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鲁肃离了诸葛亮处,便又往中军大帐而去。
鲁肃来在大帐内,周瑜连忙问道
“子敬,公覆将军的伤…”
“暂且无有大碍,已经安顿下了!”
鲁肃如此言罢,周瑜方才松了口气道
“呼…还好…”
“公瑾,你此番做得实在是太过火了!连孔明先生都觉得公瑾薄情!”
周瑜听罢,垂眸稍稍思索,而后无奈地抬眼对鲁肃道
“子敬,实不相瞒…此番我是为成就苦肉计,瞒过二蔡与曹贼,方才如此!”
“噢!”
鲁肃故意点了点头道
“如此…则好让公覆将军诈降,以成火攻大计?”
“正是!”
周瑜如此言罢,鲁肃起身道
“嗯…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忙自己的军中事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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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黄盖帐内,黄盖尚还伏在榻上静心养伤;忽而间,只听帐外士卒进来报道
“将军!参军阚【音同看】泽请见!”
“请她进来…”
“是!”
片刻之后,只见阚泽进了帐内;黄盖急忙便要起身行礼道
“阚参军…”
“哎呀!公覆将军免礼!”
阚泽急忙扶住黄盖道
“将军只需静心养伤便是!”
“好…好…”
黄盖在那床上伏下,阚泽便坐在黄盖榻边,皱着眉头道
“大都督此举…也太过狠心了吧…将军莫非是与大都督有仇吗?”
黄盖摇了摇头道
“无仇…”
“如此…莫非…大都督是要下苦肉计?”
“?!”
黄盖听罢,一惊之余道
“嘘!”
黄盖压低声音来道
“何以知之?”
“我观察大都督与将军之举动,便已猜到个十之八九…但就是苦肉计…都督也太过火了!若公覆将军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受吴侯厚恩,无以为报…故献此计策,以破曹操!”
黄盖抬眼言道
“我虽受苦,亦无所恨!”
“哎呀,这…”
阚泽见状,皱了皱眉头道
“将军,可有什么事,用得上我阚德润?”
“嗯…”
黄盖点了点头道
“此间,确实是有一桩要事…尚且还无人委派…德润小姐与我推心置腹,我也知晓德润小姐怀有忠义之心,不知…可否委派德润小姐以行此事?”
“何事?”
阚泽如此询问,黄盖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封书信道
“替我去曹营,下此降书!”
“啊?!”
阚泽听到这急忙摆手道
“不成不成不成!我一紧张就要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要是我去…此事必要败露啊!”
“我,信得过德润小姐的才学…拜托了,拜托了!”
黄盖拜托连连,阚泽见状将手颤抖得伸上前去,而后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书信夺过来道
“罢了!既然公覆将军都能捐躯报主,我阚泽又何惜微生?!此番前去,我…我拼上这条命也要劝下那曹贼来!”
黄盖见状,翻身从那床上滚下,向阚泽拱手而拜道
“有劳了…”
“啊!岂敢岂敢?!”
阚泽急忙扶起那黄盖道
“事不可缓,今晚便去!”
是夜三更,那阚泽换上斗笠蓑衣,揣着书信,提了一只酒葫芦,便一只小舟往那曹营水寨划去…
她一边划船,嘴里一边念念叨叨道
“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九七九三二三八四六二六…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阚泽双手往自己脸上啪啪啪拍了几下,而后取下酒葫芦,咬开盖子一饮而尽
“呼啊~”
她一袖子擦干嘴角的酒水,而后扔掉那酒葫芦,醉醺醺地一边划船一边往那江北水寨便靠;
那阚泽似是发了酒疯一般,一边划过去一边大喊道
“我乃东吴参军阚泽!前来投靠曹丞相!快让我见曹…嗝,丞相!我乃,我乃东吴参军阚泽!前来投靠曹丞相!”
几个巡江士卒看见,急忙快船过去靠上阚泽小舟,跳入舟内抓住那阚泽道
“来者何人?莫不是东吴奸细?!”
“才,才不是奸细嘞!我乃是参军阚泽阚德润,特地来投靠曹丞相!我…我还有机密事要汇报!”
那几个巡江士卒互相丢了个颜色,而后对那阚泽道
“你既是来投靠,也罢!随我们去见曹丞相!”
那几个士卒用黑布蒙住阚泽双眼,将她带到曹军水寨,押往那曹操帐外;
士卒先进去通报道
“丞相!外面抓住一个渔夫模样的家伙,自称是东吴参军阚泽阚德润!有机密事要汇报!”
“哦?”
此时曹操刚刚睡下,闻言一醒,揉揉惺忪的睡眼道
“哈~欠…也罢,让她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那阚泽被押入帐内,摘下她的蒙眼黑布;
只见那阚泽面带潮红,尚有微醺酒气,头重脚轻晃晃悠悠;
曹操见阚泽这副模样,自是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
“哼,你既是东吴参军…来此何干?”
“哼!”
谁知那阚泽高声一哼道
“人言曹丞相求贤若渴,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黄公覆,黄公覆啊!你打错主意了!”
阚泽如此言罢,曹操挑眉来道
“哦?孤与东吴旦夕交兵,你趁夜前来,孤岂不如此询问?有何要事,速速说来!”
“曹丞相可知东吴大将黄盖黄公覆?”
阚泽言罢,曹操点了点头道
“略有耳闻,怎么了?”
“今日诸将会于堂上,那黄公覆受周瑜无端毒打,堪堪废命!那黄公覆乃是东吴元老,今日被那周郎当众毒打,岂不愤恨?因而希望投靠丞相,以行报仇之计!但可惜,黄公覆伤势严重,难以行走,只能找我商议此事…我也久恨周郎小儿专权跋扈,故而愿意为那黄公覆来献送密书一封,还望丞相拜纳!”
