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BG-001『起点』
天朝大陆西部,一切开始的地方,一切结束的地方。太阳直射点落在了北纬二十三度二十六分,东八区。透过了白云。
“快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熟悉的叫声。
不过真正让安紫醒来的,不是某人,而是它的梦。自己的梦,也许是别人的梦。有人呼唤起床的年代已经过去了,那个太阳都在微笑的时节,不可替代的年代。
床头的八音盒已经有些锈迹了,不过依然可以使用。这是一个旋转木马,制作虽然称不上精细,声音也给人一种悠久的感觉,不过姑且能用。安紫转了转发条,声音有的清脆,有的浑浊,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最后的颤音』,著名吉它曲。十年前的科技就能让它重现在八音盒中。八音盒转动的声响,让安紫觉得,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安紫没有亲自经历过二战的年代,不过爷爷,或是父亲,经常说起。各种勋章还磨得发亮,不过安紫小时候经常把这些徽章摔在地上,或是咬在嘴里。油漆即使没有磨光,而爷爷却不以为然,好像勋章不是一种荣誉,而是负担。就算是摔在水泥地上,图案也没有糊掉。不过这不重要。
佣兵,作为用金钱交换生命的法则,有可能为了正义,有时确实邪恶势力的爪牙。但是安紫加入这个佣兵团体,并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邪恶,而是另外的东西。这些东西是空军学院或是军队所永远得不到的。
黑十字,这个佣兵团的标志,让人想起了二战时的德国,但是却不是那么回事。某次无意间,看到了这个人数少的可怜的组织,却让安紫眼前一亮。真名是什么,已经不记得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十字包含的信仰。
在一块空地上,安紫背着太阳走来。空军学院超高的分数,使他成为了『皇牌』,但是意外的没有加入任何军队,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不过即使是教官也不能阻挡他的梦想,这是为了一个目的。
“汝是为了什么而战斗?”曾经有一个老人问过他。这是一个长满白胡子的老者。
“为了一个女人。”毫无迟疑的回答,眉头都不皱一下。
沉默,不光是那个提问者,旁边陪同人员也不敢说一句话,因为吃惊,意想不到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老人笑了,“光复天朝只是顺便的吗?那么本座一定支持汝了。”
老人的回答,也是出乎意料。但是安紫和那个老人都相视而笑,这个并不深奥,只是语言的艺术罢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没有见识过的人只会瞎猜,不过现在他们还是沉默了,自己知道自己是弱者。
“安紫!”被人叫住了。远处的森林脚下,蓝色长裙,白色遮阳帽的女孩,正在用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这里。
十六月夜,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也只是半个。虽然不是安紫不能放心,但是却不能阻止。
安紫站了一会,用着相同的分贝回答道:“我们很久以前不已经讨论过了吗?你应该知道我这几天就要走了。”
“你还是相信她没死吗,还是为了天朝天下。”
“……”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我也愿意相信她没有死……如果只是找她的下落,我不会阻止你。”少女向前跨了一步,“但是可能整个世界会毁在你手里,就算你不是为了复仇。”
“我知道复仇不会得到什么,我只想……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安紫又一次低下了头。
阳光洒在黑色但是带有蓝色的发丝,和柏油跑道上。灯未开,阳光指引着前方的道路,而不是星星。
“那么……那么…………”死寂。象牙般的手臂,光滑和洁白,举在了胸前。
“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安紫已经知道夜在想什么了,“我不会死的,而且……真高兴你没有忘记那个约定。”
跑到两边种着尚未绽放的两岸花,更远处是树林。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红色的脸,初春是微冷的。
“绝对……绝对要回来。”阳光下的少女就像要融化一样,似乎站在花丛中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恩……”安紫不忍再对视。
说完这句话,眼角闪现亮光,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同样耀眼的是黑色反射阳光的柏油跑道。
