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铜雀台上宴席散去,次日平明,曹操与一众心腹在漳河畔散心。
行至半道,程昱忽而问曹操道
“丞相当初于万军从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动心;为何昨日听闻刘备得了荆州,反却失惊?”
程昱如此一问,曹操叹了口气道
“唉…刘备乃人中之龙,只是四处飘零未尝得水。如今得了荆州,便是困龙入大海!孤,安能不动心也?”
“丞相可知华歆来意?”
程昱笑着如此来问,曹操只是停下脚步,平静地斜过眸去看着程昱;
程昱知晓曹操欲听自己说法,便开口来道
“孙权忌惮刘备,故而欲起兵攻之!唯惧丞相乘虚南下…此番派华歆前来,正是以两家结盟来惊惧丞相!”
“嗯…”
曹操听罢,仰天叹了口气道
“孙仲谋不过是以为这招能吓得住孤罢了…”
“但丞相此刻,想来亦是有忌惮之意?”
“然也…”
曹操如此一应,程昱却接着道
“臣不才,已有一条妙计!可使孙刘两家自相吞并!”
“哦?”
曹操听罢,一惊之余道
“计将安出?!”
“丞相不如留华歆在朝将其重用,并表奏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南郡江夏如今皆在刘备掌握,周瑜程普本就想攻打荆州,如此便给了个大好理由,继而两家必会交锋!待两家交战各自精疲力尽之时,便是丞相亲率大军南下一雪前耻之日!”
曹操听罢,连连点头道
“嗯,嗯…好计啊!仲德之计,甚合孤意!走,现在就回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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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华歆被封为大理少卿;曹操又表奏周瑜程普分别为南郡太守与江夏太守,而后另派使臣,快马加鞭赶赴柴桑…
使臣将诏书送到,为周瑜程普加官进爵;那周瑜程普虽说表面欢喜,内心却岂不知曹操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夜,柴桑内周瑜大堂处,周瑜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大堂之上,鲁肃却又来在大堂道
“公瑾,你找我?”
“啊,子敬…”
周瑜抬眼看向鲁肃道
“此番曹操将我和德谋将军分别表奏为南郡太守与江夏太守;依你之见…是为何故?”
“这不明摆着是要挑起孙刘两家争端吗?”
鲁肃如此一喝,周瑜点了点头道
“是啊…先前我等设计要表奏刘备为荆州牧,便是想以此来另设反间计,借曹操之手对付刘备;如今却反而被曹操给利用了…”
“如今南郡江夏皆在刘备之手,我东吴若不受此二地,不免为人所笑;可若去收取…则不免要与刘备起争端,那曹操定是要从中渔利啊!”
鲁肃如此言罢,周瑜点了点头道
“嗯…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坐视荆襄为为刘备所盘踞;如今有此官爵下来,则更当取下荆州!”
“这…”
鲁肃言罢,却又垂眸略一思索,而后抬眼道
“正所谓先礼后兵;不如我再去一趟荆襄,与刘备晓以道理,看她是否愿意先让出南郡江夏,以作权宜之计。如此,也好避免两家争端!”
周瑜听罢,点了点头道
“嗯,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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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鲁肃既去;
荆州处,下人来在大堂汇报道
“报!主公,军师,鲁肃大人到!”
“哦?”
刘备听罢,一惊之余道
“子敬前来作甚?”
“嗯…”
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吟片刻,而后抬眼来道
“主公;前番孙权表奏主公为荆州牧,如今曹操又表奏周瑜为南郡太守…前者是担心曹操乘虚南下,后者则是要孙刘两家相互吞并…而如今子敬前来,则是想破此难局!”
“哦?子敬她想如何破局?”
刘备如此询问,诸葛亮抬眼道
“向主公,索要荆州!”
“啊?!”
刘备听罢,一惊之余,却又垂眸道
“子敬乃是忠厚人士;前番为我等作保,写下文书,却被孙权责骂…如今若再推脱,会不会对不住子敬啊?”
诸葛亮听罢,一挥羽扇斩钉截铁道
“此乃国家大事,主公不必可怜子敬!”
“这…”
刘备皱了皱眉头,终究是不好意思狠下心来;诸葛亮见状,无奈地来在刘备身边道
“主公放心,届时子敬若提起索还荆州之事,主公便放声大哭即可!剩下的,交给亮来便是…”
“如此…也罢…”
刘备点了点头如此言罢,诸葛亮便先去偏房躲藏;
刘备抬手一喝道
“请子敬进来!”
“是!”
下人急忙前去相请鲁肃;片刻之后,鲁肃来到堂上,刘备急忙起身相迎道
“子敬!”
“啊!使君!”
“来来来,请入座请入座!”
刘备领着鲁肃入座;鲁肃连忙道
“诶!我主将尚香小姐配与使君,使君便是孙氏之人,亦是肃之主人;肃岂敢先坐啊?”
