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西川那边,糜竺因为糜芳投降,抑郁而终;屋漏偏逢连夜雨,法正也于此间病故;孟达彻底投魏,官封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平阳亭侯,领新城太守,坐镇襄阳、樊城。刘封于此间被孟达打退不得已逃回西川,又被刘备退出斩之。西川上下,可谓是阴雨蒙蒙。
江东,孙权虽然被曹操派遣攻伐刘备,但如今曹操已死,曹丕上位,孙权便不再搭理此事,而是在江东按兵不动,时不时开开宴会,以娱耳目。
一日宴会之上,孙权也将于禁请来,宴会之间,孙权笑着说道
“啊,哈哈哈!诸位,诸位!如今已是开春,万物复苏,万象更新!孤今日设宴一场,与诸位同乐!也预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谢大王!”
一众文臣武将如此言说,孙权端起酒来道
“来,请!”
那孙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众文武也各自将手上的酒饮下。
那于禁饮罢杯中酒,不禁泪流满面,恸哭不止…孙权见状,便问于禁道
“文则,今日酒宴大家皆乐,为何你却独悲?”
“回吴王的话…”
于禁哽咽着,拱手回礼道
“此酒…乃北方浊酒…在下饮酒之际,想起末将投降,晚节不保;如今身在江东,不能见大王最后一面…心如刀绞,难以抑制…”
“唉呀…”
孙权见此,也是嗟叹不已,虞翻起身来指着于禁骂道
“你这投降贼将!二次降顺,不忠不义!如今还敢在此装可怜,搅扰我等雅兴?!”
“仲翔!”
孙权对虞翻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请先坐,请先坐!此事容孤去解决,诸位先饮酒,先饮酒啊!”
一众文武将官见状,纷纷坐下饮酒,孙权扶起于禁道
“来,文则,随孤出来一趟!”
于禁随着孙权离开宴亭,孙权再道
“仲翔性情刚烈,文则莫往心里去啊!”
“虞翻大人忠贞正直,乃世间良臣!在下远不及也…”
孙权听于禁刚刚被虞翻骂了一通,如今竟然还为她说好话,不禁言道
“唉…文则又何尝不是一员良将呢?文则在吴中已久,不如降顺于孤,如何?”
“吴王厚恩,在下知之…”
于禁拱手行礼道
“然在下心在北方,不愿再事一主…”
“…,唉…”
孙权听罢,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而后又道
“也罢…孤此番便成全你,将你遣归北方!如何?”
“啊?!”
于禁听罢一惊之余,扑通一声跪下道
“谢,吴王厚恩!”
孙权将那于禁遣归北方,那于禁来在曹丕堂前,如今已是鬓发雪白,憔悴不堪;一众文臣武将不是看不起那于禁,就是嗟叹连连…
“啊呀…于文则…居然还有脸回来?”
“她能回来才是个稀奇事啊…”
“可怜,可怜…当初的五子良将,如今竟然沦落成这副模样…”
“末将于文则,参见大王!”
于禁跪在曹丕堂前俯首如此言说,只见那曹丕连忙下了堂来,扶起于禁道
“哎呀!文则将军!你受苦了啊!”
曹丕如此言说,于禁一惊之余,含泪抬头来看着曹丕
“大王…”
“将军久经沙场,披坚执锐,因一时大意流落他乡…如今依旧是一心向北,终究归来,足见将军忠心!”
曹丕说到这,于禁泪流不止垂首言道
“末将…末将无德无能,如今戴罪归来,愿为车前小卒…”
“岂敢岂敢?”
曹丕急忙道
“将军为朝廷劳累已久,如今还请于军后安享岁月静好…先王墓前缺一人守备,当初将军乃是先王最器重者,不知将军…?”
“蒙大王不弃,禁愿担此任!”
“好!”
曹丕听罢,又对于禁道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曹丕如此言罢,于禁也收拾了东西,去曹操陵墓处,负责守卫。
谁知那于禁刚刚前去,却见陵墓上的壁画所画内容,乃是关羽水淹七军,庞德宁死不屈,于禁屈膝求饶之状!于禁见此情景,又悲又愤又恨又气,竟然一头撞死阶下,一命呜呼…
曹丕逼死于禁,暗害曹彰,流放曹植,可谓是权倾朝野,无人敢挡。一众曹家文臣,又想起当初曹操所言“愿为周文王”之事,心中便料想,如今应当让曹丕成为皇帝!
只见那一班文臣齐齐往刘协皇宫里去,拱手行礼道
“参见陛下!”
“啊?!”
刘协见众人来得唐突,苦笑着询问道
“诸位爱卿…有何事啊?”
“陛下!”
