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者:张多食 更新时间:2019/12/4 12:06:42 字数:2700

金城军第四哨骑营

哨塔上的士兵看着下面的秦婴和郑建宏问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俩人出示腰牌后士兵打开营门仔细的检查一番后方才带着俩人进入营地,此时的第四哨骑营内声声操练入昨,士兵带他们俩走到昔日校尉王猛的房前道:等着。随后他就走了进去。

片刻后那士兵走出来对着他俩道:进去吧。

他俩走进营房后看见一名校尉居中而坐,两人赶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将军。

这军礼平时早已养成习惯,不过此时秦婴伤势未愈,当时为了给他止血第六哨骑营的军医就用烧红的刀将他后背与肩上的伤口烫熟,现在两处伤口都是血痂,他却还以平时那般速度行礼,鲜血自然就渗了出来。

那校尉见到这一幕赶忙摆手道:免礼!

郑建宏将张柏慢慢撑起后那校尉又开口道:二位能重返军营实乃忠心可鉴,我是左校尉郭刚,现在第四哨骑营由我管辖二位之前所任何职?

郑建宏:启禀将军,刀牌手。

秦婴:启禀将军,刀牌队什长。

郭刚:恩,二位果真是直率之人,既然二位熟于刀牌,那依旧回刀牌队吧。

秦婴:将军,卑职曾住十四房,房中有之前春检时将军赏赐的一百两银钱,不知是否还在可容卑职前去查看?

郭刚:这个嘛,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吧我让人带你去,来人!

一名兵卒走进屋中行礼后低头道:在!

郭刚:去,带这两位兄弟前去十四房看看有没有银钱,若是没有就叫那房的什长过来见我!

兵卒:诺!

秦婴:谢将军!

兵卒带着他俩走到十四房后,秦婴推开房门里面一切如旧,他打开昔日属于他的柜子,里面堆放了不少东西不过都不是他的,那装有一百两银子的蓝色包裹自然也不再其中。

秦婴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对那兵卒道:东西不在了!

那兵卒道:别急,跟我来,我去回报将军。

那天十四房的什长被叫到校尉房问话后,什长所在队伍的百夫长也被叫去问话,然而两人都矢口否认那柜中有银钱之事,秦婴归队后也不再是什长他与郑建宏同位一队之刀牌手,其后的两年间,秦婴与郑建宏一齐经历大小阵仗13次,两人虽然寸功未立但却保住了性命,三年兵役期满之时,秦婴决定返回家中侍奉母亲,而郑建宏说自己本就是孤身一日,无牵无挂所幸就留在了行伍之中。

打蝗害,打蝗害,打死蝗害雨水来,一个光着脚丫的稚童一边用树枝抽打着地上的蝗虫一边念叨着奶奶告诉她的顺口溜,正当她乐在其中时一道影子将她遮住,她抬头望去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跑。

三年前一个稚嫩少年带着四卷竹简七两银子和满腔抱负从此处前往洛阳,他觉得自己这一去必是鹏程万里青史留名,所以他笑着擦拭母亲的眼泪,那是一个矮小且因操劳过度而面色蜡黄,满脸皱纹的女人,若是外乡人谁能想到这老妇只有四十岁呢?

三年后一个留着胡子满脸沧桑的汉子站在这里,他没有发髻,披散着一头只到脖子的头发缓缓流泪,过了许久他自己擦干眼泪走进村中,若是他不说谁人又能想到他只有25岁呢?

老妇人擦了擦稚童的眼泪,一边将她抱起道:怎么啦娃子,是不是狗蛋又讨人嫌了?

稚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哽咽道:奶奶,呜呜,奶奶土匪来了,土匪来抓我了,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老妇人笑了,平时为了让娃子听话她就吓唬她说,要是不听话就会有土匪来把她抓走吃掉,稚童就问土匪是什么啊奶奶,老妇人就会说土匪就是一脸大胡子长得很凶的人,他们专吃小孩。

她抱着稚童道:那以后娃儿听不听话。

稚童抽着鼻涕重重的点头,老妇人抱着她走出院子,本想看看是谁吓坏了娃儿,然后再把她哄好,而当她看见那从村口走来的人时,她就愣住!

