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麦城城上,王甫正抱着枪缩成一团靠在城墙上箭垛下安睡。她在此昼夜不停守备已久,吃在城上吃,睡在城上睡,哪怕是顶风冒雪也没有半句怨言,只等关羽来救。
忽然间,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一阵光照下来,王甫缓缓睁眼抬头,看着天上道
“啊…天亮了…”
她逐渐站起来回过身,准备再去面对无数孙吴大军。
但是当她看向城下时,却没有一个吴军,只有白茫茫一片雪地
“什…这是怎么回事?!”
王甫似是难以置信一般揉了揉眼,而后她睁眼一看,只见雪地里站着一人,手提青龙偃月刀,墨黑长发随风飘荡,抬头看着麦城
“啊!那…那是,那是…!”
王甫又惊又喜,急忙喝道
“将军,关将军!关将军来救我们啦!大家快来啊!关将军来救我们啦!”
王甫喜出望外如此呼喊——但下一瞬间,那关羽的脖颈忽然被无形的一刀整齐切断,她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下一瞬间,脖颈的断面血喷如泉,那直冲入天而又撒了下来的血污染红了关羽的战袍;关羽的无头尸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甫吓得大叫不停,然而下一瞬间
“噫呀!”
恰在此时,只见周仓在她面前喝道
“鬼吼鬼叫干嘛?做噩梦了?!”
“啊…啊…”
王甫一下惊醒回过神来,发现她还缩在箭垛下,刚刚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惊魂未定的王甫连忙对周仓说道
“周…周仓,周仓…我刚刚,我刚刚梦见关将军回来了…但是她刚回来,头又断了,无头尸血如泉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可怕,好可怕…”
“…”
提着酒坛子的周仓见王甫如此于是稍稍沉默,而后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倒了一盏酒递给王甫道
“呐,酒;喝点暖暖身子,压压惊!”
“啊…好…”
王甫如此回应,接了热酒喝上一口…暖呼呼的,不禁让她安心许多。
周仓也给自己倒上一碗,而后喝上一口呼出一口白气道
“呼啊~舒坦了,舒坦了!”
“…”
王甫只是眉头紧锁,心中尚有担忧;周仓见状,微笑着道
“安啦安啦~梦里的事,大多不能成真。我还梦到过我泡在金山银海里呢!咋我的梦就没有成真呢?”
“啊…也是…”
王甫如此说着,方才紧锁的眉头微微有几分舒展;周仓见状,笑着道
“嘿嘿,王甫啊,你看咱俩同守孤城,那也是过命交情了!我告诉你个秘密,这可是连关将军都没给说啊~”
“什么秘密?!”
王甫听得如此,立马来劲,王甫笑着言道
“嘿嘿,我本不叫周仓,也不是这般模样;我本是张绣府下门客,胡车儿!”
“啊!”
王甫听得大惊之余,再又言道
“胡车儿不是独眼白发,身手矫健的干练刺客吗?那是你这…毛茸茸蓬松松的样子?”
“那曹贼因我害死典韦,将我通缉。我受能人指点,换了模样,化名周仓,啸聚山林,本来是打算就落草卧牛山赚点钱财安然度日~”
周仓如此说着,再又言道
“谁知道,关将军过五关斩六将竟然途径卧牛山!我与她交锋一阵着实不敌,闻听她便是关羽,便料想曹操与关羽颇是暧昧,若有关将军照应,自是安然无恙,于是便答应跟随!”
周仓说到这,不禁抬头看着天上道
“这一跟,就是不知多久了啊…古城会、当阳长坂、华容道、绝北道、镇荆州、破襄阳、水淹七军、围樊城…明明我只是想拿她当保护伞,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我给她断后了呢…”
王甫见周仓如此感叹,只是面含微笑。周仓忙转过头来喝道
“笑什么笑?!”
“不,我只是在想…”
王甫笑着道
“关将军真是个伟大的人啊…你也好,我也好,这座城剩下的士卒也好…大家都被将军所感染,愿意死心塌地为她战至最后一刻…”
“大概吧…”
周仓斜过眸去如此说着,王甫打起精神站起身来道
“好!关将军那么伟大的人,是一定会突出重围再回来救我们的!打起精神死守此地,等待关将军归来吧!”
“好好~”
周仓也如此回应,而后缓缓给自己再倒一碗酒,喝上一口…
恰在此时,只听得城外鼓声震天,吴军来袭;旗门开处,潘璋马忠各提关羽关平首级,吕蒙亲自来在麦城下喝道
“贼将!关云长已被我等所斩,尔等休要负隅顽抗!快快投降!”
“啊…啊?!将军…关将军啊!!!”
王甫见关羽首级,心中又惊又气又悲又怒,不禁气血上头天旋地转,昏昏沉沉从那城上跌落而下
“王司马!”
周仓忙要来抓住王甫却慢了一步,那王甫落到城下,摔进壕沟而死…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周仓怒捶城墙咬碎钢牙,一把摔了手中酒碗,将刀指向吴军道
“全军听令!不许投降!与吴军决一死战!!!”
“得令!!!”
一众麦城军含泪如此高声回应,各架弓弩,要与那吕蒙大军决一死战!