只见华歆率先出来言道
“自魏王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古今贤王谁人可比?我等群臣会议,如今汉家天下已终,望陛下效古之帝王之道,以山川社稷,禅让与魏王,如此则上合天心,下合民意!陛下,也可安享清闲之福…宗族幸甚!生灵幸甚!臣等如今已然议定,无一人有异议,特来奏请陛下让位!”
“什?!”
刘协咬了咬牙,起身一挥袖道
“想当初高祖刘邦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大汉基业传至现在,已有四百年矣!朕虽不才,也无过错;尔等是何居心,竟欲让朕将祖宗大业让与他人之手?!”
“陛下!”
一众文臣纷纷言说
“自魏王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百草苏生,天降甘露。此是上天示瑞,魏当代汉之象也!”
“更何况,方今天下有童谣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所谓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陛下察之!”
“胡闹!”
刘协再又喝道
“祥瑞图谶【音同趁】,皆虚妄之事!尔等岂能以虚妄之事,叫朕舍弃汉家宗族之基业?!”
“陛下!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陛下,气数已尽,宜早退避,不可迟疑;迟则生变矣!”
“是啊!迟则生变,迟则生变啊!”
一众文臣又如此来言,刘协含泪言道
“卿等…皆久食汉禄…为何忍心,作此不臣之事?”
“陛下!”
华歆再又上前道
“陛下若不从众议;只怕萧墙祸起万民呼反!届时,陛下更加自身难保!臣等皆是为陛下着想,非臣等不忠于陛下也!”
“何人…何人胆敢造反…何人胆敢弑朕?!”
“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若非魏王在朝,弑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尚不知恩报德,莫非还想等天下人共伐陛下呼?!”
刘协听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无言以对。华歆上前来一把扯住刘协的龙袍,再又喝道
“让与不让?早发一言!”
“朕…朕…朕…”
刘协见如今已是彻底无力回天,含泪哭诉道
“朕愿将天下,禅于魏王…”
“嗯…”
一众文臣见此,方才和颜悦色;贾诩微笑着上前拱手行礼道
“陛下尽管放心;魏王仁厚,必不负陛下!还请陛下速速降诏,以安众心~”
刘协只是仰头痛哭不止道
“幸留残喘…以终天年…!”
刘协无可奈何,只好降诏,将那帝王之位禅让与曹丕。
曹丕得了诏书,心头欢喜不已,曹丕看着那诏书,点头连连道
“啊,好…好…好…孤,不是…朕…如今终于可以…”
“大王!且慢~”
恰在此时,司马懿急忙上前劝阻道
“虽有诏书在此,玉玺不日也将归属大王。奈何曹魏代汉,来得突然,大王若一口接受…只怕难绝天下之谤言啊!”
“哦?”
曹丕听罢眉头一挑,而后连连点头道
“嗯…仲达说得是!孤,漏想一步了…如此,则当如何?”
“大王不如将诏书退回,上表谦词,如何?”
“啊!”
曹丕听得点头连连道
“好,好,好!”
那曹丕退回诏书,是夜,刘协见如此,再问华歆道
“嘶…魏王不受诏书…如之奈何?”
“陛下…”
一旁华歆对刘协道
“当初,魏武王受王爵之位时,三辞诏书,而后方才受之。如今陛下不如再下诏书,则魏王必然接受!”
“嗯…”
刘协眉头紧锁,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又修下诏书一封,叫人送与曹丕处…
曹丕收了诏书,心头得意洋洋之余,一旁贾诩又道
“大王!陛下二次降诏,可以受禅了!”
“啊呀呀…虽有二次降诏…”
曹丕抬眼道
“可是孤…还是恐于后世留下窃国之名啊!”
“此事易也~”
贾诩微笑着道
“大王只消命人修筑一台,名曰受禅台,再选一良辰吉日,登台受禅,由天子亲自传与皇位,便可绝众议也!”
“啊!好,好,好!如此,孤立刻命人前去安排!”
不消多日,受禅台筑成,又定好良辰吉日,刘协将帝位禅让与曹丕。
文臣宣读诏书,曹丕又受八般大礼,终得玉玺登帝位!
一众文武跪于堂下,将那延康元年改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
曹丕追谥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大赦天下,群臣无不欢喜。
然而恰在此时,华歆却又上前来拱手行礼道
“陛下!古人云: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汉帝既禅天下,理宜退就藩服。乞降明旨,安置刘氏于何地?”
“嗯…”
曹丕点了点头,而后向那刘协一摆手道
“如此,就封刘氏为山阳公,即刻起行!”
“啊?!”
刘协一惊之余,华歆按剑而立,指着刘协喝道
“立一帝,废一帝,古今之常道!如今陛下仁慈,不忍加害,封汝为山阳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许入朝!”
“…”
刘协别无他法,只好受封山阳公,远离朝廷…
曹丕登坛受封,坐定帝位,朝中百官无不高呼万岁!然而那汉家军民闻听,哪一个不心中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