“哎呀!子敬这是哪里话?我与子敬乃朋友也,何必如此谦让?来来来,入座入座!”
“好好好!”
二人坐定,下人上茶,刘备便笑着问鲁肃道
“子敬何来啊?”
“呃…专为荆州之事而来!如今过了许久,荆州却还未送还;方今两家已是亲族,还请使君交还荆州之地…啊!若使君有难处,则先交还南郡江夏亦是可行!”
“呜…”
然而恰在此时,刘备却忽而掩面而泣,呜咽不止;
鲁肃见状,一惊之余却又问道
“诶?使君这是…这是为何啊?”
“亮听之久矣,子敬却还不知我主为何而哭吗?!”
只见那诸葛亮忽而从偏房怒气腾腾杀奔出来;鲁肃见状,摇了摇头道
“肃,实不知啊…”
“子敬可还记得当初作保,取了西川再还荆州?”
“这…”
鲁肃无奈地说道
“记得是记得,但…使君日久不取西川,便日久不还荆州…我也,不好给主公复命啊…”
“莫非此就是尔等食言之理?!”
诸葛亮如此一呵斥,鲁肃连连摆手道
“不,不是不是!是担心使君与先生终究不去攻打西川,我主则得不到音讯…不如,使君和先生定个时日,也好让肃回去作答?”
“此正是要害所在啊!”
诸葛亮皱着眉头言道
“当初我主借荆州时,虽然许诺取了西川便还荆州;奈何…奈何仔细想来,西川刘璋乃我主宗族,皆是汉朝骨肉!若要去取,则岂不为天下人所唾骂?可若不去取,又要将荆州还去,届时我主将于何处安身?可若强占不还,便又叫吴侯面上不好看…思来想去,终是我主受苦,想到此时,不禁…泪出痛肠啊…”
诸葛亮说到这,却又回过身去,诈作将衣袖擦拭眼泪;那刘备听到这,亦是说到痛处,哭得真真切切起来!
鲁肃听罢,一时进退两难,却又道
“使君,先生…肃此番前来,只要南郡江夏!其余地方都先不动,还请使君与先生行个方便!”
“这如何行得?!”
诸葛亮连忙道
“南郡入蜀门户,江夏乃入吴门户;尔等若取此地,则是要断我主之道路不成?好好好,周郎今日叫你来取南郡江夏,明日便要来取长沙新野,后日便是要荆州襄阳不成?!”
“这,不,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啊!”
鲁肃连连摆手之余,刘备亦哭得更加悲切;鲁肃见状,忙叹了口气对刘备道
“唉…使君休要烦恼,容我与先生从长计议!”
诸葛亮听到这,连忙对鲁肃道
“如此则还劳子敬回一趟东吴,将此烦恼情节恳告吴侯,请求她宽限几日…”
“啊?!”
鲁肃听罢,一惊之余起身来道
“倘若主公不从,则如之奈何?!”
“子敬尽管放心,吴侯既将其妹配与我主,则与我主乃是一家。此等烦恼之事安能不从?还劳子敬善言答复!”
鲁肃听罢,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道
“唉…好,好…使君与先生,好生珍重;肃,先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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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鲁肃回到柴桑,来见周瑜;周瑜见鲁肃归来急忙问道
“子敬!此去如何?”
“唉…使君伤痛至极,既不忍现在去取西川,又不忍违背吴侯,更不忍放弃荆州…各处烦恼皆说与我一人;依我看啊…我等有文书在手,不如再宽限几日,容其商议攻打西川,再说交还荆州之事吧!”
“哎呀!”
周瑜听罢,一气之下道
“子敬,你又中其计矣!当初刘备依附刘表时便常有吞并之心;如今岂会因为宗族之亲而不忍夺取西川?如此推搡,只怕最终会连累子敬!我有一计,可解子敬之难,只消子敬再辛苦一趟,去荆州打点便是!”
“哦?愿闻妙策!”
鲁肃连忙如此一言,周瑜回答道
“子敬不必回见主公,只消再去荆州,告诉刘备如今两家既已经结秦晋之好,便是一家;此番我等东吴愿取西川,来换荆州!”
“嘶…不可,不可!”
鲁肃摇了摇头道
“西川山高路远,道路闭塞,恐不易取…公瑾此计,只怕难成啊!”
“诶~子敬真乃忠厚之人也!你还真以为我要去为她取西川?”
周瑜笑着道
“我只是以此为名,实则欲取荆州;只等放出取西川之言,叫诸葛亮与刘备不做准备!待我等攻伐西川之时路过荆州,向那刘备诸葛亮索要钱粮,她们必然出城劳军,届时在军中将其收缴!便可一举夺得荆州,一雪前耻,更解子敬之祸!”
鲁肃听罢,连连点头道
“既如此,我明白了!容我准备准备,再去荆州一趟!”
“嗯,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