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影视作品中的警察总是姗姗来迟,现实中警察叔叔接到报案后来的速度很快。
在询问我一些问题后,他们很快找到了老奶奶的家,在物管的帮助下打开门,发现了老奶奶的遗体。
至于现场画面就不描述了,我都不忍心去看。
经过调查取证后,警察叔叔了解到我只是偶然路过,想在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小区探险,结果闻到一股比腐烂的臭鸡蛋还要难闻百倍的味道,感觉到不对才报的警。
由于这个小区住户陆陆续续搬走,老奶奶家的邻居也都不在,所以老奶奶去世了也没有人发现,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死老鼠的味道,并没有过多在意。
前来的民警们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感到意外,他们还非常好心地安慰我。
他们估计只是把我当成了充满好奇心的高中生,被这样的遭遇吓得不轻。
听着他们的安慰,我在内心嘀咕,要是让这些警察叔叔知道我刚才和老奶奶的鬼魂聊了天,还超度了她,吓得不轻的应该是他们。
与民警攀谈中我逐渐了解到这位老奶奶的情况。她和老伴在这里一起生活,老伴去世后她不肯去敬老院,社区只好安排志愿者照顾她。
最近志愿者恰好人力紧张,疏忽了老奶奶,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老奶奶是自然死亡,也算的上是寿终正寝,但是她没有家人,只能由政府简单安排她的后事,从某种意义上可谓晚景凄凉。
我想到了老奶奶的遗愿,于是问自称老于的中年民警道:
“那个,警察叔叔,老奶奶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啊?”
于警官有些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儿子?”
我总不能说是老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吧?
我眨着眼睛,神秘地说道:“猜的。”
于警官点头:“老人确实有一个儿子。”
“那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回来照顾她呢?”
于警官有些沉默,似乎烟瘾犯了顺手掏出一包烟,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把烟藏了回去,咳嗽一声,解释道:
“情况很复杂啊。”
“他儿子以前去沿海做生意,结果被合伙人算计,破了产。后来他自己去赌博,想赚回一笔钱,结果越输越多,还欠下了高利贷,根本还不上,后来他走投无路去参与贩毒,做了不法分子。”
“只是他的人性还没有被泯灭,在亲眼见一家吸毒家庭家破人亡后,良心发现,去当地警察局自首,还积极地当了线人,协助公安机关把贩毒集团一网打尽。那个时候他想着争取宽大处理,他说他很后悔丢下父母去外地打拼,等到他立功减刑,从监狱里出来后,想办法用正规的手段把钱还了,自己就在自家小区下面开家油条店,平时就在家好好陪自己父母。可惜啊……”
说到这里,于警官唏嘘不已,他下意识做出抽烟的动作,但在我纯洁目光的注视下,只好忍住,在我面前挺直腰板展现举止端庄,谈吐文明的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
“案情进展本来很顺利,结果收网时他被毒贩发现了身份,被破罐子破摔的毒贩捅了好几刀,虽然我们尽力救下了他,但他最后没能挺过去。送往医院的路上,他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回家回家’。”
“他是老人唯一的独子,我们得知了老人儿子的消息后,叮嘱社区的同志千万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最后他们只知道儿子在外地打工还债,钱还完了就回来。他们始终相信着我们的谎言,这么一等就是十多年,每年两个老人都准备丰盛的年夜饭,等着儿子回家过年。”
“不过现在,他们一家应该已经在天上团聚了吧。”
于警官抬头望月,在那一轮满月的光芒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家人幸福团聚的影子。
看来老奶奶的执念我无法帮她实现了,老奶奶想说什么,与儿子见了面慢慢说吧。
这一次,儿子应该不会再离开了。
以前我不相信轮回转世,阴曹地府,天堂之类的话,但我发现里世界的存在后,想法产生了改变。
或许真的存在人死后的世界,他们一家人一定能在那里弥补遗憾,重新团聚。
于警官最后特地叮嘱道:“对了,小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沾上赌博和毒品哦。”
“谢谢警察叔叔的提醒,我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绝对不会沾上的。”
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自控能力很差,所以面对会上瘾的东西,从不会产生“我只是试试,绝对不会沉迷”的想法,我连沾都不会去沾一下。
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刷某些容易沉迷进去的应用,沉迷游戏已经是我的失策了,再让我沉迷其他东西,我还过不过日子啊!
于警官非常满意地对我笑道:“你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去做违法的事。”
第一次被陌生人夸可爱,我因害羞不禁有些脸红。
因为已经和警察叔叔打过一次交道,所以在他们面前我表现得很自然。
这些对我很友好的警察叔叔让我感到安心,没有面对陌生人时的紧张与恐惧,毕竟警民一家亲,我
婉拒了于警官开车送我回去的想法,我走出小区,看见等候已久的凌辰。
他正靠着墙壁打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旋即对我露出温暖的笑容。
“姐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之前对凌辰颇有微词,但看到他的笑容,我瞬间原谅了他。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有人等待自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的笑容似乎填补上我内心的空洞,升起的温暖阳光瞬间驱散掉我内心的阴霾,让我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夜风吹拂,迷雾散尽,我抬眼望去,隔着江畔,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色。
万家灯火中,数不清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拼凑起普通人的一生。
他人的人生似乎离我很远很远,但隐隐约约中又似乎和我保持着某种联系。
这座如蜘蛛网般纵横于大地的城市用一条条看不见的线,连接着每一个人。
这座城市一切贪欲、情感、汗水下的产物,都在无形间,拉扯着每一个人,前往命定的场所。
亦如一场永不谢幕的戏剧。
突然想回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
“凌辰,哪里有公共卫生间?”
“姐姐以前不是‘自由主义者’吗?”
“闭嘴,我现在是女孩子啊,快点告诉我,我憋不住了!”
“我就猜到会这样,前面50米右拐,姐姐别进错了哦!”
“谢啦!”
果然女生还是有各种不方便啊!比如憋尿这一点,明显比不过男生。
最后我从卫生间出来,正好迎头撞见往里进于警官。面对一脸懵逼,反复看门口性别标志的于警官,我羞愤得想要自杀。
虽然我知道这怪不了凌辰,但总之这都是他的错!
呜呜呜,关于我变成女孩子这件事,我还是不能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