老妇人错愕道:秦,秦娃?

秦婴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道:李婶。

老妇人面露愁容的看了秦婴好一会叹了一口气道:诶,可怜的娃诶。

秦婴苦笑着道:李婶,我娘怎么样了?

老妇人又叹了口气道:秀芬走了,去年走的,诶,走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秦婴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实在是太无能了,可是此刻他就是忍不住,也许从来他秦婴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吧。

那天李婶的儿子牛二,带着他在一片苞米地里找到了他母亲的坟,那坟是一座一米高的小土包,就和那地里其他的土包一样,只是坟头的木牌上写着冯秀琴三个字,秦婴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他越哭越凶,那哭声中渐渐地演变成哀嚎,他将头杵在地上,双手握拳不停的锤击地面,血染红了土,而他却感觉不到疼,此时正值初夏秦婴却觉得很冷,冷的让他颤抖,那冷源自于一种发自内心的悔恨与自责,他秦婴母亲的坟怎么可以和那些普通人的坟一样的矮小,一样卑微的立在这苞米地中!

那天牛二始终没走,当秦婴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哀嚎时牛二红着眼睛轻叹道:咱两一样都没爹,自小我就不爱读书,也没什么脑子,我就想长大后去干活,因为那样我娘就能不累了.高兴了,所以我小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小时候我真的佩服你,觉得你长大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我还记得有一次冯姨干活时看到你在那一手拿着李子,一手用树枝练字时的笑容,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了,长大后我有点看不起你了,因为你从来也不帮冯姨干活,所以我就去帮她,不为别的就为了小时候我娘生病时冯姨每天都来送的饼子,说到这里两滴眼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牛二抹了一把脸后继续道:后来我长大了,就和我娘一起去王老财家帮工,你不知道每次大家聊天时只要是提起你,冯姨都会笑的很开心,她常说别看我家娃从不干活,但是将来一定有出息,到时候不仅会孝敬她,还会照顾咱们咱们伊村父老呢,你更不知道,别人背后都说秀芹命苦啊,男人做了逃兵生死不知,儿子就是个呆子,一天在家不知道都干些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进,都已经这么大了没事儿还在地上一边摆石子玩呢,对于这些议论冯姨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不往心里去,她相信你一定能出人头地。

听着牛二说话,秦婴侧倒在地上卷着身子不停地抽泣,牛二继续道:你走之后我就把冯姨接到了我家,她和我娘感情好老姐俩每天有说有笑,只是有时候冯姨会哭,我和娘知道那是她想儿子了,本来这样也挺好,只是去年冯姨不知怎的就得了病经常咳嗽,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给开了些止咳药,后来她每天就是不停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念叨你,冯姨走的时候和我说,要是秦儿出息了就让他善待家乡父老,要是没出息就告诉他娘也不怪他,让他以后安生的活着早点成亲给我生个孙子,那样她也就也瞑目了!

秦婴不知道,其实牛二说的那段遗言并不是真的,冯秀琴走的时候说的是,我娃一定是做了将军打仗忙,等他回来就告诉他,娘一直知道你肯定有出息,要善待乡亲父老,娘呢,娘,娘骄傲!当时冯秀琴笑着说完这段话后,两道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她就在这在美好的期许和无可奈何的遗憾中走了。

牛二之所以那样说,无非是想让秦婴以后脚踏实地的生活,事后证明他成功了,自那以后伊村没有了那个只读过四简书却自称胸怀安邦计,心有定国谋的少年郎,没有了那个拿着石子和树枝在院子里自说自话推演战阵的年轻人,倒是伊村30里外平丹县中的四季香酒楼里多了一个话很少却很爱笑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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