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秀宗四位长老中,元昭珺的名声一直不显,但在某些人眼中,她却是本事最恐怖的一个。
而在盈山之上,对小师弟唐珏来说,自小教授他各种人生道理的,并非那个吊儿郎当的师父,而是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元昭珺。
离开小院,二人继续向上走,在山顶凸起的小土丘上站定。
夜色正好,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盈城中的万家灯火,耳边隐隐回荡着妍秀宗弟子嬉闹的声音,分秒钟过去,唐珏本有些浮躁的心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元昭珺就站在他身边,一身白裙依旧,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论样貌,元昭珺自然也是极美的,虽然达不到唐珏那堪称妖孽的地步,但那一身独特气质却是与唐珏这十九年来见过的每个人都各不相同。
若是没有那些对自己层出不穷的骚扰手段,唐珏觉得自己对二师姐的印象应该能更好一些。
而今夜,在这微风习习的山顶上,元昭珺却是意外的正经,视线向山下盈城望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
“阿珏,今日在皇城见到那嬴家父子,有什么感想么?”没给唐珏思维发散的机会,元昭珺直接问道。
“人心复杂,帝王家的人心更复杂,就算嬴氏被周边所有国家打上异类的标签,可这些皇族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唐珏淡淡的道。
元昭珺点点头,继续发问。
“想要帮助太子嬴稷?”
“他好歹也算是三师姐的堂弟,若能帮就帮一下吧。”唐珏也没对二师姐隐瞒什么,老老实实的说道。
“嬴稷是半个明家人,帮还是要帮的,但这帮忙也要分手段,让嬴稷此次东齐之行圆满完成,便是大功一件,除此之外,就不要再插手了。”元昭珺肃声道,神态全然没有了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在这天秦境内,嬴氏敬畏的永远只是师父一人,或许有朝一日大师姐能代替这个位置,但那少说也得是二三十年之后,以师父那逍遥性子,未必就能在这个时间内赶回来。”元昭珺靠在旁边一棵老树上,彻底开了话匣子。
“师父在天秦造下了善因,妍秀宗理应承下这善果,但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限度的,若破了那个限度,没人能预料到会有怎样的效果...更何况那句老话说得好,自古无情帝王家,如果妍秀宗过了界谁知道嬴氏的笑脸会摆到什么时候?”
说着,元昭珺幽幽叹了口气:
“师父留下那东西威力虽强,但终归只能使用一次,还是留到更关键的地方为好。”
“二师姐,你知道的,我...”唐珏刚想反驳,可看到元昭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珏自然不会和朝廷纠缠太深,毕竟他是被师父捡回盈山养大的,可明无垢却是不同,皇后明凤仪是她的亲姑姑,太子嬴稷是她的堂弟,若真演变到最坏,谁知道明无垢会不会像和唐珏说过的那般,仅保住嬴稷的性命就心满意足呢?
“我会和三师姐谈谈的。”被元昭珺说了通利害,唐珏郑重应下了这事。
“好。”元昭珺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几分笑意。
妍秀宗三位女长老之间关系并不怎么融洽,有些话不管是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都要通过唐珏去谈。
“这件事也好,出使东齐也罢,都要阿珏你多费心了。”言罢,元昭珺笑嘻嘻的走到唐珏身边,一把搂住那具触感极好的身躯,走到悬崖边上并肩坐下。
唐珏本该果断拒绝这种流氓行径,以免助长二师姐那股邪风,可看她仍面有忧色的样子,便也没忍心,只能被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半个身子倒在了元昭珺怀里。
夜晚的温度稍显寒冷,可元昭珺鼻间呼出的热气却是不间断的打在唐珏脖颈上,弄得他一阵不自在。
“阿珏。”元昭珺手指抚过唐珏柔顺的黑发,声音下意识轻了起来。
“师父不在,妍秀宗便靠我们四人支撑...宋清照实力强归强,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她那地狱功法在有些时候也过于敏感,三师妹心性尚可,但毕竟出身于明家这个顶级豪族,有些事情未必能做到完全理性;我这二长老虽然有些小伎俩,却也终归少了些站在台前的魄力。”
头颅微微抬起,元昭珺眸光如水,温柔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
“阿珏,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负责,但师姐希望,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能由你来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