安紫的爷爷成为战士完全是形式所迫,父亲也是一样。他们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为了不战斗的战斗。现在,这个重任落在了安紫的肩上。他的肩膀并不宽阔,但是他的条件,似乎距离这个愿望最近了。
高超的驾驶技巧,加上自行改装的第六代战斗机。只需五百米跑道就能起飞。无论是平衡还是速度,就像漫步在自己家里的后花园,闭着眼睛能闻到清香。
起飞的嘈杂过后,突破声障的气层,留下的只有已经哭成泪人的夜。似乎为了告别,机翼上的七色喷彩撒入天空,虽然不是彩虹,但是比彩虹更鲜艳。
“一定要回来!”少女的呐喊还是传到了灰色的战斗机上。
人性化的机舱,里面还有一卷餐巾纸,这也算是一种伤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的告别,胜于诀别。在各种不知名的电子表盘之上,是那个八音盒,即使是突破音速,两倍音速,三倍音速……还是安安稳稳躺在机舱中。
要求加入的飞行员驾驶飞机才能加入,尾翼上黑十字已经是一种烙印。Su47,世界的巅峰之作,也是空军学院支持梦想的礼物。虽然不知道别的人是怎么得到一架战斗机或是攻击机,但想必他们不会比自己弱。强者,也算是安紫的追求,不过这架Su47能算是强者吗?这就是第六代战斗机吗?传说突破『意障』的第六代战机?自己的『皇牌』,虽然过时了半年,也能算是强者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朝人的坏习惯就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这是他们失败的原因之一。”爷爷曾经告诫安紫。现在这句话还是受用,不时的想起为时未晚。
几年前的学院,一个用零式直接击落某种喷气战机的人毕业了,这是一个传说,但是安紫想见到这个人,这个已是用黑十字作为标志的佣兵团,核心的男人。
也是天朝的后代,不过为什么他成为佣兵?为什么加入这个佣兵团?这个佣兵团的指挥官是谁?他们何处强大?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钱吗?还是荣誉?还是光复天朝如同字面上的一样?一切都是未知的,等待安紫本人去确认。这也是他无法放心的事情。
已经飞了两小时了,差不多已经是太平洋中心了,自动驾驶就是好,超越第五代战机『人障』的阻挠,普通的空战都能胜任,自己还能看看书什么的。天上的白云习以为常,地下同样蔚蓝,甚至深一点的,便是白云下的大海。无边无际。
夏威夷群岛,虽然没有裂缝产生器,但是用人工控制气候躲开了卫星。传说世界上顶尖的科学家汇聚一堂,为了这个组织。指挥官的代号似乎是『海神』。可是夏威夷群岛那么大,怎么见到他们呢?而不会被打下来之类的。
突然,背后红灯亮了起来,锁定警告表明,两颗导弹从前方飞来,不明种类。飞机上的雷达跟预警机比起来就是瞎子,但是躲导弹还是很简单的。凭经验这是热导型的,直接爬升冲向太阳。双引擎喷出了蓝色的火光,机翼上下敏捷的折动。Su47几乎只用了一秒钟,达成了四十五度的坡角。
导弹确实飞向了太阳,不见踪影,但是没有想问题的时间了。
这次是两枚红外中程诱导导弹,只能靠技巧躲开。距离导弹四千米,三千米,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
一个漂亮的俯冲,还是在平流层,不过因为现在是春天,云层稀薄。夏威夷群岛尽收眼底。令人吃惊的不是空军基地,而是一架F22。
这是虽然也不是相当老,也算是四代战机的佼佼者,不过向自己攻击的竟然是它。本能的一枚导弹发射过去。对方确实一个非常诡异的侧移,躲开,两枚,三枚,同样的方式。
“呵呵,欢迎应该到此结束了吧。”这个庄重声音是,海神?
“比我想象的厉害,还以为他都没机会打我呢,哈哈哈。”这个声音不知道,但是夹杂着几个国家的口音,有天朝,十八区,十一区。他是?
“用零式击落F5的皇牌?”安紫进入同样的无线电信道,喊道。
“恩?那只是个传言,我只是在零式上装了火箭筒,不然怎么能直接用机枪击落呢。”
“……”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遇到了这个人,本想好好的享受空战的刺激,自己还是太弱了啊。安紫转了转头,还好,八音盒还是安稳的躺着,这种颠簸还不能让它倒下。
海神的声音响起来了:“代号海神,不过你应该要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刘哀,汉朝的子孙,正如你所想,虽然朝代不重要,不过光复天朝还是我毕生的梦想,也是我的族人的梦想。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并支持。”
“代号星辰一,你可以称呼我为成子,和你一样毕业于英国皇家空军,曾经肃清十一区时我也参与过,虽然不是以这个佣兵团的名声……”成子笑了。
不知是兴奋还是什么,安紫只觉得自己一整发抖,这种刺激的快感不是国家空军能得到,只有在这里,为了金钱而拼命,这样才会有性命。不过和自己一样,他,还有他,应该都是怀有梦想的人。光复天朝的梦想,或是更加深远。
“谢谢你们,能不能待会喝杯茶,听说这里有一块碧螺春的茶田。”安紫虽然是开玩笑,不过声音也有点发抖。
“哈哈哈哈哈。”成子又笑了,“好久没喝茶了,不过现在想让我引导你着陆。”
天空蔚蓝的感受不到悲伤。悲伤的人眺望蓝天。