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便的话，能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聊一聊吗？”
“需要人有多少的地方？”
“像天台那么少。”
沈羽会心一笑，借着走廊上的栏杆跳起，几下就顺着建筑物的外侧翻到了天台上。郑代同样以毫不逊色的速度追上了沈羽。
天气已经转凉了，沈羽往手里哈了一口热气，靠在天台上的铁网上。
“在你向我解释之前，能再给我看一下吗？你在鬼屋给我看到的那个。”
沈羽指了指郑代的右手腕。郑代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武士刀，对着自己的右臂就刺了下去。
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两张写满了字的纸。沈羽捡起了那两张纸，光看上去能依稀辨认出是韶灵灵的字迹，但是内容在昏暗的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看够了吗？”
“啊啊……够了。”
虽说这只是两张稿纸，但毕竟也是从郑代的身体里窜出来的。沈羽把稿纸还给了郑代，看着她把稿纸塞回了伤口里。
伤口立马愈合得完完全全。
“我想事先确认一下，你是被韶灵灵创造出来的吗……”
“如你亲眼所见，正是。”
“那果然，忍者这一属性果然也是韶灵灵……”
“不对，我会忍术是因为我就是忍者而已。”
“啊哈哈……”
沈羽低着头干笑了几声后，很快转变回了严肃的表情。
“那么……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和韶灵灵成为好友。到了高中时，韶灵灵退学，以’灰狐男爵’为笔名独立生活，而我则同时高中毕业，成为了灰狐男爵的忍者编辑。”
“这件事我知道。”
郑代所说的事情，沈羽早就听韶灵灵说过很多遍了。但沈羽真正想知道的是——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韶灵灵又是什么时候获得异能的？”
“先别急，慢慢听我说。”
郑代盘腿坐下来，看上去要讲一段时间。
“韶灵灵小时候经历的车祸让她在医院修整了很长时间。尽管如此，伤的最重的右腿已经到了无法恢复的地步。
就算是要做康复训练，韶灵灵还是坚持完成了平时的功课。终于，在两年之后，韶灵灵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里。然而，真正的试炼对韶灵灵来说才刚刚开始。
刚开始，韶灵灵只会在学校上半天课。最初的半天时间里，同龄的孩子们还只是摆出了同情的样子和她相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迟，只能上半天学，更不能在操场上和他们一起玩耍的韶灵灵就被同学们冷落了。”
“原来如此，小孩子之间的小团体行为吗？”
“到了中学之后，韶灵灵已经可以停止康复训练，离开医院了。原本以为情况会变得好一些，然而和小学一样，韶灵灵只是在最开始得到了大家的关心。
后来，她的背后会被贴上’瘸子’的纸条，有调皮的孩子会模仿她走路的样子，把她的拐杖抢走。最严重的几次是故意把她绊倒，然后强行脱掉她的鞋子和袜子，对着她的伤口指指点点，直到最后逼得韶灵灵只能穿上男生专用的校裤。”
“也就是说……韶灵灵在中学受到了校园霸凌…没有老师干预吗？”
“那时候除了韶灵灵外，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举报过霸凌行为。尽管韶灵灵很努力，老师们也只是模糊地处罚了事，而相应的霸凌也随着老师的处罚而变得愈发严重。”
郑代顿了顿，说：
“韶灵灵从高中退学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这和你被韶灵灵创造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原因很简单。韶灵灵很擅长创作，而她创造出来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我——哪怕她根本就不是失忆者。”
郑代说出的话让沈羽彻底昏了脑袋。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韶灵灵还没有获得能力的时候就把你创造出来了？”
“是的。人是一个需要倾诉生物，就算是性格再孤僻的人，也会通过不同寻常的方式将自己内心的感受宣泄出去。只是……韶灵灵选择了一种最糟糕的方式。
没有任何同伴的她在心里自己创造了一个同伴，每天对着她脑中的假想伙伴倾诉自己的所有想法。”
“……”沈羽感觉背后有些发冷。
“起初，这个假想伙伴只会一味接受韶灵灵的倾诉。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她就会根据韶灵灵所希望的样子做出回应——但这仍是韶灵灵脑子里一个人格的一问一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不应该出现的事情发生了。韶灵灵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这个假想伙伴的行动和语言，换句话来说，她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
“听上去和人格分裂有点像……”
“不尽然。这一个新的人格只能说是住在韶灵灵脑子里的伙伴，对韶灵灵自己的人格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韶灵灵自己却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这个新的人格了。一方面会说服自己这个假想伙伴不是真实的；另一方面，在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韶灵灵会主动向这个假想伙伴寻求依靠。
最后，韶灵灵为了忽视自己被所有人排挤的事实，坚信这个假想伙伴是真实存在的。她想尽一切办法来说服自己，并在最后选择去依靠外界的力量，强行让这个假想伙伴化为现实。”
“莫涅之徒……”
“对。有一个莫涅之徒，会耐心地等待主动寻觅而来的人。等人奉献出自己的记忆之后，那个莫涅之徒就会赐予其需要的能力。”
“难道说……韶灵灵就是这样把自己的记忆主动奉献出去了？”
“对，韶灵灵向那个莫涅之徒许愿，不用治好自己的腿，也不用向霸凌过自己的人复仇，只需要把她的假想伙伴化为现实就好。”
“那韶灵灵奉献出去的代价是什么？”
“是从孩提时代开始，就将假想伙伴一点一滴创造出来的记忆。”郑代面不改色地说，“韶灵灵的能力强行扭转了现实。从此，一个叫做郑代的女生，从韶灵灵出车祸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了。”
“那个莫涅之徒呢？”
“他了解世间一切事物，并从诞生起就观察着人类。他的名字是——”
郑代顿了顿，说：
“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