阚泽眼含热泪如此言罢,曹操却又抬眼问道
“书信何在?”
阚泽从怀中取出那书信道
“书信在此!”
那阚泽将书信递交给曹操;曹操接过信来打开一看:
“盖受孙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用江东六郡之卒,当中原百万之师,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吴将吏,无有智愚,皆知其不可。周瑜小儿,自负其能,欲以卵敌石;兼之其擅作威福,无罪受刑,有功不赏。盖系旧臣,无端为所摧辱,心实恨之!伏闻丞相诚心待物,虚怀纳士,盖愿率众归降,以图建功雪耻。粮草军仗,随船献纳。泣血拜白,万勿见疑,万勿见疑…”
曹操将那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十遍有余,而后冷哼一声抬眼来道
“哼,来人啊!给孤把这奸细推出斩首!”
“得令!”
左右士卒前来押送阚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那阚泽刚一被押送就放声大笑;曹操见状高声喝道
“慢!”
而后她问那阚泽道
“孤既已识破尔等奸计,为何却又放声大笑?”
“我不笑你,我笑黄公覆不识人!”
“如何说来?”
“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曹操见状,冷笑着道
“哼,黄盖用苦肉计,你又献诈降书,以好从中取事!殊不知孤熟读兵书,深知奸伪之道,此计也就瞒得过寻常凡夫俗子,如何瞒得过孤?!”
阚泽听罢,高声喝道
“那你说说,此计有何奸伪之处?!”
“好!孤让你死也死个明白,你且听好——”
曹操起身对那阚泽道
“此书信有一天大破绽,尔等既说是真心投降,为何不说明时日啊?如今你还有何理可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阚泽大笑道
“亏你还自称是熟读兵书,丢不丢人啊!无学之辈,还不快快收兵回去,倘若交战,岂不被周郎所擒?”
曹操听罢,拍桌喝道
“你倒说说,孤有何谬误之处?!”
“你既然待贤无礼,我又何必多言?!”
阚泽如此喝罢,曹操面容稍稍缓和几分道
“你若说得有理,孤自然敬服!”
阚泽听罢,回过头来对曹操道
“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倘今约定日期,急切下不得手,你前去接应,岂不露出破绽?!因而此事只能见机行事,不可约定时日!连这种浅显道理都不明白,还要屈杀好人,真乃无学之辈!”
“?!”
曹操听罢一惊之余,垂眸一思,而后急忙笑着抬眼言道
“哈哈!德润小姐,刚刚是孤睡糊涂了,见事不明冒犯尊严,请勿挂怀…”
左右士卒见曹操如此恭敬,急忙放开阚泽;阚泽回过头来向曹操拱手行礼道
“岂敢岂敢…我与黄公覆乃是真心投降;我二人盼明主有如大旱之盼雨露!岂能有诈?”
“好好好!二人若能成就大功,届时受爵,必在诸人之上!”
曹操言罢,阚泽正色道
“我等非为爵禄而来,实乃是为江东百姓免遭生灵涂炭,大汉天下能早日平定!”
恰在此时,忽而有一士卒急忙进帐来道
“报!丞相,夏口处蔡…”
那士卒忽而看见阚泽,却又连忙来在曹操耳边小声道
“夏口处蔡中蔡和二位将军有书信送来…”
“嗯…”
曹操点了点头,那士卒从怀中取出书信交给曹操,曹操将那书信稍一阅览,忽而面生喜色;
阚泽暗想道
“这必然是蔡中蔡和把公覆将军受责之事传来…故而,曹操方才如此喜悦…”
“好!”
只见曹操收了书信,向那阚泽笑着道
“德润小姐与公覆将军之心意,孤已收到了!烦劳德润再回东吴,与黄公覆约定时日过江,孤好接应!”
“不可!”
阚泽摇了摇头道
“我已离开江东,若再复还只怕会被周郎看出端倪…丞相不如再派他人前去如何?”
“嗯…”
曹操点了点头,而后抬眼道
“话虽如此,可若是再派他人,只怕事情更容易泄露啊…”
“既如此…”
阚泽垂眸稍一思索,而后连忙抬眼言道
“那我一刻也不能停留!趁着夜色速回夏口,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起疑!”
“好!德润小姐英勇果敢,孤佩服!来人!看赏!”
曹操如此一喝,下人便端来一盘真金白银;阚泽此刻的酒劲已经几乎全部消散,她心中也是惶恐万分,只想早早回去;阚泽见了那些金银,急忙言道
“无功不受禄!还未成就功劳,泽不敢受此金银!告辞!”
阚泽言罢,快步欲走;曹操见阚泽忽而变得紧张了几分,高声喝道
“阚德润!”
“?!”
阚泽被一下喝住,一个三字已经滑到嘴边,却又咬住嘴唇强硬忍住迟迟不敢说出;曹操上前微笑着道
“小姐…”
曹操将手搭在阚泽的肩头道
“你在财帛面前不动声色,真乃是世间少有之良臣啊…”
“三…”
阚泽刚要回应,却不小心将那三字滑出
“嗯?三?”
曹操一惊一疑之余,阚泽咬了咬牙深呼吸一下,而后回过头来拱手行礼道
“丞相,过誉了…”
好在曹操并没有起疑多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此去一路保重!勿要让孤失望啊!”
“是!”
阚泽如此言罢,转身便离开曹营水寨,寻了自己的舟船,再回到夏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