字,看来是有前科再身,更是显得凶狠无比…不仅如此,那人还挑着一杆寒光闪闪的卜字长戟,肩上挂着一包行囊。
那人见这船到此便靠岸,于是开口问道
“船家,老娘不是说了要去吴郡么?怎么这就停了?”
“诶…这位将军啊…”
那船夫苦笑着回过头来道
“这一带有锦帆贼出没,船只不敢再去…还请,还请谅解…”
“锦帆贼?什么来头?”
“那是一伙江贼!经常在这洞庭、长江一带杀人越货;因为她们的船上用五彩锦缎做帆,招摇至极;因此咱们称呼那伙江贼,还有她们的老大为锦帆贼!”
“他奶奶的…”
那人如此爆了一句粗口,而后询问船家道
“实在不能去?”
“实在不能去!”
“着实不能去?”
“着实不能去!”
“嘁…”
那人站起身来,扛着戟道
“既如此,能否借船一用,老娘自己划过去!”
“诶!将军,这可使不得啊!这艘船就是我的全部家当,给不得啊!”
船夫言罢,又对那人道
“不如…将军您步行走上一截路,过了洞庭,去巴陵一带,说不定能找到船只?”
“…”
那人沉默片刻,最后终于妥协,叹了口气从怀里取了几枚钱币来道
“呐,拿去吧!”
“好嘞!将军一路平安啊!”
船夫如此言罢,那人扛着戟来,一路往洞庭方向而去…
只见她从中午走到傍晚,腹内饥肠辘辘。再看看这洞庭湖江口附近,也没有什么店家…
无奈叹了口气自顾自道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罢了,再走一截路,找个地方弄点东西吃吧!”
恰在此时,只闻到不远处似乎有着阵阵香气,似乎是有什么人家在煮米饭一般;
那人闻到香气咽了咽口水,而后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那香气是自一艘锦帆船上的船舱内传来,似乎是有人在舱中煮饭;
那人也是饿得急了,竟然一步两步就上了那锦帆船,进到舱内道
“喂!你们这里在煮饭吧?能否分老娘两口?钱,老娘会给的!”
只见那船舱之内有着十余位江贼,围着一大锅还未完全煮好的米饭;见那人一进来,纷纷转头看去;
她们见状,立马问道
“你是谁?什么来头?”
“吕蒙,字子明”
那名叫吕蒙之人平静地言道
“当过一段时间兵,犯了点事儿被赶出来了;现在打算去江东投靠孙家人。现在,可以分口饭吃了吧?”
“分口饭?她说分口饭?”
那十余位江贼互相看了看,而后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她说分口饭!”
“她是疯了吧?”
一个江贼上前来询问吕蒙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吕蒙摇了摇头道
“不清楚,但老娘刚刚好像看见你们那船帆花里胡哨的…难不成是…?”
“没错!咱们就是这一代的江上霸王,锦帆贼!听了咱们的名号,你还敢要口饭…”
谁知那人还未说完,吕蒙上前一步大手一抓,将那人的脸整个抓住,往地上重重一砸;
而后吕蒙面色一沉道
“就是你们,害得老娘没法直接坐船去江东啊!”
其余江贼见状,心头一惊道
“快!抄家伙,收拾她!”
只见那江贼们纷纷拔出砍刀、短刀之类兵器,齐齐杀向吕蒙;
吕蒙只是抬脚一踹便将当面杀来一人踹飞出去,一并砸倒两三个小卒,而后上去又是一巴掌将又一个江贼拍飞;
三拳两掌四五腿,那十余个江贼竟然都被打得七荤八素
“快!老大正在船头睡觉,快去找老大!”
一个江贼向着剩下一位手脚能动弹的喽啰如此一喊,那喽啰连忙去到船头;
只见甘宁正在那船头上享受落日余晖呼呼大睡,喽啰急忙喊道
“老大,老大!快醒醒!”
“唔诶?饭煮好了吗?”
甘宁坐起身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如此说着,那喽啰接着喊道
“不是啊!有人在欺负我们!已经打翻好多伙计了!”
“啥?!”