“哼,冥顽不灵…”
吕蒙如此回应,一挥手道
“攻城!”
周仓并众将死守麦城,但奈何吕蒙大军压境,城中兵马稀少,只守了一日便被攻破。城破之际,周仓死战不休,战死乱军之中,余下将士亦是死战,最终无一人生还…
麦城既克,荆州平定,孙权在那荆州大堂大宴一众文武将士!
大堂之上,吕蒙坐在孙权身旁,酒过三巡,孙权将酒端来与吕蒙道
“子明,此荆州孤久欲占有,如今了却孤心中之愿,皆赖子明之功也!”
“岂敢岂敢?此,是赖众将之功也!”
吕蒙微笑着拱手行礼如此回应,孙权大笑着道
“哈哈哈!想当初,大都督公瑾勇略过人,大破曹操于赤壁!可惜,早夭…公瑾既夭,子敬代之;子敬当初初见孤时便言说帝王之计,大快孤之心啊!后又于曹操南下危难之际劝孤抗曹,得到大胜!只可惜,子敬言说什么孙刘联手,劝孤出借荆州,致有如今之事,令孤不快。如今子明成此大功,胜公瑾、子敬多矣!来来来,请饮此杯,请饮此杯!”
“大王过奖!”
吕蒙如此回应,而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吕蒙饮了酒,再放下酒杯拱手行礼来道
“关羽既死,荆州遂平。但关羽久守于此,对军民甚有恩德!末将心中颇为放心不下,且先去筹措安民之计…今日得胜是主公并众将之功,主公当尽兴才是!”
“啊呀,既然子明这么说…孤也不好挽留了啊~”
孙权苦笑着挠了挠头,而后又微笑着道
“也好也好,子明先去吧!切勿过于操劳…”
“谢主公!”
吕蒙如此回应,回身而去…孙权看着吕蒙离去的身影,不禁言道
“啊呀…子明,真世间良将也!孤今有子明,何愁天下不定?”
那吕蒙径直回到宅邸,刚刚进了书房,便看着书房中所挂大汉十三州地图。吕蒙见如此,托着下巴稍稍沉思,点了点头道
“唔…如今我主已有荆州,但曹操在后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当休养生息,安抚百姓才是…!”
忽然间,吕蒙感受到身后杀气,一惊之余回过头去喝道
“何人?!”
只见一只手一把掐住吕蒙脖子将她砰的一声按在墙上;
吕蒙一惊之余咬紧牙关忙用双手抓着那钳着她脖颈的手,想将那只手推开!
同时吕蒙仔细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那竟然是满脸血污,面带杀气的关羽!
“关…云…长…?!”
吕蒙一惊之余,那关羽却冷冷言道
“吕蒙狗贼…还某头来!”
“哼,阴魂不散的家伙…不过是输给了我的丧家之犬罢了!”
吕蒙如此说着,只气得那关羽手上加力道
“若非尔用奸计害某,某岂会被尔等土鸡瓦狗所破?!”
“输了就是输了…战场之上,岂有仁义道德?!”
吕蒙如此言说,一脚踹开关羽冤魂,正色言道
“若要再战,来战便是!看我此番如何再将你打回阴曹地府!”
吕蒙书房外,家丁正好从吕蒙房外路过。她忽而听见里面叮叮哐哐打斗声起,大惊之余急忙推开门来问道
“大都督,发生什么事了?!”
“呼…呼…”
只见吕蒙单膝跪地气喘不止,捂着心口,嘴角血流不停;家丁看得惊诧之余,忙问吕蒙道
“大都督,大都督你这…?”
吕蒙缓缓抬头来,只见吕蒙头发灰白枯槁,面色苍白死气沉沉,那吕蒙稍稍看了看家丁一眼,而后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大都督,大都督?!来人呐,快来人呐!大都督昏过去了!”
另外一边,关羽冤魂飘飘荡荡,来在玉泉山上…恰在此时,那玉泉山上一位僧尼缓缓言道
“是时候了…”
她抬头来呼唤天上的关羽道
“云长安在?!”
关羽惊诧之余,飘荡而下…见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当初的普净禅师!
“禅师?!”
“君侯,别来无恙啊!”
普净微笑着如此言说,关羽叹了口气道
“唉…阴魂一缕,谈何别来无恙?”
“此乃天数认定,非人可料…”
普净微笑着如此说着,而后又道
“看你这所来方向,莫非是先去了一趟荆州吕蒙所在?”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关某向来如此!”
关羽如此回应,而后普净又问道
“如此,汜水华雄、五关六将、颜良文丑、此等人之怨仇,向何处去报?”
“?!…”
关羽一惊之余,也垂下眸去不知当如何回应。
片刻的沉默后,普净微笑着道
“君侯不如为一方神灵,护一方百姓,以赎当初罪怨!如何?”
“此举可行?!”
“可行!”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啊!”
关羽听罢,点头连连如此说着,而后向普净拱手行礼道
“谢普净禅师!”
“今后就不用叫我普净了!我之事务已尽,如今该往别处去了…”
普净微笑着回过身去道
“若有下次相见,就请叫我…天英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