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短短几秒钟内,帕缪克飞出车厢,化作一道绯红的残影,丁林顾不上吵醒其他媚魔,匆匆忙忙地挤向出口,就看见立在车门旁面无表情的帕缪克,以及熊熊燃烧的火人……
那个人,不那个魔族是—黄毛队长!对于害她灌药的对象,丁林可记得门清,先前这货可嚣张了,现在变成一只惨叫都发不出的烧鸡—空气中隐约还散发着肉香……
不行,不能再想了,有点恶心。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骤然停下的车显然惊醒了许多媚魔,车厢里发出一阵阵骚动,里面的人似乎是想出来探个究竟又不敢,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个大胆的家伙探出头来,丁林认出她—被黄毛侵犯,爱慕帕缪克的那只。
不由得摇头,叹一声造化弄人,现在她心心念念的王子殿下变成了蝶女,相恋简直是无稽之谈。
帕缪克依旧淡如止水,看着黄毛焚烧殆尽的残躯,仿佛在烧掉身上某种沉重的负累。强风过境带走灰烬,吹得她赤红的头发飘逸张扬,一袭衣袍猎猎作响,更显英姿飒爽。
媚魔痴痴地盯着那耀眼的红,喃喃自语:“帕缪克殿下……”
她的殿下,来救她了?
一想到这个微小的可能性,媚魔如玉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白里透红分外好看,随即她瞄见帕缪克冰冷的眸子,那双眼不为她停留半刻,浑身像泼了盆冰水。
想什么呢?帕缪克殿下是尊贵的魔王之子,不可能为了卑贱的媚魔特意来此……她的殿下,高贵凛然,配得上最好的女子,而她,低溅粗鄙污浊不堪……眼泪霎时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下落。
注视她的丁林感慨地叹息。
帕缪克大概是大业未成不成家的类型,一生当中,情爱不过是调剂的一部分吧。
她想说些什么,那媚魔却又转头看着她,露出悲戚的哀求。
她不想让帕缪克殿下知道她的小心思,那会污染帕缪克的耳朵。
“闪开!”出头鸟安然无恙,后面的媚魔陆陆续续露出头来,丁林以不惮的恶意揣测这些没有同族爱的家伙是故意把前只媚魔推出来试探的。
“天呐!”尖锐的女声刺耳难听,扭曲了原本银铃般的音质。
这也难怪,对被当作牲畜驯养的媚魔来说,黄毛虽然暴戾残忍,却是领头羊般的存在,她们畅想着再度被主人驯养的未来,不曾设想反抗获取自由的生活。
“你—怎么能这样做!”
帕缪克此刻跟媚魔打扮如出一辙,除却龙游浅滩也掩盖不住的气质,一眼认出她真实身份的那只媚魔,明显是爱的深沉。
“我会带走她们,开始新的生活。”帕缪克并不施舍她们一个眼神,兴许是明白此刻争辩也好,灌心灵鸡汤也罢,都不能将洗脑完毕的媚魔们矫正过来。
她选择实力说话。
丁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你加油!”
“这只是个开始,劫走这批运往皇都的媚魔,我注定与现在的魔族站在对立面。”帕缪克淡淡地说着,丁林猜想她心里可能没表面般平静。
为了你(们)与世界为敌—有点浪漫有点热血沸腾怎么破?丁林想起以前看得影片,发自真心为帕缪克鼓劲:“我相信你,有志者事竟成!”
或许她可以帮帕缪克争取些时间,哼,也好压榨一下装柔弱无辜的某系统。
此时的系统:那黄毛居然只是被火烧死,太仁慈了,欺负我老婆要你彻底消失。
两货商量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丁林发现系统没自己想的那么弱后,很痛快决定去最近的古曼丽图找大舅,那位裴莱特先生如果跟弗茨一个德行……她也有办法弄他。
帕缪克开走了装着媚魔们的大车,虽然很挤,但在这种荒郊野外也没得挑。临行之前,丁林特意拉出了一只媚魔。
“帕缪克,她是有名字的媚魔,我想,她愿意帮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媚魔紧张地看着打量她的殿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帕缪克殿下变成与她们一致的媚魔—帕缪克没露出蝶翼,但依旧是她所向往崇敬的光,她愿为她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帕缪克虽然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被丁林拉出来,有些紧张不安的媚魔,惊讶道:“安琪尔,原来是你呀,你能记住我给你的名字,真好啊。”
“您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媚魔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帕缪克哑然失笑,她记得所有媚魔的名字,可惜不是所有媚魔都记得自己的名字。
丁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帕缪克有些感激,想像长辈般揉揉小辈的头,又想到附身在丁林身上的不明生物,那极有可能是神明,只得忍住冲动:“有缘再见,祝你一帆风顺。”
丁林接受了帕缪克的祝福:“你也是!”
看着帕缪克驾着大马车脱离原本的道路,一点点远去,丁林松了口气,上了空无一人的豪华小马车,忽略上面一些少儿不宜的图案,那叫一个舒服呀!
系统却又不知抽了什么疯。
“天呐,那媚魔怎么能这么做!她会害死我们的!”
“等魔族士兵来了,我们要把一切推到她的身上!”
“凭什么她能用魔法,溅人溅人溅人不公平我好恨!”
……
诅咒谩骂,恶毒的语句比污水还臭不可闻,编织成一张繁琐复杂的大网,把人死死捆住,无处脱身,丁林耳朵都快聋了。
“系统!”
她拔高音量,命令某货安分点。
“亲爱的你凶我嘤嘤嘤。”系统委屈,系统要说。
丁林翻白眼:“一拳一个嘤嘤怪。”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种族的劣根性深扎于骨,救了她们,不但得不到好,还要惹一身骚,不值得。”
“我知道,而且我相信与她们打交道的帕缪克更清楚,”丁林双手交叉,垫着脑袋,惬意地躺在小马车里,“然而有些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对一些人来说,还是要做,必须要做。”
但愿帕缪克一切安好,不会变成一个可悲的殉道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