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国境辽阔,以至于即便只是行进在最狭长的北楚,使团的队伍也是在三天之后才到达了另一头的边关,下一站行向东北,便是要进入赵国的领地。
这一路上使团也是途径了不少城邦,虽没哪个大方到西葫公那重程度,可这些楚国勋贵还是盛情款待了嬴稷一行,若非孔济在旁时时提醒,嬴稷能收下的礼物怕是连一枚空间戒指都装不下。
而除了这些汇聚了楚国财富与精锐的城池之外,沿途自也是可以见到楚国的‘原生态’,一群群被那高大城墙隔开的楚国平民或是聚集在破烂堆成的村落里,或是流浪拾荒维持着生计,远远看去,落魄的就像野狗一般。
一直坐在靠窗位置向外观望的唐珏并没有看到元昭珺所说的那种最惨烈的状况,但在这人口相对稀少的北楚已是如此,放在南域,又该如何呢?
唐珏想了想在上上代秦皇时期,有个打着为民请愿名头在咸阳城痛批秦皇苛政猛于虎的轻狂书生,力图让朝廷将田税降低至十税一,最后因为没有半点逻辑道理被赶出了咸阳,郁郁而终,可就是这样一个只会放空话的家伙,得到了许多天秦百姓的追捧和爱戴,在偏远地区甚至还有人给他立了伺。
想想记载中闹出的那阵风波,再想想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唐珏突然觉得天秦那些人纯粹是生活的太好了吃饱了撑的,若像这些楚人一样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哪还能抱怨这幻想那的。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但伴随着滋生的,还有越来越强烈的欲望,唐珏不喜欢哲学,也对这些矛盾关系没什么兴趣,稍微感叹一下后,将手中的牌打了出去。
“飞机,我走了。”十七张牌一次性被丢在了地上,唐珏拍拍手,正想让在旁边修炼的明无垢接替自己的位置时,马车的速度又缓缓降了下来。
“太子那边又怎么了......我出去看看。”唐珏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筋骨,在马车完全停稳后,推门走了下去.
正对面,刚说完“阿珏你要是能十七张牌把师姐秒了,我当场把这椅子吃下去”的元昭珺一脸呆滞的看着手中一把好牌,连唐珏推门离开都没什么反应。
旁边宋清照碰了碰元昭珺的胳膊,好心提醒了一句:“我这里有调料包,要用么?”
“我就开个玩笑,宋清照你还真当真了?”反应过来的元昭珺将手牌往牌堆里一甩,微笑道。
“你这就赖了?”宋清照眨了眨眼睛,声音玩味。
“刚才是谁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君子么?”
“......”
今天的宋清照,仍棋差一招败给了元昭珺的厚脸皮。
已经走远的唐珏并不知道自家那俩活宝师姐又吵了起来,下车后先稍微活动了下身子后,打量起了周边的环境。
前方不远处,是座建立在两座山体之间的关卡,若是地图上标识的没错,那应该就是楚国东拒赵国的屏障,双子山拒天关,一座和天秦函谷关齐名的雄关。
带着些许好奇收回视线,唐珏四处瞅瞅,正看见太子嬴稷站在路旁一座矮丘上,正向远处眺望着什么。
唐珏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回马车,缓步走向了嬴稷的方向。
虽然马车停放位置的周围一马平川,没有任何视野盲点,但矮丘下各个方位都站满了随行侍卫,一眼看去倒是有点样子。
唐珏走上矮丘,在距离嬴稷约四五个肩宽的距离站定。
“怎么,舍不得离开楚国?”唐珏随口问道,顺着嬴稷的视线向前,可以看到远处一个楚人聚集的村落。
“老师有事情去拜访了一位故友,等他回来,队伍就可以出发了,还劳烦妍秀宗诸位再等一等。”嬴稷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种谦和的态度,甚至让唐珏在听他说话时,有那么一刹那忘记了他的身份。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距离老齐皇寿宴的时间还长,就算在楚国住上几天也完全来得及。”唐珏轻笑着蹲下身子,左手手指点地,涌现的生灵利救活了一朵枯死的花朵。
“住就算了,在这地方待着就会想到那些在荒野中求生存的可怜楚人,心里着实有些不舒坦。”嬴稷目光仍望着远处那个在楚国再寻常不过的村落,垂眸叹了口气。
唐珏有些诧异的将头抬起,正和那双忧伤的眸子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