甘宁一惊之余,吕蒙已经杀出船舱,杀到船头,走出来见甘宁还坐在地上;
吕蒙上前去猛地一脚踩向甘宁,甘宁见状急忙翻身一躲;再看吕蒙脚下,那一块木板竟被这一脚踩得迸裂翻起;
甘宁倒吸一口凉气之余,急忙取了腰间的一双刀来冷笑着道
“呵…看来不过是个有点力气的莽子罢了…”
只见吕蒙依旧是向着杀奔上来;甘宁微微一笑提刀上去就要砍向吕蒙手臂,谁知吕蒙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握住那长戟往下一敲;戟杆不偏不倚正好敲中甘宁的脑袋
“嗷呜…”
甘宁吃痛一叫,吕蒙又是一戟敲下
“嗷!”
甘宁吃痛之余,骂骂咧咧道
“喂!不准打我脑袋!我可是这洞庭湖一带的大姐头…嗷!”
然而吕蒙又是一戟敲下,一脸轻蔑道
“就这?就这?”
而后又是一戟敲下来;
甘宁已经吃了吕蒙三敲,这第四下又来,怎可能无有防备?
她一把抓住戟杆,咬牙切齿道
“别太过分了!我甘兴霸在这江上杀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杀你?易如反掌!”
谁知吕蒙只是一转戟来便硬生生将甘宁的手给崩开;
甘宁一惊之余,吕蒙稍稍收戟后退两步,而后提戟向前便是连刺带扫;
甘宁连忙双手握双刀来与吕蒙交锋,钉锵两声兵器碰撞之下,吕蒙只是轻轻松松便将甘宁的刀势拨开;紧接着稍稍抬戟往下一斩,竟然用那戟尖一下将甘宁左眼斩下一道伤痕
“咕噫…”
甘宁吃痛着退后两步,捂住左眼之余;吕蒙将那戟收回来,杵戟一立道
“这是给你的教训!小兔崽子干什么不好,偏要干杀人越货的事!”
“你管不着!给我去死!”
甘宁大吼着将那刀刃投掷出去往吕蒙一刺;
吕蒙探手来稳稳将那锁链抓住;
二人就着那锁链互相角力;甘宁咬着牙颇有几分吃力,而吕蒙则巍然不动有如天神下凡;
甘宁破口喝道
“我…我甘兴霸可是杀过好几十人的…不可能输给你!绝对不可能!”
“以杀人的数量来断定输赢?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吕蒙轻蔑地如此说着
“更何况若要比杀人,老娘在战场上杀过的人可比你多多了!”
她将那锁链一扯,连同甘宁一起缓缓拉动过来道
“更何况,你知道老娘脸上的字是怎么来的吗?”
甘宁一懵之余,吕蒙将那锁链往上一甩,连同甘宁一起甩起道
“是杀了屁用没有的顶头上司,才被赶出来关进牢房刺下的啊!”
吕蒙这一怒之下将甘宁甩起,一下扔入江中;
甘宁扑通一声落水,连忙扒着水扶起来,一脸不爽地看着吕蒙;
但是她明白,以她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打败她的…
而吕蒙只是平静地对她道
“有这本事还当什么小小的江贼?不如随便去找个当官的投靠,当个名震天下的将军!”
吕蒙言罢,回过身去,去到了船舱里面…
那船舱中的江贼见回来的是吕蒙尽皆倒吸了口凉气;
吕蒙就坐在那桌边,抓起饭来大口大口地吃了半锅,而后拍拍手起身言道
“留你们一命,权且当做饭钱!”
吕蒙言罢,离了锦帆船,将那锦帆船旁停靠的,今早抢来的那一艘小船夺了,去了桨,独自一人驾船往江东而去…
江贼们见吕蒙离去了,放在慌慌张张去船外寻找甘宁下落;
只见甘宁失去一眼,躺在岸边,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一般望着天空…
那江贼们见状,连忙上前去喊道
“老大!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甘宁见那江贼们靠过来,仰天大笑道
“我甘兴霸原以为,在这江上驰骋纵横,我便天下无敌。岂不知,这世上那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甘宁坐起身来道
“好!决定了,我要去找个当官的投靠,要去当个将军,扬名立万,征伐天下那种!”
“老大!你认真的吗?”
一个江贼连忙问道
“当兵当将军的话…那可是把脑袋挂在腰上的行当啊!”
“稍不注意可是要送命啊!”
“而且…而且刚刚那个大个子就是当兵出来的,要是战场上都是那种怪物…那老大您…”
“那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甘宁笑着道
“打家劫舍的江贼我做腻了!从今往后,我定要走上战场,东征西讨,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震四方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